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云砚的生辰。
府中仆役一大早便起来洒扫府中，云砚是楚家长子，身份不比寻常，每一年生辰都会大办，楚神鸢往年不曾放在心上，今年想为云砚好好备下礼物时却已是迟疑。
上一世她从不曾为他人准备过礼物，除了云砚也没人给过她东西，况且云砚给她送去的，还大多是些伤药吃食之类，境遇不同，她还能在云砚生辰送他伤药不成？
手中绣工也差得一塌糊涂，若要送礼物，只能另僻途径。
眼神扫过腰间的七彩神鸢绣的香囊，楚神鸢敛去眼中异色，罢了，既是云砚生辰，她今日陪好云砚便是，阴谋诡计那些个便暂且搁下罢。
正出神间，只听菁人在耳边轻声道：“大小姐，公子来了。”
云砚听到声音便跑过来坐下，扬起小脸对着菁人灿烂一笑，道：“还是菁人姐姐眼神好，不像长姐，云砚看她这么久都不知云砚来了。”本就稚嫩的声音还带了那么一丝撒娇的意味。
楚神鸢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只得摸了摸云砚的头满面无奈：“这次未注意到小公子的到来有失远迎，下次姐姐出门迎你如何？”
“不好，太阳会晒到姐姐的。”云砚想了想去拽她袖子，菁人吓了一跳急忙让他松开，云砚满脸不甘心：“我只是看长姐手腕上的烫伤……”
菁人劝道：“小姐已经今年便已经十二岁有余，公子也已经九岁了，应当避嫌才是。”
“不看便不看。”云砚嘟囔道。“长姐方才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菁人闻言浅笑：“小姐在想送公子什么呢，本就是在为公子烦恼，公子可怪不得小姐。”
“长姐送什么都好。”听到她如此重视自己，云砚笑着从桌上拿了一枚樱桃塞到楚神鸢嘴里，满脸得意。“云砚挑的甜不甜？”
“把衣服弄乱了。”面对幼弟，楚神鸢实在没有喝斥的力气，只能一面拉着他桌下一面帮他整理衣服，云砚今日是小寿星，穿的自然比平日喜庆，不说别的，便是身上那件暗红福字纹外袍也格外耀眼，只是一一
楚神鸢手中动作一顿，看着云砚腰间一块劣质的玉。
这块玉，上一世云砚在死前曾死死的握着它，是她六岁时偷溜出去，给他带回来的。
“长姐不记得了吗？”见她盯着腰间玉佩出神，云砚的小脸上掠过一丝失望。
记得，怎会不记得。
楚神鸢的手指死死扣在掌心里，微微的疼痛白提醒了她一丝清明，“这不是姐姐送给你的？”
“原来长姐还记得？”云砚眼底亮起。
“当然记得。”楚神鸢道。对于给云砚的礼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云砚，这个还给姐姐好不好？”
“为什么？”云砚的小脸闻言立刻垮了下来。
楚神鸢站起身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那盒子是母亲给她的，打开盒子最底层，只见一块
青色寒玉静静卧在盒底，从窗外照耀进来的光芒为它抹上一层幽幽的光色。
“姐姐想拿这个和云砚换。”她轻声道。
菁人几乎立刻便认出了那玉。
楚家长女楚神鸢，她是楚家主的第一个孩子，不仅连名字不似族里其他孩子用云字，神鸢即是凤凰，凤凰本是皇族女子专用，楚家主为了这个名字特地去求了当朝穆帝，是真正的将她视作了上天赐给他的凤凰。
而这玉，也是楚家主特意寻了名匠以她的名为她所制的青鸢寒玉，据传价值连城。
云砚没有听说过这一段，却也看得出这玉不是凡品，急忙摇头：“云砚有这个便好了。”
“你还嫌弃姐姐的东西？”楚神鸢低垂下眼道。
“没有……”云砚小脸涨红，紧张的拽着她的广袖，讷讷不知该说什么。
“那便不要推辞。”楚神鸢亲手为他系在腰上，轻轻道：“云砚，那块玉是姐姐年幼不知事随手给你带回来的，自然也没有寄多少真心，但这块玉是姐姐出生便带着的，代表着姐姐对云砚的感情，云砚，你会保护好姐姐的玉是不是？”
“云砚一定会好好保护姐姐的玉。”云砚立刻点头。
楚神鸢轻笑，携了他的手往外走去：“云砚，陪姐姐去花园走走罢。”
……
“最近的功课如何了？”楚神鸢问，云砚却不答，她低头向云砚看去，只见小小的少年定定看着那回廊出府采买的人匆匆的走过往后门去了，清澈的眼中是遮不住的艳羡。
楚神鸢心底一动。
云砚自幼被关在府中，从没出过府，对于能出府的，哪怕是仆役也会羡慕。
“云砚想出去？”
“嗯……不，云砚不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云砚急忙摇头，仿佛想把这想法一并摇出脑袋。
“不必紧张。”楚神鸢心底泛起一阵怜意，“若是想出府，姐姐带你出去便是。”
“真的？”云砚睁大眼。
“嗯。”楚神鸢点头，对着不远处候着的菁人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小姐有何吩咐？”菁人曲膝行了一礼。
楚神鸢眯眸看了她半晌，道：“菁人，你可有？”
菁人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位早慧的大小姐是在找她要，只是那种下三滥的东西她又怎么会有？只得无奈，忽然记起身上还有青佩以前作弄管事留下的一些泻药，便道：“奴婢身上还留有一些泻药。”
“泻、药？”带着清腻意味的字符在少女的舌尖跳跃，菁人心中不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抬头便看见大小姐昔日深不见底的眼中流转着幽幽的光芒，怎么都带了几分不怀好意的意味。<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