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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冥校当校长》正文 第2章 粉花的死

我在冥校当校长 长门恋歌 3031 2022-05-22 20:59

  我美颜如花的姐姐粉花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山村清澈的泉水温暖的风养育了她。她长得特别漂亮,就象一枝美丽的玉兰花。雪白的皮肤,高挑的身材,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美女。她在几个姐妹中排行老二,也已经有了婆家。对象就在与我家一河之隔的对面村子,男方也是一个农民家庭。

  姐姐的死因对外人说是得了脑膜炎,但那只是一个幌子,家里没有钱给她看病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难以启齿辱没家风门风的丑事。还没有结婚的姐姐和她的未婚夫禁不住诱惑偷食了禁果,姐姐腹中有了他的孩子。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最可耻的,就好象过街的老鼠,人人都会去追着打。农村的人更是如此,若是谁家的女子做出了那样令人不齿的事情,就比掘了他们家祖坟还要丢人。

  粉花和他对象牛娃虽说是有媒妁之言,却因为他们不符合国家法定结婚年龄不能结婚,况且,大哥没有娶妻,大姐和二姐也未婚嫁,她自己却登了先,也不合乎规矩的。父亲作为一家之长,拥有最高权力,他虽是个农民,却长得细皮嫩肉,也很少下地干农活,最喜欢做的就是拿着书之乎者也摇头晃脑地读,他一直以读书人自居,总是说如果清朝不灭亡的话,他一定能考中举人。父亲在悲天悯人的日子里渡过了大半生,唯一的收获就是生了一大堆孩子。他始终遵守孔老先生的儒家思想,绝对不允许在自己的子女身上发生那些龌蹉之事。我姐姐粉花发现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再也不能用衣服遮体的时候,恐慌、害怕、六神无主,简直就没有办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这个正值花季少女的心情。她试图要通过自己的办法让腹中的孩子流产,大冷的天她跳进冰冷的河里,从高高的石坎上往下蹦,甚至用洗衣服的棒子捶打自己的肚子,她采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无奈她腹中的孩子生命力极强,顽强地依然在她腹中成长。

  家里两个大人,八个孩子,把本来就不大的两间房子挤地满满地,根本没有多余的炕给大家住。自从有了最小的妹妹后,父母因为孩子生怕了,就不再同居,我们兄弟三人和父亲睡一张大炕,母亲和几个女孩子睡一张土炕。夜里,粉花翻来覆去睡不着,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扯来扯去,其他几个姐妹不乐意,象开批斗会一样,问她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在做什么妖?粉花倔强地不肯说原因,只是说身上不舒服,睡不着觉。

  当她腹中的孩子到了五六个月的时候,再宽大的衣服已经遮不住她的肚子。更何况,过了冬天就是夏天穿单衣的时候,过度的紧张使她精神频临崩溃,她找了无人的地方,使劲捶打自己的肚子,腹中的孩子还是毫无动静,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绝望的她便一头跳进村前的河水中。这条河是家乡唯一的河,是养育家乡儿女的母亲河,同时是阻挡着我们村子和对面村子的唯一障碍。我不能想象一个处于绝望中的女孩子,在最无助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也许她想通过残食自己的身体达到让孩子流产的效果,遗憾的是她没有如愿,她被一大清早去河边洗衣的人发现了,善良的乡亲将她送回了家。

  父亲对突然发生的变故接受不了,原本乖巧懂事的女儿突然就去寻死,他看到她隆起的小腹,一张白生生的脸阴沉着,他命令大哥和我卸下门板,铺了厚厚的稻草给她躺上。她发起了高烧,烧得满脸通红,母亲看着她隆起的腹部,明白了她为什么日日晚上不能入睡的原因。父亲一言不发,母亲哀求父亲:“送孩子去医院吧”

  父亲依然一声不吱,拿着一本书,坐在院内的大树下,太阳的光照在树枝上,影射到地上,反射到他的脸上,他脸色煞白,我们谁也不敢说话。在我们这个家里,父亲是至高无上的,父亲不发表意见,任何事都办不了。大哥扑通一下跪倒在父亲面前,求他答应送粉花去医院。

  父亲叫来我们所有的兄妹,进了上屋,关上房门,只说了一句话:“以后谁再做出辱没家门败坏门风的事情,粉花就是最好的例子。”然后他背过身去,我们不能猜测他是什么表情,我想应该是悲伤的吧。

  母亲还是偷偷请来了村子的老医生,又叮嘱他千万要保密,要保住粉花的名声。老医生给粉花号了脉,摇了摇头道:“这孩子病情非常严重,赶紧送医院吧。”

  母亲再次请示父亲,父亲依然没有答应。粉花高烧不退,母亲将家里所有的棉被给她盖上,她还是冷地发抖。母亲给她喂下老医生给配的退烧药,却根本不起作用。

  粉花说起了胡话,口口声声都是腹中的孩子,还有她未婚夫的名字。父亲怒不可遏,大发雷霆,说干了这么丢人的事还有脸活着,简直是败了家风辱没了门风不要脸的****。母亲泪如雨下,毕竟女儿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粉花如若送到医院的话断然不会死。可是父亲却说什么也不肯送她去,在他心里,家风门风远比女儿的命值钱。在那个年代,女人是贱命,是赔钱货。粉花终于带着无限的哀伤离去,家里很穷,没有钱给她做棺材,唯一的一口棺材是给身体本来就不好的父亲预备的。

  母亲让大哥和我去河对面粉花的婆家交涉,看他们能不能把粉花的遗体拉回去,毕竟是他们家的人,葬在他们家的祖坟里比较合适。牛娃根本不承认,说没有过门的媳妇是不能算家里人的,更何况他们没有领结婚证。我将他叫到一边,质问他:“你是不是男人?粉花的死和你有最直接的关系?你得负责任。”

  那个年轻小伙子扬了扬头,恬不知耻地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我便一拳头砸到他脸上,他脸上立即变成了青色。我不禁大骂:“你破了她的身子,他怀了你的孩子,你一点责任都不承担?”

  他却理直气壮地说:“谁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出了事就赖到我头上了。”

  我气极,扬起拳头,却被大哥拦住了:“算了,咱回去了,不要和这种人讲理,咱的傻妹妹可真是白白送了一条命。”

  粉花是用一条竹席卷着埋了的,父亲不准她进祖坟,就将她在河边的一个乱石堆里挖了个坑埋了。大哥用树皮给她精心做了一个鸡形面具,粉花属允。母亲说,她是我们朝阳村的姑娘,得按村子的规矩下葬。

  在多年后,我在冥校当校长的时候,姐姐带着他的儿子来到学校,却根本不看我一眼,也许是恨我没有救她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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