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渔提起剑，指向厉爱财。
中年汉子略微一惊，印象中面前的少年是真气境巅峰圆满，真要想杀他，或许只需那起手一剑。
“哎，小兄弟此言差矣，令妹中的乃是万草毒，这种毒，只有我有解药，你如果愿意跪下给我磕头认错，再……”
“再……做……”
那厉爱财的话没有说完，他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一道“slay”的奇怪声音从少年的口中缓缓说出，紧接着一道剑光闪过，中年汉子双目瞪得堪比铜铃，仰面朝天，倒在血泊之中。
“你这种畜生，根本不配和我谈条件！”
陈小渔心底狠狠啐骂一句，收起长剑，转身朝着脸色苍白的白雅雅笑了笑。
“雅雅，别怕，坏人死了，这毒我有方法帮你解。”
白雅雅点点头，她相信陈小渔。
其实早在昨夜白雅雅那对天生灵敏听觉的兔耳朵早就将厉氏夫妇的大声密谋全都听了去。
厉爱财的本意是想让白雅雅和陈小渔一起中毒。
再用解药威胁陈小渔为之前的恩怨磕头认错，以白雅雅的生死控制陈小渔为其效力。
虽然白雅雅年纪尚小，不谙世事，但这样的大声密谋，十几岁的孩子都能明白这厉氏夫妇是坏人。
坏人，在白雅雅的认知中便与那些曾经踏上青叶山屠戮妖山众妖族的别无二样。
为了引出坏人，不让陈小渔受到威胁，心智并未成熟的小兔子，只能想到自己一人吃掉两碗面的办法。
服了止痛的丹药，但腹部的那股毒气不散，白雅雅脸色极差，伸手指向少年的身后。
“陈小渔……，小心。”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陈小渔神经紧绷，抻剑出鞘，转身横挡。
只听见砰的一声，一根擀面的木棍砸在剑身上。
陈小渔定睛一看，那手握擀面杖的中年妇女正是厉爱财的夫人，这家面馆的老板娘。
想到昨夜又是给他加菜又是给他拿棉被的老板娘，陈小渔斩断擀面杖，后退半步，顿了顿，于心不忍道：“是我杀了你丈夫，对不起。”
“对不起？”
被斩断擀面杖的力道推出去几步远，那中年妇女发出轻蔑的笑声。
“果然是和那家伙一样，一句对不起就想挽回自己的过错吗？”
过错？
斩杀厉爱财，陈小渔从来没觉得这是什么过错。
在自己的那个时代，犯下滔天罪行的该死之人需要法律的制裁，但在这强者为尊的玄幻世界，必须有一位像书中一样完美的主角来代替法律制裁这些反派。
陈小渔注定没有主角的杀伐果断，但偶尔也想毅然决然一次。
“厉夫人。”陈小渔抬起头想说其实你丈夫才是最坏的那个，但这话显然是多余的。
中年妇人从怀里取出一柄匕首，脱掉短鞘，脸上的讥笑不减。
“小子，你杀了我夫君，你可知他身后之人是谁？你杀了他，会死的很难看！”
说完，那中年妇人一匕首插进自己的胸口，刹那便断了生机，倒在厉爱财的身旁。
陈小渔怔了片刻，他将目光从中年妇人和倒在血泊里的厉爱财身上移开，望向四周聚拢过来的人群。
人群里依稀听到有人喊，明思大师来了。
陈小渔不假思索，转身抱起白雅雅。
“Space！”
通天法路的限制次数一天一次，开辟的另一空间形成，陈小渔纵身跳入其中。
“都让让，都让让！”
灰衫僧袍的南城僧人捕快冲进聚拢的人群之中，那位领头的明思和尚推开几人，站在两具尸首面前。
“我佛慈悲。”
明思双手合十，低声闭目。
身后两位年纪不大的和尚见状近到尸身前，先是合掌轻念一声我佛慈悲，随后，睁眼观测一番，站起身。
“明思师叔，是厉家夫妇。”
“厉爱财的心口似乎被利物穿过，直接断了他的性命，而他的妻子似乎是自杀。”
明思微微睁眼，他上前一步，脸色异常难看。
“厉施主灵气修为境界已是真气初境，整个淮阳州都鲜有敌手，怎会死于……”
明思话没说完，他抬眼间发现面馆的门开着，那靠近门边的桌子上放着两双筷子和两只空碗。
他近步上前，拿起碗筷。
“是万草毒。”
做了数十年捕快的明思顿时察觉到筷子以及碗上的万草毒残留。
“他认识万草毒？”
通天法路的另外空间之中，陈小渔抱着白雅雅并未逃走。
听到万草毒的名字从明思口中传出，陈小渔大概知道这毒草并不是只有厉爱财知道。
既然有其他人知道这万草毒的存在，那么白雅雅的毒就有地方可以解了。
“雅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陈小渔看着怀里面白如纸的女孩，宽慰道：“这和尚知道万草毒，肯定也知道解读的办法。”
“嗯。”白雅雅虚软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陈小渔皱着眉，继续看向明思。
明思放下碗筷，目光移向面馆外地上躺着的两具尸首，又望向聚拢在此的人群，说道：“可有谁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禀报大师，小人刚刚看见这面馆里有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十七八岁，女的还是个孩子十来岁这样。”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贱兮兮的模样，他想要邀功请赏。
明思望着那人，眼睛眯成一条线。
十七八岁的少年，十岁左右的女孩。
不出意外，正是昨日钧天寺柴房中潜逃掉的那两位。
一个鸡鸣狗盗之徒，一个祸害凡尘之妖。
“看来是他们。”
明思点点头，走出面馆。
“业生，业虚，你二人火速回寺通知住持大师，让他派人去淮阳王宫告知监寺师叔，王都来的那个妖，看样子是带着仇恨来此杀人的。”
“我佛慈悲。”明思望着地上的两具尸首，回想起两个月前青叶山之行。
那十数位与监寺无诀同行的同门师兄弟尽数死于这万草毒，他便来过这面馆问过厉爱财。
得到的却是厉爱财桀骜不驯的，秘密之事，不是他所能过问，这样的回答。
如今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厉家夫妇，不知为何明思竟生出贪念，不愿查明这厉家夫妇的死因。
“阿弥陀佛。”
他低语一声，身形斗转，消失在众人眼前。
同样消失在通天法路里的陈小渔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