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明香所料，不过数月之后，楚相玉便回去了他楚家，开始学着主持家事，自是忙得不可开交，少有机会回来明府陪伴表妹。如此一来，真正陪伴在明香身边的，果真只有华沐。

　　年复一年之间，明府的海棠花开了一季又一季，明香只爱满院娇艳盛放之时热烈之美，华沐却偏爱落花满天。花开的时候，华沐总要陪着明香去院里折花，而花落之时，往往只有他一人踏着遍地落花，独赏满目落红凋零。

　　棠花最红处有座秋千，是华沐给明香扎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明香在长大，打秋千的时候不再一味地要求华沐推得更高，而是开始小心起来，只在离地很近的弧度里来回轻轻摇晃。许是相处久了的缘故，终于有那么一年海棠花开之时，如往常一般秋千来回间，不知是谁先在心里荡起了一丝微小的涟漪。

　　继续下去。有过很多次，华沐由衷地这样想。

　　明家的海棠花开到第七年的时候，那年明香十二岁，从楚家传来的消息让她连续多日闷闷不乐，楚家的少爷，她的表格楚相玉，要去国外念书，还不知要过多少时日才能回来。

　　“哥哥，你不走好不好。”码头，已经十二岁的明家小姐死死拽着楚家少爷的手，哭得满脸是泪。那是陪了她八年的哥哥，她舍不得。

　　还是小的时候好啊，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留下一个人就说出来。很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起这一幕，明香都会这般感叹。

　　“香儿，乖，”眼看时间就到了，明香仍不肯放手，楚相玉也并不着急，耐心地蹲下身看着明香的眼睛，‘很快哥哥就回来了，香儿在家要乖乖的，知道吗？’

　　“哥哥……”明香只是胡乱地摇着头，也许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吧。

　　“大少爷，马上就要登船了。”

　　“华沐，照顾好香儿。”楚相玉终于是狠下了心把明香推开，看着她被华沐牢牢地抓在怀里，才匆匆提了行李和二三随从登上油轮。船开了，站在甲板上，楚相玉能远远望见明香的身影变得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他希望明香能听到他的喊话，或者至少，可以读懂他的唇形。

　　香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