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鱼从楼里的每一个房间走过,就像昨天进来时一样,只是此时房间里变得安静和冷清了许多。
最终,关小鱼来到徐应年的书房,他的书房很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墙上还有一些采风字画,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资料和笔墨用具,以及一封信。
那封信规规矩矩地躺在书桌上,似乎是被人有意留在那里的。
关小鱼一怔,那信封上没有文字,但开口处有一道炫纹。
那道炫纹的意思关小鱼能够读懂,可以理解为“遇火则开”。
关小鱼用火折子烫开了那道炫纹,而后取出信纸,看到第一句的时候,就震惊了。
“关小鱼,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被你杀了……”
关小鱼的大脑一片空白,昨夜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飞速流过,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为什么他一个人面对十几只银级吸血鬼的时候,却没有被瞬杀?
吸血熊猫的防御虽然惊人,可以抵抗银级吸血鬼,但十几二十只银级吸血鬼如果同时一拥而上,凭借着速度和力量上的碾压,关小鱼只有被瞬杀的可能!
三百火球术形成的天书大爆炸,被压缩在一个房间里,连楼层都被炸毁了大半,楼上已经出现了坍塌,十几只银级吸血鬼被炸得连渣都不剩,而关小鱼竟然活了下来。
再就是最后那一刻,徐应年明明可以躲过关小鱼的纸片,却选择死在了关小鱼的手上。
这一切的一切,关小鱼都曾怀疑过,却并未猜出因果。
如今看到徐应年的信,他猛然惊醒,明白了一切。
徐应年从没想过要杀他,从一开始,徐应年就打算死在关小鱼手上!
但这到底是为什么?
关小鱼完全不知道徐应年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这很没道理。
直到关小鱼看完后面的内容,才知道真相。
“我曾经多次想要杀掉你,但由于小诺的原因,我没有成功。后来小诺从巴山回来,说自己可能被怪物控制了,找我帮忙。这让我很难过,因为我就是她口中说的那个怪物,自始至终控制她杀你的,就是我。”
“小诺得知连我也没办法帮她之后,便离开了,去了城东五十里那片雪山,具体想干什么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不想你死。”
“她拼死护你周全,甚至不惜离开我身边,这让我想清楚了很多事,大概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再也无法杀你。”
“但有些事情是我必须做的,比如复仇。我这十几年来,一直想做且必须做的事情,便只有这一件。但我知道,我一旦做了这件事,就意味着你我师徒必将反目,生死以对。”
“既然小诺喜欢你,不想你死,那你我之间,自然就有了结果。或许,死在你手上,便是我这一生最好的归宿了吧?”
“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带走了小诺,这或许对你来说将会是莫大的伤害,但要我把她留在这肮脏的人世间,我着实不能放心,我怕她再次受到生前那般非人的迫害,到时候连个帮她复仇的人都没有。”
“所以,我只能说抱歉。你我师徒一场,虽然见面不多,但通过小诺我了解到你很多,也确实满意。”
“抽屉里有一枚戒指,是我留给你的一点东西,也算尽了我这做师父的本分。”
“最后,愿你一生无忧,不与世仇。”
……
关小鱼看完信,心中说不出喜悲,也难言爱憎。对于徐应年这个人,关小鱼心中包含了无数种复杂的思绪,说不清,道不明,一言难尽。
关小鱼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银色戒指。看上去没什么花哨,简简单单的一枚银色戒指。
关小鱼拿了戒指,便要离开,却发现墙上的挂画中有一幅看起来格外陈旧。
关小鱼将目光放到署名上,有些意外。
“《南风图》八零年秋徐小诺于卧龙镇……”
《南风图》是画的名字,八零年则是作画的时间,如今乃是国历九九九七年,照这么推算,这幅《南风图》乃是徐小诺十七年前所画!
“这幅画……竟然是……真正的徐小诺……生前的作品……”
有些不可思议!
关小鱼对于十七年前那个徐小诺确实不知道应该报以怎样的情感,以至于他突然发现,真正的徐小诺……与他竟然并没有什么关系。
关小鱼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那就是事实,往往事实才最伤人。
良久之后,关小鱼总算平静了心态,不再那般喜悲。
因为那副《南风图》上画的乃是一个女孩拿着玉箫龙毫,立于山崖之上,空中飞的是来自北方的雁群,而那箫声随着南风被送往更远的远方。
关小鱼自然能看懂那幅画,他甚至听过画中的曲子。
那是《南风曲》,和这《南风图》的名字有相同的出处,当初在摩天岭,徐小诺教他吹过。
但关小鱼直到看见这幅画,才真正明白,当初徐小诺吹的那首曲子为什么叫《南风曲》。
因为南风北去,可寄托思念。
徐应年倾尽一生所有去爱徐小诺,哪怕万劫不复。而徐小诺对自己的父亲又何尝没有感情?
一曲南风,其中包含的,便是徐小诺对徐应年的思念。
徐应年在北方战场征战,长年在外,那时候的徐应年,应该是徐小诺心中最伟大的英雄吧?
关小鱼将那幅画从墙上取了下来,小心卷好,心中早已不再纠结真假徐小诺的事情。
“徐小诺就是徐小诺,无论是十七年前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徐小诺,还是徐应年制作出来的吸血鬼,都是徐小诺。”
关小鱼将那副《南风图》连同银色戒指一起收入黑指环里。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南风图》,而关小鱼也再没吹过《南风曲》,那个故事也被关小鱼永远埋在了心里。
至于关小鱼余生所吹的曲子,以悲伤风格居多,受徐小诺这个故事的影响颇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