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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云意还沉 微风惊目 4343 2022-06-06 15:22

  这一天算是白跑了。回来后,我径直走到屋子里,仍旧生着闷气,想着当时的情形,更多的是怪自己慌不择言了。只是,仍旧是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从捉云山下来,我和香玉又特意去了趟碣洲,问了警察局。结果,警察局从来没有扣过什么药,抓过什么人。再不知道去问谁,只好无功而返。

  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如何去跟祁伯伯交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法子。最后,还是把仅有的一线希望放在了慕廷身上,他说过,他自会去问,他便一定会去问。只是一想到他,又是一阵莫名的心焦。干脆栽到床上,蒙上头,什么都不再想。

  迷迷糊糊地,被子被人掀开,我被一道亮光刺到了眼睛。“小姐,小姐,该起来了。外面来了客人。”是香玉的声音。我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看窗外,问她:“几点了?是谁?”“八点多了。是一位军爷。”听到她说“军爷”,我立刻清醒了。莫非是与旭嵘之事有关?慌忙起来洗漱更衣,把自己拾掇整齐,走了出去。

  就见一位年纪很轻的男子在前厅垂手而立。身穿灰蓝色棉布军服,戴着军帽,看他相貌,还有几分稚嫩,应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看样子很是机灵。见到我后,就直接说:“是伍小姐么?我是廖军军部的警卫,军需处处长想请您到军部去一趟。”我听了,有些愣怔。廖军,军需处,我不曾与军队打过任何交到,都是十分陌生的字眼。“请问,为了什么事?”一头雾水,奇怪突然之间,军队能跟我扯上什么关系,于是这样问道。“去了您就知道了。请。”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要求。不容我有半点质疑,而且,他还算是彬彬有礼,客客气气,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同他一起坐上车,一直往前开,他并没有多余的话,我也没有问什么。直到我看到“易阳”地界的路标,才意识到,我们马上就要出本省了。“我们要去哪里呀?”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答道:“本省和易阳界处,有一个廖军的临时军部。就快要到了。”

  果然,不一会儿,车子便拐进了一个大院,停了下来。院子非常大,门口有士兵把守,院墙很高,刷成灰褐色,平添了几分神秘。车子停在一座二层小楼前,楼外墙爬满了凌霄花,有些叶子已经微微泛红。年轻警卫从车前绕过来,帮我打开车门,我从车上下来,感觉到有丝丝的凉意从面前昏暗的楼洞口中飘出来。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便跟着他朝前走去。径直来到二楼把头的一间办公室,他敲了敲门说:“报告处长,伍小姐来了。”里头仿似有人应了一声,听得不太真切。然后他便把门推开一半,抬起手向我示意了一下,之后便走开了。

  我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很大,不似在外面看起来那样阴暗,反而很是明亮。就见一位身着蓝灰色军装的男子,挺身立于窗前,他背着手,背对着我,窗外明亮的光线将他笼罩住,从我的角度看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让长官久等了,我是伍寒碧。”他听到我的声音,缓缓地转过了身。二十多岁的样子,周正的四方脸,双目炯炯有神,上下打量着我,薄薄的嘴角轻轻上挑,映着光看去,竟有一丝邪魅的笑意。一眼看去,我竟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就见他已经走过来轻轻对我伸出了手,说道:“我是廖军军部军需处处长,吴岱远。伍小姐,你好。”

  在本省,握手是非常西化的礼仪,很少被用到,尤其是对一位女士。如果我不是曾经从法国回来,我一定会觉得他极为不尊重了。但是,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把手伸了出去,用指尖与他的指尖相碰。他的手指关节有粗糙的硬茧,我想,那应该是用枪之人的印记。“不知道长官召见,是为了何事?”我无意与他客套什么,开门见山地问。

  他并不着急,把我让到窗前一处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我的面前,转而才说道:“请伍小姐来,是想谈一笔生意。”谈生意?这倒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军部也做生意?而且与我,有什么生意可谈?我淡淡一笑说:”我家小门小户,做些养家糊口的小营生,哪有什么生意可以跟军部相谈的?“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表情仍是阴阳不明的似笑非笑,缓缓道:“怎么没有,眼下就有一笔。”

  我的脑子飞快的转动,想不到他所指的是什么,也不再费劲去猜,只是看着他,等着他自己说出来。“前几天,路卡在检查出省货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批违禁药品。”直到听到违禁药品四个字,我才明白,他说的是旭嵘的事情。只听他接着说:“由于数量比较大,我们便把货和货主都暂时扣下了。”

  原来旭嵘是在这里,在军部手上出的事,怪不得祁伯伯和我找遍了本省也没有任何消息。“旭嵘在你们这里?什么是违禁药品?据我所知,保顺药堂所有的西药都有省府卫生专员签署的资质,怎么会有违禁一说?”

  他突然无害地笑了起来,单看上去,竟极为纯净。“伍小姐,这里,还没到你们省呢。你们省府没说违禁,不代表廖军也不觉得它违禁。”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果然没有了反驳之辞,而且,西药堂的一切手续都是旭嵘经手办理,药剂本身我也一窍不通。

  觉得自己完全处于下风,有种为鱼肉的感觉。赌气道:“那你们要与我谈什么生意?”“很简单,我们想要入股保顺药堂。”我听了禁不住笑了起来,开口说:“你刚才还说,保顺药堂的药是违禁品,怎么转眼之间又要入股贩卖违禁品的药堂?这不是执法犯法么?而且,你也同我说不着啊,保顺药堂是祁家的产业,祁旭嵘就是祁家的少东家。他已经在你手中,你为何不直接跟他谈?”

  “规矩都是人定的,做生意就是要有利可图。如果能把坏事变成好事,岂不是皆大欢喜。祁旭嵘有些死脑筋,虽然对药品精通,但是生意之道,还有点转不过来。我知道,伍小姐也算是保顺药堂的大股东了,所以,还希望你能高瞻远瞩才好。”他继续不紧不慢地说

  我倒是有些气急:“你们把人抓了,再来谈生意,这是绑架,是要挟。他当然不会同意。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生意之道么?”

  吴岱远仍是淡淡的笑意,继续说:“我们这些拿枪杆子的,都是粗人。没法跟你们追奉孔孟之道的人相比,还请伍小姐多多理解。”

  我觉得与他也辨不出个什么高下,也不可能达成一致,便不再想多说什么,要求道:“你的意思我已经明了。但是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任何决定。你让我见见祁旭嵘,我会把你的意思带到。”他的面色随即暗沉了一些,但转而又轻松的一笑,好像对我的态度并不十分在意,说道:“好吧,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两位就好好商量商量,做生意嘛,哪有把钱往外推的?”

  说罢,便走到门前把门拉开,冲着外面喊了一句什么,然后,刚才的那位年轻警卫便进来了。“带伍小姐去见见祁先生吧。然后,把伍小姐安稳地送回去。”他这样交代着,我已经起身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来。

  走廊里有些阴暗,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跟着警卫从二楼下来,又继续往下。原来这栋楼还有地下室。在一个小房间里,见到了旭嵘。屋内无窗,有昏暗的灯光。一张床,一张桌椅,再无其他。旭嵘的脸色焦灼而憔悴,胡茬苒苒。看到我进来,有些出乎意料,眼神开始闪光。“寒碧?你怎么找到这的?”“是吴岱远带我来的,就是那个军需处处长。”我把刚才与吴岱远见面的情景一并向他陈述了,继而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违禁药品?”

  “狼子野心!”旭嵘直骂道。“没有什么违不违禁一说,只有对他们有没有用一说。”旭嵘缓缓说道:“西药的疗效好,见效快,用于外伤,枪伤非常好用,有的药甚至可以救命。所以各军阀都想方设法要得到,用于战事。这批药,刚好就是这样一种奇效药,被他们查出来,当然不会轻易放手。”

  “如果单是因为这批药,他们已经收缴了,为什么还要扣着你不放,要入什么股?”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不是明白着么?”旭嵘苦笑了一下。“一批药数目再大,放在战场上又能用多久?如果能够入股西药堂,就等于掌握了我们整个进货,运输的渠道了。到时候任他想要什么药,要多少,有多少。同时也可以将各省的西药渠道垄断,那是多大的优势。”

  原来是这个意思。还真是狼子野心,胃口太大。“那现在怎么办?如果不答应他,他会对你怎么样?”“不知道。”旭嵘的面色变得阴沉。“目前保顺药堂是周边几省当中唯一经营西药的药堂。不被他盯上,难保不会被别人盯上。怕就怕。。。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旭嵘的双眼失去了颜色,极为阴冷。

  “那倒也不至于。”我连忙宽慰他,“毕竟如你所说,保顺药堂现在是几省之中唯一经营西药的药堂,如果不与他合作,他便将之毁掉,虽然于别人得不到什么好了,但是于他自己也是大大的不利。他连一只西药都收缴不到了。所以,先不要着急,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旭嵘听了,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那笑容,像是在安慰我,也像是在安慰他自己,但更多的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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