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行动？”胡子诧异的对李强反问道，看到李强脸上凝重的表情后自己脸上那副笑容也褪了下去。
“兔子还是老板提的？”他皱着眉头对李强问，或者该说是自言自语道。因为他根本没等李强回答：“老板不会说这个，是兔子提的？”
“灰色行动……灰色行动？”他低头沉吟了一下，抬头对李强问道：“你们着急回来就是为了这个？连内鬼也不抓了？老板接了电话？”
胡子连问了这三个问题，然后他就从李强脸上得到了答案。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是不是老板和兔子警告你别掺和了？”
他又没等李强回答，直接伸手拍了拍李强的肩膀：“兄弟，我说话可能不中听，但这事你真的别搀和比较好！老板这是让人给拿话挤兑住了，肯定这后面还有事，不过我猜不出来。但你真的别搀和，这东西搞不好，回来能给你的皮扒了。”
“强子你可别觉得我危言耸听。”他看着李强的眼睛继续说道：“真的真的别搀和，这东西好一点就九死一生，不好就去了回不来，莫名其妙人就没了！我们几个是职责所在，你想想你家的老娘和老爹，千万别脑袋一热，非要搀和进来。”
“好好想想家里人，强子！”不约而同的，胡子也是重重拍了拍李强的肩膀，还使劲捏了一下：“听哥哥一句，别他妈脑袋一热就冲进来了。那就是个火坑，跳进去连骨头都捞不出来！”
听胡子连自己家里人都抬出来了，李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玩意反驳吧，就是不把家里人当回事让人讨厌；而不反驳吧，李强总觉得，就这么答应了也不是事啊。老傅那眼瞅着缺人缺的厉害，他怎么能不去？
李强自问，还是能约么熟点老傅的性子的，眼瞅着他手下的人都这么说了，李强相信老傅估计也不太想他去。
但老傅还是开口了，所以这后面的故事估计挺曲折的，曲折的李强都不想去深究了。
“嗯，我会好好考虑一下。”李强也没跟胡子说老傅对他说的话，现在显然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所以他对胡子点了点头。
“我先过去。”胡子跟李强笑了笑，在李强的记忆里，他很久没这么笑的开心过了：“回见，强子。”
李强站在那个走廊的角落，看着胡子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自己又在那里站了几分钟，才在路过的旁人有些诧异的眼神中，反应过来自己跟个棍子似得戳着不太合适。于是，他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之后，李强的心也没静下来，他坐也坐不安生，站也站不踏实。干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结果，在那看着茶梗子在水杯里上下沉浮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觉得更烦躁了。
于是他干脆端着个茶杯，在办公室里来回乱绕起来。
要说之前老傅和兔子对他说的话，其实并没有对他的决心造成多大的影响。可是胡子那一句牵扯到家人之后，李强的心里就开始长草了。
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想了：要是为国牺牲了，家里人还会觉得光荣。可这不声不响的，就悄悄死某个犄角旮旯的算啥咧？
想想自己的老娘，再想想自己的老爹，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两张熟悉的面庞。想着两人眼角的鱼尾纹日渐增多，还要临到老了接到独子死去的噩耗？
这他妈要是给不孝评个级的话，这种不管不顾的做法，妥妥是把级别挑的高高的。
他端着茶杯在屋里乱绕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想起父母，就顺便想起了父母在他上次回来时，给他包的大馅茴香饺子，砸了砸嘴，莫名其妙的就觉得特别想吃饺子。
那种想法抓心挠肝的，让他跟个让猫堵在屋里的耗子似得，闷着脑袋在不大的办公室里使劲乱绕。
李强这一绕就不知道绕了多久。而且他这绕了半天，心里那点野草也没压下去，反而又点了一把火上去。烧得他就想使劲蹦跶蹦跶，顺便仰天大吼几声。
“呦，队长你这是干啥呢？”突然从门外传来的声音，让李强站住了脚步。他应声转头看到白猪、咖啡猫还有政委三个人正挤在门口，跟看猴戏似得。
咖啡猫可比白猪正经多了，他看了眼李强手上端着的茶杯：“队长你是不是在练八卦游龙掌？”这小子也真能猜：“端个杯子，锻炼平衡和脚步稳定性？”
他说完这个还不够，还跟着白猪他们走进去，瞟了眼李强手里的茶杯。这绕了半天，李强还真是稳稳端住了那个杯子，里面茶水愣是没洒出去。
“我这正烦躁着呢。”李强看三个人进来，也不乱绕了，走到门口把门关上。杯子搁在门口那张放暖壶的桌子上，水他也没心思喝了。
“烦什么呢？”政委没坐下，反而就靠着咖啡猫的桌子在那站着：“说出来听听？哥可是专业搞政工的，分分钟搞定你所有问题。”
政委一看，就是和这几个人混习惯了，说话也没那么端着了，听起来比当初舒服多了。
当然，这不是李强现在注意的东西。他关上门之后也没回自己那坐着，学着政委的样靠着桌子站好了，才开口对三人说道：“这事其实也跟你们有关系。”
“有关系？”政委反问了李强一句，他眼睛转了不到半圈，就猜出点东西来：“白猪他们说，疤脸回来时脸色不太好。这次挺重要的行动又临时叫停了，有大事？”
妈的！李强心说，跟你们这帮聪明人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老子说不到半句，就猜到后面十几句的内容去了！
“好好好，你先说你先说！”政委看李强脸色不好，赶紧劝了几句。他心知李强这跟没头苍蝇似得，满屋乱绕一定是心里有大事憋着。这不是好心想活跃下气氛么，结果没想到一巴掌抽马脸上了。
李强张口想把事都说出来，可是在说出口时他犹豫了。他看着眼前这三个人，觉得自己要是真把这事说出来，就没什么自我选择的权利了。
“我想，在告诉你们到底有什么事之前。”李强想了想，学着胡子的语气说道：“你们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家里人。如果咱们要是这么嘎嘣一下没了，到头来，连个阵亡通知书家里都收不到，就这么给定个失踪，家里人会怎么想。”
他这话一说，三个人也不是傻子。立马就明白过来，可能有他妈大事要发生了，而且看样子伤亡率还低不到哪去。
“让我猜猜……”政委刚开了个头，就让李强一眼给瞪了回去。他哪知道，李强现在对‘猜猜’这两个聪明人专用的字过敏啊。
“好好好，不猜不猜。”政委讪笑了几声，跟李强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样的，也不知道哥几个是怎么想的，我说说我的想法成不？不猜！”
当李强点过头之后，政委才开口说道：“大家都合作这么久了，我想我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他们都说我不像是个搞政工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这跟我的性格没关系，而是我对一些事情的看法。”
“在他们都想着和平和平的时候，我就想着他妈哪天要是能打起来多好？”政委这一句话也就是在屋里说了。要是在外面说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肯定有人听到了会指着鼻子骂他：打起来？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是吧？
“这也不是我想立功啥的。”政委接着分辩道：“我这个人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清楚的很，我只是觉得咱们国家对外太和平了。想想当年毛爷爷在的时候，说打就打，哪都不含糊，看看现在全他妈是抗议抗议，妈的看着我都憋气！”
“我就觉得，现在的社会，就跟咱们小时候学校里差不多。拳头大了能说话，拳头小了就得天天让人欺负。”政委说话的时候是看着李强的眼睛的，他生怕自己这一番剖析，不但没跟上李强的节奏，反而戳了李强的痛脚，那真可就又是，反过来一巴掌抽马脸上了。
“我的话挺糙的我知道，但这个理不糙。”看李强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尤其没有厌恶后，政委才接着说道：“好战必危，忘战必亡啊！”
他用这样一句不伦不类的感叹作为收尾。并没有说自己来到这里的感受，而且是用这种断断续续，或者该说是前言后语不搭的大实话，说出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强子你说吧。”他对着李强劝道：“咱们几个既然能聚在一起，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虽然这原因我不清楚，可我们的性子都差不多。所以你也别犹豫，说出来我们听听。”
“是啊队长，你就说说呗。”白猪一摊手说道：“哥几个都不小的人了，你还当我们是小年轻呢？听听我们又不会少块肉。”
“队长你别犹豫了。”咖啡猫也跟着劝道：“我们几个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是成年人了，您说出来我们自己会权衡的。”
“那成。”李强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又劝了一句：“我只是把事告诉你们，我的选择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能明白吗？”
等三个人点过头之后，他才把这件事娓娓道来，其中不但掺杂了胡子的猜测，也有对老傅表情的描述，其中更是着重，提到了关于‘灰色行动’这个词的定义。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李强说完之后，走到桌子边，背对着众人，拿起那杯冷掉了茶水灌了一大口：“没荣誉，可能没支援，甚至死了也没人收尸。到头来都完事了，还可能挨处分。”
他转过身，看向众人：“这跟以往的行动不一样，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我们是在做一件对的事。可能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是一帮不听命令，私自行动的逃兵，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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