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一听，顿时明白了。

　　金瓷和陈氏和离，主要是因为陈氏背后的程家。加上陈家作了大死，陈氏也屡次挑战金瓷的底线，和离已经是再三商量后的结果。

　　但对内，陈家人肯定不会对眼前这位陈小姐讲明和离的原因。

　　恐怕她是查了一段时间，最终将金瓷和陈氏和离的原因都推到了林青苗身上。

　　况且因为林青苗本就喜欢金瓷，听她这么说当然会感觉到心虚。

　　即便是秦湘，也觉得这件事处理起来有些为难。当初她是不知道金瓷有家室，这才一个劲儿的撮合他和青苗的。

　　其实，都怪她被思维局限了。像金瓷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放在现代都有了家庭，何况还是早婚早育的古代。

　　她们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金瓷也并未言明。后来是青苗表明心意，金瓷才拒绝的。

　　要说瓜田李下之嫌，的确存在。但要非说两人有逾越之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秦湘不了解金瓷，但青苗可绝对不是那种人。

　　想到这儿，她看向陈小姐。

　　“你家人知道你来这里闹吗？”

　　陈小姐眸光闪烁，下巴一抬，傲然道：“你管我家人怎么说。况且，我可是来替我姐姐讨还公道的。你又是谁，这里哪里轮得到你来讲话。”

　　秦湘可是见过皇帝的人，还不至于对个小丫头胆怯。便说：“我是啃吃鸡的东家，青苗是我的员工，关于这之中的误会，我作为旁观者看的明明白白。”

　　陈小姐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敢情是一丘之貉啊。你倒是说说，这能有什么误会？先前姐夫总是往府城去，家也不要了，姐姐日日以泪洗面。这才过了多久，就闹着和离了。别人家的夫妻和离那是年轻，可他们的大儿子都已经十一岁了。要是没人撺掇，才是有鬼。”

　　“陈小姐若是问过令姐，便知道这些都是误会。诚然，金掌柜是往府城跑，但为的是和啃吃鸡谈合作。”秦湘也不算睁着眼睛说瞎话，只不过艺术加工了一下。

　　她虽然不算过来人，但金瓷对青苗也未尝没有感情，然而他知道青苗不会给人做妾，便绝了心思。

　　“谈合作？”陈小姐狠狠的朝秦湘翻了个白眼，“骗谁呢？就这么个破店。”

　　“陈小姐若是打听下，就会知道我这铺子是不是什么破店了。”敢说她的炸鸡店是破店！岂有此理！

　　“那你倒是说说，和离的事……”

　　秦湘懒得在这上面和她继续掰扯，翻来覆去都是一套话，毫无新意。

　　“陈小姐问过令姐了吗？要是她说金瓷和她和离，是因为有人从中挑拨，你再上门来为时不晚。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何必在这件事小事上争执不休。谁是谁非，总得问问当事人吧。”

　　“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陈小姐微微一笑，面色却突然一冷，“可我凭什么要给你这个面子！”

　　秦湘挑了挑眉稍，并未被陈小姐激怒，“那依着小姐的意思，今日是来我这铺子找茬的？”

　　“你知道就……”

　　一刻钟后，秦湘的那些‘保镖’们，直接将陈小姐以及她的随从丢到门外。

　　“有句话我要对陈小姐讲，也请你转告你的家人们。关于陈氏为何和金瓷和离，陈家心知肚明，便不要把自己当苦主了。但凡你们惜命，就知道不该将此事闹大。”

　　“你，好的很！”陈小姐咬咬牙，看了看人，眯着眼睛利喝了声：“走！”

　　“东家，我给你惹麻烦了。”林青苗咬着下唇，一脸的后悔。她当初就不该和金瓷走得近，那人根本就不是她该肖想的。

　　“也怪我。”秦湘拍了拍林青苗的肩膀，难掩愧疚的说：“我不该没有打听清楚，就贸然撮合你和金瓷。”

　　瞧瞧她这个红娘当的，太失败了！

　　林青苗摇摇头，苦笑着说：“我和他有缘无份……”

　　秦湘自己的恋爱经验都一塌糊涂，又怎么好给林青苗建议。

　　况且，在她看来青苗是真的好，倒是金瓷一个大龄失婚男，还带着那么多孩子，而且大儿子年纪也太大了。要是青苗真的嫁过去，岂不尴尬？

　　“你还年轻，只要有心，肯定能找到一个不错的。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东家！”林青苗脸一红，嗔了她一眼，“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您说的话也太羞人了。”

　　秦湘噗哧一声笑了，摆着手讨饶道：“好了，不说你了。不过我的建议你倒是记在心里啊，你一个人不容易，有个人说说话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要好。况且，你不是也喜欢我家那两个小崽子嘛。总稀罕别人家的孩子有意思吗？你自己赶紧生一个呀。”

　　“东家！”

　　秦湘告别了林青苗，笑脸从啃吃鸡一出来，就落了下来。

　　刚才她让陈小姐去找陈氏，只是临时想到的招数。可过了这么半天，她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按理说陈氏和金瓷和离的事儿，陈小姐也该去闹金瓷，为何会找到林青苗？她和金瓷之间的事儿，也不高调，知道的也没几个。那为什么陈小姐就认准了，这件事是青苗从中捣鬼？

　　看来，问题还是出在陈氏身上。

　　金瓷和陈氏和离的最大原因，是因为陈家人占了金家多年便宜不说，更是累及金家损失了一笔大买卖。金瓷和陈氏之间的感情，早就在多年的互相折磨中消磨干净。若不是这次有程家的事儿，金瓷也找不到缘由和离。

　　但这种事关隐秘，陈氏是万万不会对陈小姐说的。那陈小姐关心姐姐，自然要问询。结果，就被陈氏做了筏子。

　　如此看来，陈氏也不是省油的灯。

　　秦湘又想到宫中安慰悄悄殁了的金娘娘，便知道陈氏没少在背后嚼舌根。

　　因为这缘故，金瓷还来朝她道过歉。只可惜，陈家人并未就此收敛。

　　“小雨。”

　　小雨先前一直在那儿看热闹，这会儿听到秦湘呼唤，忙应声：“掌柜的。”

　　“日后唤我东家罢。”

　　“是。”

　　“你一向机灵又聪颖，我这儿有件事要交代给你，你去帮我办妥了。”

　　小雨一听，就来了精神。

　　青苗姐她们都已经独当一面了，只有她一直跟在东家身边。她倒是想去打理铺子，可她自己也不是那个料。一天两天还成，长久了也觉得厌烦。还是跟着东家好，能学到东西。

　　“去查查陈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就刚刚那位陈小姐？”小雨不解，这件事不是解决了吗？

　　“我只担心他们来者不善，今日只是个开端。”

　　陈小姐是闺阁女子，如何能动用那么多的随从打手？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持。而这个人，不是陈氏就是陈家。

　　啃吃鸡自从进入西京后，不知道眼红了多少人。金瓷当初选择和她合作，也是知晓这项技术不是看着那么简单。但除了金瓷，又有多少人惦记过她的铺子？秦湘有理由怀疑，陈小姐是借着找林青苗的麻烦来探路的，为的还是啃吃鸡。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秦湘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

　　一行人日夜兼程，马都累死了几匹，总算是抵达了边关。

　　此时，已是初冬。而边塞，早已迎来了第一场雪。

　　入冬的第一场雪下的实在缠绵，断断续续好几日。

　　甘城是一座西北小城，此刻银装素裹，却远没有诗人描述的清雅。

　　黄土铸就的城墙，低矮的民房。

　　地面上的积雪很快便被人踩踏，脏污的不成样子。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破败。

　　守城的士兵还是个娃娃兵，一脸的困倦，脸都被风吹得皲裂。他撑着长枪，不住的打盹。西北风呼啸而来，吹动头盔上的灰缨，惊醒了这个年少的士兵。

　　“来者何人！”

　　西狄军队接连进犯，西延接连失了几座城池。他们都知道，甘城就是下一个。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放松。一旦他们放弃了，这满城的百姓只有等死。

　　西狄等着他们求饶，但谁都明白杀鸡儆猴。先前失的几座城池，都被直接屠了城。

　　小兵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一旦他退后，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我等奉旨前来支援甘城，大军不日将抵达。”疤脸男亮出令牌。

　　小兵不敢做主，扶了扶略大的头盔，说是请教上官。

　　不多时，一个山羊胡的老迈男人推开城门走了出来。

　　他见到韩云霄，先是一喜，而后径直在马前跪下：“末将给将军问好。”

　　韩云霄看着男人，手指颤抖，脸色丕变，他都快认不出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竟是当年他麾下的一员猛将。

　　诚然，他是被皇帝赶走。可同时，他也抛弃了他的这些兄弟们，他有罪。

　　“张大人，快快请起。”

　　张敬脸上的颓唐一扫而光，他看着韩云霄就像看到了救星。

　　“我就知道……”他握着韩云霄的双手，哽咽地说：“我相信将军一定会回来，你一定不会抛下我们这些人不管的。”

　　“抱歉，是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将军来了就好。快快随我进来，外面风大。我这便为将军办接风宴，只是城中没什么好东西，还望将军莫要嫌弃。”

　　“我又岂会嫌弃。”韩云霄看着破败不堪的小城，心里沉甸甸的。连日的奔波，几乎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但面对昔日的部下，他说不出一句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