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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风起天阑

与君何相思 羽殇离歌 5390 2022-09-11 14:42

  风起天阑,且试天下。愿开清明,风月难全。男儿有志,女儿英姿。河山待定,重整待行。

  ——题记

  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熏不干的衣裳,檐下铁马嘶哑。他站在别院一处,听芙蓉园的惊雷。

  白玉石阶被浸湿,雨丝浸透行走之人的步履,至足底,至心中坠的人湿漉漉的。

  桂栋兰橑,丹庭玉砌。高墙内,看不到那平原晴翠,古道远芳。他默默无语,负手背立,目与乌云低垂齐。

  就这雨中听到军中有歌声传来:君子赐宴,小人举觞。严霜九月,击缶中堂。星汉西流,长夜未央。蟋蟀入账,雁阵成行。

  声何嘹厉,断我衷肠。鸟兽有智,人岂不伤?不归何为?卫我家邦。不归何为?守我土疆。

  家邦何方,门前黄杨。室中何有,白发爷娘。饿我妇子,稻麦菽粱。家无健儿,田园可荒?

  昔握梨锄,今把刀枪。负羽三边,弯弓天狼。明至沙场,命如朝霜。十无一返,篙里异乡。

  来日苦短,去日苦长。我身虽逝,我心不亡。

  愿学鸿鹄,返我故邦。愿学狐死,首向南方。

  他平时喜穿玄朱紫青一类素色。此时却戴了一顶水晶镶金的三梁冠,横绾金簪,两头垂下长长朱红缨络。

  他的身上穿着大红色织金锦袍,约束御仙花九排方金带,连一张面孔都似被这一身靡艳衬得多了两分血色,手上竟还戴了一枚金指环,真真是富贵风流。

  那时候,他还不是洛城之主。更多的人称呼他为公子。没有人知道他擅兵,只知道他擅谋。据说他姓风,从天阑城而来。

  “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来自天阑城。是我听人这么一说过,天阑城是如《中吕.绣花鞋》所说一般的地方。

  ‘绝顶峰攒雪剑,悬崖水挂冰帘。倚树哀猿弄云尖。血华啼杜宇,阴洞吼飞廉。比人心山未险。”

  当云中君吟出这首诗,帝女沉默半响后说:“他在身侧,我伤别离。皎皎不群,孰能比肩。”一言以蔽之,如是。

  云中君没有在意她的想法,继续说道:“可是他注定是优秀的一个人,所以——”

  所以,帝王不放心。他带上黄金戒指,穿锦袍的那一天正是天阑城来人的那天。来的是帝王亲自从天阑城恭迎回长安的天师,君双玉。

  在高之台,有子如玉。容且美兮,气且华。语若兰兮,笑如歌。

  形容的就是君双玉,风公子的旧相识。君双玉出现的时候,裹着一身白狐裘,内里是更白色的交领右衽直裰。

  如玉池堆雪,月照梨花,干净清澈又光明。比那花为貌,鸟为声,月为神,柳为态,冰雪为肤,秋水为姿,诗词为心的佳人还要多一分玉为骨。

  大概,他是雪莲花为魂的那般人物。着锦袍的风公子耀眼夺目如烈焰,着白狐裘的君双玉净月无声如月湖。一动一静,一热一冷。

  一个慵懒不羁,一个随性雅逸,许久后,风公子说:你来做什么?君双玉回答:来杀人。他的声音如同夜莺浅啼一样好听。

  风公子沉默不语,他眼前的这个人还是生的那样好看。就像第一次见面,他在朝阳里向他走来时。

  仿佛披镀着一层金色的浅浅光华,如不惊纤尘的仙人从九天揽月中走来。带着一身缥缈与虚无之气,无法扑捉,仿佛一伸手他就会如幻影一般飘逝不见。

  风公子哦了一声,没有在说话。他能感觉到来自天阑城起风带来的血腥气,然后主帅被杀了。君双玉离开,然后对着他笑了笑。

  风公子控制住了局势,从谋士成为主帅。当然,除了他没人知道主帅是被君双玉杀死的。

  除了天阑城的人,没人知道君双玉擅巫蛊之术,偷转时光,涂改记忆。风公子知道,君双玉帮自己不过是还一个情分。

  帝王派出来杀他的人,也被君双玉顺道给解决了。这算是附加的人情,可是风公子如何说呢?他不能告诉帝女,原来你主帅是帝王分散在洛城里的奸细。

  他更加不忍对她说,她的父亲想要他的命。他出自天阑,人心黑白不过凉薄。他怎么忍心让唯一的光明和温柔知道这些残忍真相。

  更何况,还有他们的孩子。那时候的风公子不知道帝孙出事。那时候到处都在打仗,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他以为帝女会护好他们的孩子,帝王会用孩子当人质掣肘他。他在洛城拼命,踏着白骨累累堆砌成的功成路。

  他在洛城“留情”红粉佳人,美人心计。他无所不用其极,留下了天下风流的名声。最终,他终于扫清一切障碍。

  他一路攻城掠地,除了被刻意忽略的天阑城,和帝王所在的长安,他拿下了半壁江山。

  但是,长安很快传来消息。帝女允嫁,诰封驸马。风公子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帝王却抢先一步放出了帝孙已死的消息。

  已经是风公子的洛城之主大咳悲恸,就要去找帝女讨个说法。他去了,也看到了帝女和他人言笑晏晏,举止亲密。

  更听到周围人说,帝女和驸马感情好。他拂袖而去,从此再也没有找过她,隔了十年。帝女听到这儿说:

  “那是那人让我做的,那人说,只要我应付那个贪图美色的人一个月,他就放我自由。他还说了,洛城之主早就另外娶妻生子的消息。”

  云中君听到这儿,长叹一声:他们两个人,毁在互相不信任上。都以为各自男婚女嫁,又骄傲自尊了十年,谁也不肯低头。

  “所以,后来你们再也没有见过彼此,却依旧互相关心着彼此。帝王,是被你杀了吧。”

  云中君早就听闻如今的长安帝王,是帝女的族中王堂兄。之前的帝王生不出儿子,所以主意千方百计的打在女儿身上。

  帝女点点头:“那人,当年就毁了我的母亲。”至于各中曲折,她却不肯多说。云中君自然不肯多问,毕竟别人的喜怒哀乐只是别人的。

  他如今看到的是长安洛城分河而治,天下还不算太乱。而今,十年误会两个人借着他人解了也是好事。

  帝女和云中君说完这一些往事后,就长眠不起了。她熬尽自己,不过是等一个局外人来听她的故事解开她的心结。

  她当年的苦和毒,早就种下苦涩的因果。这也是她走不出这个宫阙的原因,君双玉对她施了术。当年那个帝王的授意。

  身死,魂解脱。云中君看着一片金色的光芒飞进了自己的聚魂铃里,叮当一声刻成一个字符消失不见。

  他带着帝女的故事回到了洛城,洛城之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早早就等在那里。他只问了一句话:“她,走的可痛苦?”

  云中君看着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男子,淡淡点点头。男子微微一笑,瞬间容颜易老。绮年玉貌须臾之间,沧桑遍布,乌丝变雪。

  原来,风公子也是付出代价的。能撑到这一刻,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看到云中君回来,他似乎是终于放下心事。

  最后,他的目光看向的是天阑城的方向。那个人心黑白,无常冰冷的地方。云中君问他:“公子可有未了心愿?”

  风公子抓着云中君的袍袖,拼尽最后一口气说:“风起天阑,若水如花。求你,去那里……”去那里?去那里做什么呢?

  云中君还想在问,风公子却已经魂逝归天。云中君感觉到一阵风吹过,风中风公子的身体如同流沙一样一点点被吹散。

  这样诡异的一幕,让云中君呆愣了一下。不过吹散的风公子肉身,全都是向着一个方向飞去的。

  云中君好奇而愕然的跟了上去,他不会御风而行。腾云驾雾起来,总是比御风而行要慢上很多。

  聚魂铃却沉默下来,一路上没有再有什么动静。云中君有些失望,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去处,就努力跟着那些飞沙一样的东西。

  然后,他到达了天阑城。其实更准确的说法是天阑城外围,至于内里,是没那么好进的。

  云中君从不知天下之大,有什么东西能困住可以腾云驾雾的神仙。但是天阑城让他大开眼界,他腾云驾雾了很多次,都飞不进去。

  可是那些飞沙却飞了进去,转瞬即逝。天阑城看起来很普通,岩石和黄土混合垒砌的低矮城墙。

  但是没有人进出,没有人说话。仿佛这是一座死城一样,死气沉沉,却又灯火辉煌。云中君忍不住皱眉:他感受不到邪恶气息。

  “小哥儿想进去吗?”就在云中君愁眉不展的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有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他一低头,看到了一个女娃娃。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梳着总角,穿着对襟小衫,束脚的胡袴用丝绸带子系着。

  女娃娃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云中君愣了一下:“你知道怎么进去?”他还是不敢相信,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女娃娃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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