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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意循俗且未足

云意还沉 微风惊目 4253 2022-06-06 15:22

  上次回来时,知道温慕廷最近几日都会住在荻园,于是今日便携了香玉一起直接就奔了捉云山而来。再次来到荻园,我仿佛已经是阔别了这里很久的故人,一路上都不停地为香玉说起上次来的情景,为她指点远远近近青翠的修竹。并告诉她荻园的后院中,有一大片荻花,到了秋天,美不胜收。香玉像是第一次看见我一样,饶有玩味得按住我,围着我转了两圈说:“我的小姐,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我记得你仿佛是前日才第一次来到过这里,怎么竟然这样熟悉,连秋日的景致都一清二楚?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让小姐着了魔不成?”

  我知道自己失言了。脸颊不自然得热了起来。朝着香玉娇嗔道:“谁着魔了。我不过是觉得这里的修竹奇美,景致独特罢了。又赶上那天下雪,飘的雪花跟芦花差不多,就顺着想了一下,倒叫你抓住了我的话把。不与你说了。”说着假装生气得样子扭头朝着山上走去。香玉在后头偷笑了一下,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依旧是那红的发潮的大门,黄铜铺首因为凉而让人觉得像是发湿要滴出水来一般。开门的依然是阿肃,他见是我,并不觉得意外。看我又带了香玉,便打趣道:“没想到小姐又带了一位姑娘来。”我以为是自己唐突了,忙为他俩介绍了。阿肃接着说:“小姐哪里会唐突。只不过我家少爷虽然大多数时间是在这别院,但是也总有时候是在城里的。小姐这样贸然就来了,若是我们都不在,不是白跑了一趟?还连累香玉姑娘也白赔了一趟么。”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只是随意答道:“事情急了些,我就冒昧来了。还请你们不要见怪才好。”阿肃连忙摆手说:“小姐说哪里话,太客气了。回头我把这里的电话号码抄了给香玉姑娘带回去,小姐若是以后有事要来,先打了电话来,以免吃了闭门羹误了事情。”我感念他想的周到,便感激得对他一笑。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上次那大屋,他便领了香玉去记电话号码,留我一个人在屋里等温慕廷。想是因为天要放晴的缘故,屋里的帘幕都拉开了。淡黄色明亮的光铺陈到猩红色的地毯上,温暖柔和,让人心怡沉静。外面几乎没有风,大片的芦荻就密密麻麻的斜在窗外的洼坡,不时有小鸟从芦蒿上飞离,留下空寂的芦杆寂寞得晃动。宁静祥和。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因为这景致,也许是因为这屋里的光线,两次到这里的时候,都能让我顿时不去想那些繁杂的琐事,心底安然平静。心里有种感觉,像是我很久以前便来过这里,不仅来过,而且还对这里的一切熟悉而又深爱。放佛就是久违了,抑或就只是离开一下,终究会回来。那样自然,那样轻松,那样温暖。

  不知自己愣怔了多久才回过神来。一个转身,就只见温慕廷已经站在了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想是刚吃了午饭不久,还是午觉的时间,他眼神有些惺忪,午后淡黄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有一些慵懒随意的感觉。我一转身刚好碰上他悠长深邃的目光,顿觉得自己失态,从双颊到耳根子都是一阵燥热。尴尬得笑了起来说:“不好意思,我失态了。都怪这外面的风景着实太美了。”他倒是不觉得尴尬,依旧是看着我说:“哪里,伍小姐专注的神态,也很美。”我顿时更加窘迫,正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像是故意在捉弄我,莞尔一笑又说:“伍小姐害羞的样子,真是更美。”我知道他定然是在捉弄我了。但是心里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和他一起笑了起来。这样一笑,便不再觉得有什么尴尬。

  与温慕廷说了这两日与叔叔、许掌柜、还有祁伯父的计谋,温慕廷听了以后也点头称道:“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你说的保顺药堂,可是丘山镇东大街西口的那家?”我答道:“正是,莫非,你去过?”他笑了笑说:“不瞒你说,伍德银号和保顺药堂,还有丘山镇几家名声威望比较大的商号,我都去过。”我想他应是私底下打探各商号的口碑声望,为着以后当了丘沁堂的堂主做准备,这倒也是在常理之中,竟不想他竟然都是亲自前往,又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便从心底更多了几分敬佩道:“温先生真是心思细密,运筹帷幄,等日后承位丘沁堂堂主,想必更能够大有作为。”

  他听出我是在奉承,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往下再说,岔话说:“这件事情,就按伍小姐刚才说的办,我即刻就去安排茂祥钱庄那边,一旦伍德银号能够顺利从富昇银号提出现银,无论是多是少,我都保伍德银号周全便是。”我听他这样痛快就应承了。并没有再说其他,便试探地问:“不知道这上上下下需要打点的地方多不多,我向来没有真正插手过生意,场面上的事情从来考虑不周。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准备多少才好?”他听了只是轻轻一笑说:“伍小姐见外了,这不费什么事,也用不了打点什么,更何况,这对丘沁堂和茂祥钱庄来说,本就是一桩求之不得的好事。伍小姐就安心便是。”我以为他只是在与我客气,便又试探地问:“那么,不知道温先生您喜欢什么,我着实应该准备一些小心意,略表感激之意才对。如若失了礼数,叫温先生笑话不说,在家叔那里,也是会被责骂的。”

  温慕廷笑意盎然地低头想了片刻,双眸闪亮得看着我说:“如果伍小姐一定要这样客气,那么在下倒真有一个不情之请。”我会心一笑,心想,他果然也是不能脱俗的。便淡淡地说:“温先生请说便是,只要我们伍家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他依旧是灿然得笑,一口整齐洁白如皓石一般的牙齿。神秘地看着我说:“这件事情于伍小姐,其实再简单不过了。”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等待他继续说。他探身给自己面前茶几上的茶杯里续了些水接着言道:“等到事情办成以后,一切尘埃落定了,到时候我再与伍小姐要来便是。眼下,办正事要紧。”

  我只是会意得一笑。心里像是少了什么东西,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寂寥,空落落的。暗自想,他竟然也是这样在乎自己的小利。也许人都是有一些俗性的,他也不能例外。纵使他的外表再超凡脱俗,再潇洒倜傥。也终归如此罢了。接着便起身准备告辞。他也不再多做挽留,只是在我身后依旧和刚才一般饶有兴致地说:“伍小姐办完此事,一定要记得来找我还了这个人情啊。”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刚进来时候的兴致和对他的些些期许,于是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下意识得捏了捏口袋里他那方月蓝色绣着翠竹的手帕,心里犹豫要不要还给他,犹豫之间身就已经走到了门口。一只手还停在口袋里的手帕上没有拿出来,只用另一只手下意识得去拉门。只是不曾想那门却很是有些紧,握着门框的手拉了一下不仅没有拉开,手也随着一滑,滑脱了那门框。我本就心不在此,竟没有意料到这一滑手,整个身体又不由自主得向后退了一步。又是撞了身后温慕廷一个满怀。他慌忙间双手握住我的肩膀,两人都一个踉跄。那种温暖清冽的气息从身后又是充盈上来,我顿时想起前日石径上跌倒的情景,不由得心里咚咚地乱跳。心里一急,又下意识得伸手再去拉门,不曾想温慕廷已经先我一步誊出扶着我肩膀的一只手去拉那门框,两只手同时伏在了门框上,交叠在了一起,又都像是触电一样弹了回来。

  我窘得不知道如何才好。干脆向身侧迈开了一步,离他一臂之远。斜眼瞥见他也是满脸绯红。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于是两人都是尴尬得笑了一下。温慕廷就双臂一展,哗啦一下打开了房门。我于是便把口袋里的手帕又往深处掖了掖,不做他想。

  回来的路上。我终究是无法按捺心底的那份失落与惆怅。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不知道这失落与惆怅从何而起。就只是淡淡地坐在车里。香玉看着我的样子,不明所以得问:“小姐与温先生事情谈的不妥么?怎么去的时候还那样高兴,现在倒是这般愁眉苦脸的了?”我也不想跟她多说什么,知道是:“奔波了一天,太乏了。”一路便无他话。

  回到孙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后半晌的光景了。老莫看见我回来,行了礼说:“二少爷在家,他说有事要找大少奶奶您。”我应了一声,心里纳闷,自从我进了孙府,与孙奎义说话并不多。他的事情我也都一概不知晓,也不过问,寥寥知道的也是从莫管家他们下人嘴里听来的。他找我会是什么事情?莫不是和茂祥钱庄的事情被他听到了什么?心中忐忑,便没有先回屋,便去敲了孙奎义的门。

  孙奎义见到门外是我,只是叫了一声“大嫂”,便把我让进屋里。我被他这声“大嫂”叫的莫名其妙,自从我搬进孙家以后,孙奎义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我,打了照面也多是没有什么称呼的。今日这样一句“大嫂”,倒是叫我更加不安起来。于是也跟他客套起来问:“我听莫管家说,二弟你找我。”他并没有对我称呼他二弟而感到什么不妥或是意外。反而很自然得说:”哦,是的,今天伍家二小姐来找你,你不在,坐了一会便走了。临走的时候把这个落下了。“说着便从桌子上拿出一副桃红色的丝帕,我接过那帕子一看,上面还是用鹅黄色的丝线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与我昨天去的时候她绣的花样一模一样。只不过帕子则不是同一方。这只蝴蝶锈的比起昨日那只,虽然少了几处松垮的线头,但是针法也还是和昨日那方显得一样粗劣。心里奇怪,月枚来,难不成就是让我看她绣的帕子不成?但是昨日,她显然是不愿意让我看的呀。但是顾不得多想,只是问孙奎义道:“哦。这丫头,总是丢三落四的。亏得二弟捡到了。我替她谢过了。不知道她今天来是为了何事?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的?”孙奎义想了想说:“倒也没什么,我看她在你门口转悠,你又不在,便把她请到花厅用了杯茶,闲聊了几句。没说有什么事,也没带什么话。”我心里更是奇怪,只能是又谢了孙奎义,便往自己房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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