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自己好点后,古得托夫提起精神,和秘书姑娘把看门人扶进了房间休息。看门人在自己的小房间躺下时,瞅着收藏家傻眼笑,喃喃说着。
“大师,您是个魔鬼,您请准备准备,我要杀了您的。请问,您是愿意下地狱,还是进天堂?”
古得托夫耸耸肩膀。
秘书姑娘瞠目结舌。
然后把手放在看门人额头。
温柔的劝慰到:“亚历山大彼得罗夫维奇,安心休息吧,上帝保佐您。”看门人就咕嘟到:“别说,真是有上帝,我下午见过他老人家,他那张长满胡须的脸,痛苦而扭曲。”
姑娘笑笑。
像安慰孩子。
连连点头,温柔的劝着。
“是的是的,我相信,睡吧,休息吧,祝您好运,亚历山大彼得罗夫维奇。”古得托夫却白了脸孔,没说的,看门人一定是趁自己昨夜被关在警局,又偷偷揉搓那床盖尸布。
而且。
他这次聪明了,吸收教训。
趁自己还没昏迷前跑了出来。
问题是,盖尸布自己锁在了保险柜里,他是怎么找到打开的?收藏家这才仿佛想起,对于跟了自己家族一辈子的看门人,自己几乎就透明无影,根本就无秘密可言。
看看天色渐晚,古得托夫就让秘书姑娘回家休息:“明天您可以晚点来,乌里拉娃女士。”姑娘高兴的点头离开。庞大的房里,就剩下了杰克。
面对诡异的杰克。
收藏家第一次感到了孤独清冷。
甚至有些害怕。
杰克鬼精,像是捏准了老朋友的命脉,也跟着起身告别:“老朋友,我也得走啦,冬夜寒冷,回去关在温暖的房间,偎着炉火,喝着老婆端上的鲜奶,读着小说,是多么的美好。”
古科托夫恼了。
瘪瘪嘴巴。
“您嘲弄我,亲爱的杰克,难道这儿不温暖吗?”
“这是您的温暖,与我何干?”
杰克取下衣架上的大衣,一面往自己身上套,一面毫不客气斜瞅着对方:“对不起,在您这儿耽搁了一整天,您得付我500卢布的陪伴费,难道不是吗?。”
古得托夫垂垂眼皮儿。
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来而不往非礼也。
自己可也是这样要求对方的。
尽管莫斯科市政府一再宣传,要求大家认真配合赫鲁晓夫新书记的执政和号召,努力工作,大公无私,团结合作,相敬如宾,做一个社会主义的新式苏维埃公民。
可是,大家好像对此反映不太热烈。
尤其是收藏界。
还沿着多年的习惯生活。
热情的话可以说,真诚的友谊可以保持,可必须有所回报。放在别的收藏家,不外乎就是临别时,主人赠送一件对方平时没有的小玩意儿藏品,聊表寸心。
可在这二位老朋友之间。
却是赤裸裸的付钱。
然而。
现在的古得托夫,却满心希望杰克能留下陪陪自己,顺便聊聊那件中国莫高窟的拓画。
毕竟是靠收藏生为生,一天不作生意,收藏家就感到不习惯呢。“500卢布多了一点,可是老朋友,如果您能留下来陪我到天亮,”
古得托夫心疼得揉揉胸口。
咕嘟咕噜到。
“我就照付。”
杰克一口答应。
脱下大衣重新挂在衣架上,然后,就着壁镜梳梳自己一头白发:“成交!不过,伏特加与面包可算是您的,还得顺便来一壶滚烫的咖啡。”
古得托夫把自己肥硕的身子扔在沙发上。
假笑笑算是默认。
事情很清楚。
想起就气愤。
索尔先生,这个该死的克格勃少校,喂不饱的狗,是昨天那场风波的真正导演;很明显,最后自己被迫在卢比扬卡参观时,故意让自己看到那个被严刑拷打后的女流浪汉。
索尔先生又在故伎重演,巧取豪夺。
但是。
古得托夫这次不准备就范。
因为,这是让多少人疯狂的沙皇遗物,岂可因您想要,就一如即往的双手奉送?二个老朋友有句无句的聊着,炉火噼噼作响,二人全身笼罩着跳跃的红光。
透过窗口可以看到。
无边雪花纷飞。
大街一片粉白。
天上悬着一轮皎洁的月亮,哦,莫斯科的月夜,真美!忽然,杰克话头一转:“老朋友,一个洁身自好奉公守法的大师,因为在公车上耍流氓被警局拘留一夜,这故事编得不好。”
他身子向前一扑。
双肘撑在自己膝盖上。
手背支着自己下颌。
刀子般锐利的眼光,紧盯住对方。
“亲爱的,说说吧,你新进了什么有价无市的宝贝,拿出瞧瞧。对老朋友保密,这可不好。”古得托夫楞楞,没回答。双方都是饱经风霜的高手,任何推却和借口都是多余。
古得托夫忽然感到一阵厌恶。
噢上帝!
什么都想知道。
什么都想抓在手中。
这个讨厌的混血儿,我为什么必须和他打交道?他慢腾腾端起高脚酒杯,朝对方扬扬:“这个嘛,请,老朋友,这可是1819年的威士忌,味道还行吧?”
杰克咧咧嘴。
也端起酒杯。
一扬头喝干。
捋捋嘴唇上的泡沫。
顺手在自己质地优良的衣领上一抹:“还将就,何不再来一杯?”蓝色整洁笔挺的衣领上,立时留下一缕漫开的腻紫。古得托夫转过脸,鄙夷的皱皱眉。
瞧哇!这就是贵族与暴发户的不同。
我这儿小呷如品茗,姿态高雅。
他那儿狂饮似笨牛,鲁莽粗俗。
他那不知名的老爹一定是街头混混;“好啦,老朋友,说吧,别想瞒我。”“说什么呢?老朋友,其实也没进什么新玩意儿,”
古得托夫扭扭头。
轻描淡写的笑笑。
他不想与其再纠缠下去。
可现在才不过夜晚10点钟。
离天亮还早着呢。500卢布?呸!算我倒霉:“不过就是一床布,不值钱的。”对方身子一扬:“什么布?能让您古得托夫付卢布的东西,一定值钱,谁跟谁呀?”
“一床布,买了我就后悔呢。”
古得托夫仍然轻漫不经心。
只想转移话头。
“可如果是您那中国莫高窟,结果就不一样罗。”
“不行,我得看看。”混血儿紧追不放,右手拍到了老朋友的膝盖上:“您这肢体语言告诉我,亲爱的古得,您在说假话,而且是大大的假话。”
古得托夫怔怔。
松松自己的大腿肌肉。
故作轻松地玩笑到。
“杰克,您是不是太执着了一点?”“老朋友,难道您对我不是这样?”杰克毫不留情,刻薄辛辣地讥讽到:“我一有了什么新东西,您不像条发情的公狗,紧巴巴的腻着不放?”
古得托夫便作出被对方将军。
陷入十分难堪模样。
“这个嘛,嘿嘿,老朋友,”
杰克站了起来。
先扩扩自己的胸脯,然后微微屈腿,深吸一大口气,示威般迅速打出几拳:“嗬嗬嗬,中国拳,厉害不厉害?行了古得,开锁吧,我知道您的宝贝都锁在保险柜里。”
古得托夫就极不情愿。
慢慢腾腾地站起。
委委屈屈,咕嘟咕噜。
“唉杰克,您呀您呀,让我怎么说您好呢?”二人进了内室。果然,盖尸布被看门人动过,因为古得托夫有意夹在其中的三根头发,只剩下了一根。
“就是它。”
古科托夫漫不经心。
朝盖尸布点点下颌,胡诌到。
“花了我1000卢布,亏大了。”没想到杰克猛然瞪大眼睛,居然一探手,抓起了它:“我看看。”古得托夫真正不高兴了,未经主人同意,可看不可摸,这可是收藏家们礼尚往来的潜规矩和基本准则。
“唉唉放下放下,看在上帝面上,杰克,您想干什么?”
杰克根本不听。
急不可耐,一下把盖尸布抖开。
嗅嗅,摸摸,又凑近仔仔细细的捻揉,声音竟然在发抖:“天,上帝啊,沙皇的盖尸布,沙皇的盖尸布,这传说居然是真的。老朋友,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本意是实在扭不过情面。
让他随便看看,一饱眼福,就驱赶他回家的古得托夫。
这时有些发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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