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赚钱，便不要拘泥蝇头小利，目光需要长远些。

　　林掌柜是个胆大的，不然也不会悄悄将食用油卖到府城以外去。

　　“我让人取了一部分送去东栾，据说东栾人要将这油称作神仙露，只有皇室贵族才用的起，很是珍惜。”林掌柜说到这里时，目光显出几分促狭：“东栾那些土包子，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什么东西都要当宝贝。把咱们的食用油精包装下，就能赚不少银子。”

　　秦湘一听，乐了，心中直喊：来了来了，这该死的鄙视链地域黑。要说西延和西狄是不分伯仲的强国，那东栾必定是夹在之中两面受气。

　　东栾自古地域稀少，国力不强，唯一的特点大概就是山中盛产宝石。

　　因此，别国都将自己的东西带到东栾去，肯定能赚一大笔银子。

　　而东栾因为人少，从事各行各业的人也就少，特别依赖‘进口’。

　　无论是西延还是西狄，都没动过攻打东栾的念头。有人替他们开矿、采集宝石，何乐而不为呢。

　　这几年间，因为东栾亲近西延。而西延也给东栾提供了不少便利，两国的关系可是与日俱增。

　　不过因为东栾人没见过大世面，经常要被西延人嘲笑的。

　　“东栾人舍得花钱，是个好主顾。咱们的东西运到东栾去，倒是比在本国还要赚钱。”秦湘倒是觉得，能够保证稳定输出倒也不错。起码，她卖去东栾的东西，不会惹人眼红，自然不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东家说的是。东栾有用不完的宝石，价格低廉。回头可以采买一批，请匠人制成饰品。”

　　秦湘本来没想到这儿，听林掌柜一说，就来了灵感。

　　她倒是可以效仿后世的一些奢侈品牌，打造出一套完整的产品链。从服饰到化妆品、到箱包等等。

　　在水一方目前的品牌定位立的稳，正需要一批宝石打造一些特别的款式来拉动消费。

　　无形中，也要将在水一方和湘拉开距离。

　　“东家？”林掌柜没料到，她随口一说秦湘便拿起纸笔奋笔疾书，写得还尽是她看不懂的。

　　“你对东栾熟悉吗？”

　　林掌柜点点头，“每年都要去个一两次，东家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秦湘一笑，像松了口气似的说：“我会将秦记旗下的一些适合送往东栾的商品攒一个货船，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林掌柜一点就透，不禁笑出声：“东家的意思是要强占东栾的市场？可咱们的产品，目前是在北部售卖，南边儿还没有呢。”

　　“这个倒是不急。东栾人虽然是土包子，但是谁不知道东栾有钱？”秦湘眨巴着眼睛，怡然自得的说：“外人都知道东栾人肯花银子买的东西必定是好的。只要咱们将品牌概念打出去，就不怕其他几国不买账。”

　　秦湘不由想起了林战，以及他与自己的那个约定。

　　也不知道这位殿下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行事可真是古怪。

　　听闻他已经继位，那西狄岂不要被个疯子来回折腾？

　　秦湘托腮想了想，有些心疼西狄的百姓。

　　她实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一日怎么也不够。又去看厂子，又去看账本，还要和其他几位掌柜的商议接下来要推出的新品，总之忙碌的很。

　　等到她终于可以坐下来歇一歇，夜色已深。

　　秦湘随意洗漱了下，便上床睡了。

　　……

　　京城，因为陛下莅临，凤栖宫的烛火亮了一夜。

　　皇帝老迈，倒也没那个精气神宠幸妃嫔，这次来蒋皇后这儿不过图个清静。

　　蒋皇后人淡如菊，加上又是书香门第，和她说话很是舒服。

　　皇帝不禁想起赵皇后来，他们成婚时，年纪也不算很小了。但赵皇后是赵家最宠爱的女儿，任性又泼辣。他那时还需要赵家从旁辅佐，对赵皇后忍让颇多。

　　如今看来啊，赵皇后的心还真是被他给养大的。

　　否则，又怎么会想要除掉他，而让赵家取代之。

　　“陛下今日的气色好了许多，可是臣妾让人给您送的丹药起了效用？”蒋皇后为皇帝斟了一杯热茶，语带关心的问：“若是吃着有什么不好，臣妾还得让人改换药方。”

　　“效用不错。自从服用后，夜里也睡的安稳多了，人也精神了。”

　　蒋皇后令人奉上的丹药，自然不是那道士丹方所制，乃是请了厉害的医者，为皇帝特别制作而成。虽然没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却也能固本培元，对于精气神很差的老皇帝尤为起效。

　　老皇帝自然不会随意吃丹药，也是找了御医仔细研究过，确认无毒，且对身体的确有好处才开始服用的。

　　没想到蒋贵妃名声不显，背后倒是也有些手腕。

　　老皇帝也不怕蒋贵妃会做什么，她一个无子的皇后，所倚靠的只有记在她名下的太子了。要害皇帝，实在划不来。

　　老皇帝自然也是看透了这些，才对蒋皇后没防备。

　　大臣们的建议倒是不错，虽然老六已被封太子，但到底出身不显，又没有一个有力的母族。

　　因为皇子夺嫡，老皇帝已经废了不少妃嫔。偌大的一个后宫，倒显得空落落的。要选出一个妥贴的人选，也不容易。而这时候，蒋贵妃就映入眼帘。一来，蒋家虽然声名不显，也颇有底蕴。二来，太子记在嫡母名下，看着也好看。

　　老皇帝的如意算盘打的妥贴，他也不藏着掖着，便这么落落大方的展示给人看。

　　要让蒋贵妃背后的蒋家明白，他是为何要立蒋贵妃为后。哪怕他有一日驾崩，蒋贵妃为太后，对蒋家也是有利的。

　　太子的生母已逝，本朝又重孝。只要蒋皇后不作死，日后可以享尽荣华。

　　“小十这几日在做什么？”老皇帝随口问道。

　　既然将蒋贵妃封做皇后，便对她生下的女儿多了几分爱重。于是，十公主这个小透明，也正式进入皇帝的眼。

　　“她能做什么，每日不是乱跑，就是疯玩的。她年纪也不小了，也还像个孩子似的。”蒋皇后摇着头，一脸的宠溺：“前些日子还与我说，她这辈子不要嫁人，要一直守在我身边。可她也老大不小了，早就该找驸马了。”

　　老皇帝下意识问：“那为何留到现在？”

　　话落，便觉得不妥。蒋皇后的性子恬淡，从不争抢。虽为贵妃，在宫中也不出挑。否则，凭借她的容貌早就该晋升宠妃。既然她没有提，那就是赵皇后的问题了。

　　赵皇后把持后宫，看护皇子、公主。那自然把他们的婚姻，也把持在手中。她不给十公主挑选驸马，蒋皇后又岂能越过赵皇后去。

　　蒋皇后不着痕迹的给赵皇后上眼药，嘴角也噙着一抹苦笑：“这留来留去的，年纪大了不说，想要找个合适的人选，也难啊。”

　　听了这话，老皇帝一脸不乐意：“朕的女儿，就是天家至宝，有什么艰难的。”

　　蒋皇后摇摇头，幽幽一叹：“这适龄的男儿早就被挑走了，哪里还轮得到咱们。难不成要让小十嫁给个老头子不成？”

　　十公主与蒋皇后面容上十分的相像，因此老皇帝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因为没有合适的驸马，只能成了老姑娘，最后要嫁个老男人，心里可就不痛快了。

　　“小十的婚事该操办起来了，你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朕来做主。”

　　这便是说，只要有他们看上的，甭管对方有没有订亲，皇帝都会赐婚。

　　话说到这份儿上，蒋皇后也不再拿乔，便道：“臣妾倒是觉得虎威将军不错，与小十年龄相仿，而且长相也俊俏。更何况……”

　　她红了下脸庞，嗔道：“小十自小就崇拜大英雄，说等到将来要找到一个像她的爹爹那样英武不凡的伟丈夫做驸马。”

　　‘爹爹’二字显得亲昵，老皇帝龙颜大悦。

　　“她觉得朕英武不凡？”

　　“那是自然。臣妾可不会说谎，一切都是肺腑之言啊。小十性子腼腆，一直崇拜陛下，又不敢上前讨宠，便将孺慕之情藏在心里。其实啊，她对陛下特别的崇拜。”

　　老皇帝受用极了，便道：“小十是个好的，可不像是……”

　　他嘀咕了几声，蒋皇后权当没听着。

　　“所以臣妾觉得，虎威将军合适，小十也喜欢。臣妾这辈子就得了小十一个女儿，可舍不得她受苦。既然她要选，自然就要选个她自己喜欢的。”

　　老皇帝听到这儿，却沉默了。

　　蒋皇后故作不解，疑惑道：“可是陛下觉得有什么不妥？若是如此，那就只有……”

　　“你可知晓，那韩云霄家中早有妻室。”老皇帝乜了她一眼，随口问。

　　蒋皇后捂着红唇，一脸惊愕，“岂会？我可是派人去打问过，没听说虎威将军成亲了啊。”

　　老皇帝可是亲封了秦湘为县主，又怎能不知道她是韩云霄的妻子。不过韩云霄辞官后便归隐山林，娶妻一事也没张扬，谁又会关注这些。

　　他思忖了下，说：“按照年级身份，倒也相配。”

　　蒋皇后摇摇头，遗憾的说：“可惜他已娶了妻。以虎威将军的身份，他的妻子必定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吧。”

　　老皇帝想到那秦氏，摇摇头，笑了声：“比起小十差远了，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乡野村妇。”

　　蒋皇后一脸可惜，“虎威将军这样的身份，竟怎么娶了个农户女？当年若是有陛下赐婚，倒也能亲近几分……”

　　她低声说着，好似没有看到老皇帝若有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