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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云意还沉 微风惊目 3813 2022-06-06 15:22

  这一日,天气难得的晴好。我一早便叫了月枚去上街,绸布庄,脂粉店,首饰店,平时里爱去的地方,都走了个遍。然后又去九禧茶楼喝了一壶茶,听了半天小曲。好久没有这样,放下一切烦心事,惬意随性地走走逛逛。又是同亲姐妹在一起,我俩兴致都颇为高涨。一直溜达到了傍晚天擦黑的时候才回到孙家。

  刚进门,月枚便急着将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都一股脑塞到我的手中,冲着我眨眨眼睛,鬼灵精怪地吐了吐舌头,朝着走廊尽头孙奎义的房间努了努嘴。我知道她一定是早就迫不及道要去找孙奎义了。便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她手中的所有东西,任她欢喜雀跃地朝着孙奎义的房间跑去。

  我推开门,把所有东西一股脑提进来堆在桌子上。手被各种包裹着布料,香粉和点心的细绳子勒的有些肿胀。我就着脸盆洗了洗手,然后使劲揉搓着手指。然后才去打开灯。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宽松些的裙子,准备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可就在这时,扣子还没来得及解开一颗,就听到“啊~”的一声嘶喊,划破入夜时分寂静的天空,直把我的心划开了一道口子。是月枚?我立刻就分辨出这个声音,清脆干净,此刻却是刺耳的尖锐。她不是在孙奎义那里么?怎么会。。。。

  我顾不得想太多,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直接朝着孙奎义的房间奔过去。远远的,就看见屋子的门开着,月枚无力地瘫坐在门槛上,双眼呆滞地看着屋内,没有任何动作。此时,屋子内没有任何声音,像是无人一样安静。莫管家和香玉想是也听到了月枚刚才那声凌厉地喊叫,也都从前院跑了过来。

  屋内有什么?让月枚吓成这样?我轻轻地走过去,喊着她:“月枚,月枚,你怎么了?”月枚仍是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许久,才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向了屋内。我顿时有些害怕,想象不到屋内是如何场景。这时,莫管家已经等不及,兀自跨出一步,迈进了屋子。莫管家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喊着:“二少爷,二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啊?二少爷,你说话呀!”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诧异,上前一步,迈进了屋子。赫然就看见,刑玉秀衣着不整,直挺挺地仰面躺在地上,而孙奎义,躲在桌子旁的一个角落,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屋子里,凌乱不堪,可以想象,刚才在这里,应是发生了一场撕扯。刑玉秀怎么会在这里?月枚她看到了什么?我有些慌乱,就看见莫管家已经走到了刑玉秀的身边,将两根手指搭在她的鼻子下面,然后黑着脸,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的头轰地一下,想要裂开。也扑过去试了试她的鼻息,果然,气息全无。我看到刑玉秀的脖子上,有两道已经是黑青色的手指印。再看旁边的孙奎义,已经抖得像是一个筛子,满头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失控地对着屋内喊,对着孙奎义喊,但是,没有任何人回答我。月枚到底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刑玉秀和孙奎义到底在家里做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这些都来不及问。月枚之前那声嘶叫,不仅叫来了莫管家和香玉,还叫来了其他不少伙计和丫头。此时此刻,二少爷的房门口,已经渐渐围上来了不少人,嘀嘀咕咕地议论着。我们都一时乱了阵脚,竟然忘了交代他们不要声张,还未及我们都反应过来,就听见门口有人吵吵嚷嚷地说:“警察局来人了,快让开,快让开。”

  警察局长进到屋子里,也是先看了看已经全无生息的刑玉秀,然后又看了看还没有镇定下来的孙奎义,以及瘫在门口的月枚。心中想是已经明了了几分。他转过身对我说道:“大少奶奶,这是命案,已经是大案了。我们不得不把二少爷和伍小姐带回去问问。这具尸体,也要带回去查验。这是规矩,请您不要阻拦。”

  我呆呆地看看他们几人,也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只看见警察局长公事公办的与我交代完后,就开始安排手下处理刑玉秀的尸体。他们随手将一块被撕扯下来的幔子拉过来,遮住刑玉秀的脸和身体,准备将她抬出去。

  直到这时,我才仿似回过了点神,对着两个准备抬人的警察说:“等一等。”他们二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起身往旁边闪了闪。我轻轻地走过去,蹲在刑玉秀的身边,把他们遮在她身上的幔子又掀开。此时的刑玉秀,面色再没有了平日的尖刻与精明,当然也没有了妩媚与妖娆。她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睛,面色已有些苍白,好像睡着了一样。我轻轻将她被撕扯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抚平,把她的衣扣一颗颗扣好。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是那个娇嗔,花哨的女子,我想到她往日的种种,她曾经对我哭诉的过往,她的苦衷,她的心迹。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年轻干净的她与我和月枚一同玩耍。我的眼睛逐渐被模糊,纵使她再多不堪,再多的错,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也都一笔勾销了吧。她用她的死捍卫了她想要争取的幸福,同时,也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

  “婶姨!”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对着她喊。可是,她依然那样静静地睡着,不会再有任何回答。“香玉,去把我最鲜亮的衣服拿过来。”香玉听到我的话,忙从月枚身旁站起来,拨开人群跑出去。片刻,便拿着一件粉红色镶着金线,缀着红花的旗袍过来。这件衣服,是我出嫁之时,婶姨为我添置的。我没有母亲,婶姨虽然平日待我不算亲近,但是,至少在我出嫁的时候,她是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这件衣服我从未穿过,是她喜欢的鲜艳的颜色。我把衣服展开,盖在她的身上,又一点一点地盖住了她的脸。

  一个刚刚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就这样冰冷地被抬了出去。我像是发疯了一样扑到孙奎义的身边,抓住他还在抖个不停的肩膀,冲着他怒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他仍然是目光呆滞,好像听不到我说话。我扬起手,狠狠地将巴掌甩箱他的脸颊。“啪!”地一声,我的手好像已被震断,但是,他也只是把目光随着我的巴掌换了个方向,继续眼神涣散地盯着前方。

  我又气又急,可眼看又问不出只字片语。继而又转过身跑到月枚身边,将她轻轻地拦在怀中,她像是一滩泥一样伏在我的剪头,情绪看不出任何起伏。我轻轻地说:“月枚,好妹妹,不要怕,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看着我,跟我说说话,月枚。”但是,无论我怎样叫她,怎样拍她喊她,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我无助地呜呜地哭了起来。警察局长站了半天,看看孙奎义,又看看月枚,也是知道一时半会问不出个什么来了。于是便说:“少奶奶,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将二人带回去,这也是必须要走的过场。你放心,伍小姐我们会好生照顾,您如果不放心,可以叫上一个丫头陪着她。”

  香玉赶忙抹着眼泪扑过来,扶住月枚说:“小姐,我陪着二小姐去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说着便使出自己浑身的力气,将月枚从地上扶起。那边,警察局长已经把孙奎义从地上也拎了起来,推搡着往外走。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我和莫管家二人,门口的人也渐渐地压低了声音,不声不响地散去。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此时,我还仍是慌乱不堪。突然,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忙对莫管家说:“赶快带些银两过去,好好打点,天大的事情,也不要刑讯逼供,不要再让活人在里头受罪的好。另外,安排好,等到孙奎义缓过神来,我要见到他,我要当面问他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管家慌忙答应着出去了。屋子内瞬间仅剩下我一个人。这个装潢铺张,彰显富贵的大屋,此时此刻,让我感觉无比寒冷。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半晌,终于将心中的郁结奔涌而出,化成一声声哀鸣,哭了出来。一切都那样措不及防,本来都盘算的停停当当,本来孙家的资产和伍家的嫁妆我都已经清算的差不多,本来我都已经准备好离别,怎么事情突然变成了这样?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我正要出门去警察局,旭嵘便过到府上来。这点事情,恐怕在昨夜,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丘山镇,成了所有人的谈资了吧。然而我却顾不了许多,伸手一把抓住他,像是抓住一根可以依靠的救命稻草,对她说:“旭嵘,你快陪我去警察局吧。月枚不知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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