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雨墨看着一袭锦白男装的沈瑶，用梳子将她头上柔软三千青丝束起，环作一个简易的发髻。因着沈瑶的纤柔的体型，与那双潋滟无边的桃花眼。明眼人仔细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
只是这般简便的装扮也为她带来了几分英气和冷冽。
外面的李娘敲了敲门，将手中的东西端进来放在外面的桌上。看着室内沈瑶的这一身打扮，眼角的细纹因为笑意的显现出来。
“我们小姐长得好，这身打扮倒是比京城中那些所谓少年公子都比了下去。”
“是啊！我若是男儿身，就先把我们这心灵手巧的书香和雨墨娶回家。”沈瑶轻笑道
身边忙碌的两人听见尤其是书香听的脸都红了，“小姐你说什么呢？”
倒是雨墨心粗胆大嬉笑道：“若我是男子，每天能够伺候小姐，就算终身不娶也值了。”
“嗯呵呵…，你这个丫环没羞没臊了，小姐说两句你就得上天了”
李娘用指头戳着雨墨的头笑道。
“来，小姐，这是我让厨房炖的燕窝盏，昨日看你的脸色差的…。要是三夫人知道，不得忧心极了？”说着将桌上的燕窝勺出来在小碗放到沈瑶面前。
沈瑶知晓她李娘的心意。也没说什么，乖乖将碗里的东西喝了。
李娘在一旁替沈瑶勺汤一边与书香说着话。“对了，孟府的人送聘礼来了。现在厅外估计在热闹着呢？”
“聘礼？这孟公子还真是着急，才过元宵不久就下聘了。”雨墨听了李娘的话微微吃惊。
“这哪是急了。”李娘笑道：“孟府二公子与大小姐已定亲一年了，再说，大小姐如今也已十七了。哪家府里的姑娘不是十六、七就出嫁了！有些早的，刚年满十五及笈就找了人家…”
沈瑶默默听着,这日子倒是一点也没错。前世沈月妙出嫁的日子是在三月末……
将书香递过来的帕子细细擦了擦嘴，又嘱咐书香和雨墨留在院中将一些需要的香料花药捣碎。才上初月一同出去……
府中宽宏的大厅，黏着喜字红字的红木箱密密摆满在厅中，里面一段段光泽柔润的水云锦、各式各样的玉如意、巧夺天工的镂丝金簪、玉镯……
孟将军府到底还是有家底的大家，孟云是家中嫡次子。虽说沈月妙是庶女，但才貌俱全，美名远扬。沈长毅更是官居一品，深的圣上宠信。
孟夫人不管如何，都不会让这场婚礼失礼……
除了皖姨娘留在院中，沈月茹这几日不知为何变得乖巧起来，说要留在屋内练琴。众人都出去看热闹，沈月茹静静站在一边，听着前来送聘礼的媒婆一阵恭维。
大姨娘在一边捧着礼单，眉开眼笑叫人好生招待前来送聘礼的。一旁的沈嫦、沈怡和四姨娘等人看着眼前的东西难掩眼中的惊羡。
沈月妙看着眼前的箱子，即使她心不在孟云，可见此场面，脸上也难免露出喜意……
“是啊！大小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儿，能与孟公子结成连理枝。”四姨娘笑着走近梅娘子套近乎，捏着帕子的手下将一个锦袋塞到她手中。
这梅娘子也是个人精，悄无声息地接过掂了掂放到袖中。笑出一脸褶子，拍了拍四姨娘的手，道：“依我看，大小姐秀外慧中，这府中的其他几位小姐也是不错的，必能如大小姐一般找到一位如意郎君…”
“那就有劳梅娘子了…”沈怡虽排行第三，但与沈嫦同年，如今也已及笈。四姨娘看的眼急，托着人来帮沈怡物色合适的人家……
两人的举动被一旁的大姨娘看在眼中，面不变色，心中却是鄙夷不堪。这四姨娘就是不安分。有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但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真正难对付的却是沈瑶这个小蹄子，这丫头无声无息躲在院里，敛其锋利……。害她好几次损兵折将……
“哟，这是……”。梅娘子看着从里面走出来一身男装如画中人的沈瑶，不知道该要如何称呼。
大夫人听了看过去，只见沈瑶手中握着一柄扇，身后带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丫头。微眯了眯眼……
“五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夫人掂了翡玉色的茶杯，看着她沉声道
“原来是五小姐！”梅娘子恍然大悟道，眼精却不禁向沈瑶打量。心中暗道此前听闻这相府的五小姐小小年纪闹鬼的事，从未见着。
如此一观，实在大为惊艳。可谓如今不过肩高就如此容姿，再等几年张开了岂不是倾国佳人……
“沈瑶呆在府中无聊，如今冰雪消迹，想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穿成这样？”沈怡向来是个爱出头的，此时心中对沈月妙又是羡慕又是不平。沈瑶刚撞上了，一脸质疑尖酸地问道。
“妹妹这般装饰，不会是约了人吧！”沈怡不怀好意，约了人这话从她口中说出变了味，倒是显得沈瑶要做什么见不得的人
“五小姐刚回来，这可莫要被歹人骗了啊！”四姨娘拧着眉尖声道，两母女一附一和地道。
沈瑶看向一旁的大姨娘与沈月妙，两人皆是等着观戏一般……
“我没有，四姨娘不要胡说。”沈瑶瞪着眼，有些生气，提高了音量。随即又低下头去。
然沈瑶这般举动落在四姨娘与沈怡眼中，认定沈瑶是约了什么说不出口的人。心中羞愧，不敢正视她们。虽说才十岁。但在山里待了四年，没个好教养。认识了什么人？又藏了一些什么心思？
谁能说准呢…？
“五小姐，你还小，告诉姨娘，是约了什么人？是男是女？告诉姨娘，省的你不知世事……”四姨娘循循善诱，说出的这话听得一旁沈怡都不好意思起来。四姨娘看着沈瑶不自觉往里缩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说完又不忘顺一下大姨娘，问道：“姐姐，你说呢？”
不得不说大姨娘对她这般向自己示意，十分满意。淡淡道：“此事你做主就好！”
梅娘子最是好八卦，听了这等事。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动，却恨不得耳朵侧过去好听的更清。大姨娘眼角看了她一眼，也不加阻拦。沈瑶若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这梅娘子这免费的传声筒，又何乐而不为？……
沈瑶小心翼翼看了四姨娘一眼，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唇。四姨娘却是没听清。皱着眉道：“什么。”
沈瑶只好又细声回了一遍。四姨娘一眼听得模模糊糊，但仍依稀听见的‘南山’、‘男’这个字。看着沈瑶又有些羞涩的模样。
便先入之见大声嚷道：“什么？五小姐要到南山那边与一男子相见”用帕子捂着嘴，脸上挂着夸张的表情。此言一出，厅中的人倒是神情各异……
四姨娘仍嘴巴喋喋不休道：“五小姐哟五小姐！你可是相府里的五小姐，就算你出去了几年。但也不如此毁了相府的颜面……”
“四姨娘说的，为何沈瑶不懂？”沈瑶张大眼睛，歪着头，不明地问道。
四姨娘见沈瑶这副模样。只当她在山里野了几年，不知羞。讥笑道：“五小姐呢年纪小小，就跑到南山那边与野男人私会。你不懂规矩，那野男人……”
“混账，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一声怒吼，吓得四姨娘弯下的背震了震，转身看见沈长毅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四姨娘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沈长毅听闻孟府的人过来下聘，在书房处理好的公文就赶过来。没想到一出来就听见四姨娘一口一个‘野男人’。当着孟府那边人的面，简直是丢脸至极……
“老、老爷，是、是五小姐。”四姨娘刚才兴道头上，显然忘了这送聘礼，择良日这等大事，沈长毅须得出来露个面。
急忙将事引到沈瑶身上。“五小姐她，她与人在南山那边私会！”
沈长毅闻言看向沈瑶，似向她要个解释
沈瑶自是不慌不忙，行了一礼缓缓道。“爹爹可还记得前夜女儿跟你说的话？”
“自然是记得。”沈长毅点点头道。又看了看她的着装，“所以，你是打算今日去。”
“嗯，女装繁缩，女儿穿成这样，一是为了简便，二来也是有一些私心，想法子得到欧阳院长的青眼，好在日后能为女儿的学业指导一二……”
沈长毅看着沈瑶这身打扮，简便，没有女孩子家的扭捏。又想到那人的性子，赞同地点了点头……
大夫人虽不明着沈长毅与沈瑶的对话，但显然与四姨娘所说毫无牵扯。心下便已有了判断。起身前来慈笑着道：“此事都是我的错，都管我一时不明情况，没拦得住妹妹她，老爷，这是都怪我处置不当……”
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落在他人眼里，又能博得沈长毅与四姨娘好感。
可沈瑶偏偏不让她如意。有些委屈道：“方才，大姨娘可是让四姨娘做主呢！”
大姨娘脸一红一青，沈长毅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转过身对四姨娘沉声道：“给我跪在祠堂好好思过去，再扣三个月月俸，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你就到家庙里修养去吧！”倒是真动了气
四姨娘一听到要送到家庙，腿都软了，妾侍若送到庙里去，哪还有回来的机会？连狡辩也不敢了，连忙退了下去。
沈瑶冷眼看着这一切，再次向沈长毅行了礼，得了同意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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