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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云意还沉 微风惊目 4096 2022-06-06 15:22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们有着母女的名分。我,我也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你说的是那一时?是先跟有夫之妇纠缠不清,还是之后再与其女惹上瓜葛?”“你别说了!”他忽然转向我,双目喷火,像是可以要把我吃掉。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并没有动,心中的怨愤也没有消失一点。“刑玉秀就不说了。当时也是糊涂一时。可是月枚,月枚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喜欢她。她天真纯洁,我想要保护她,对她好。”说着,他像是又下了更大的决心说:“大嫂,我说的是真的,我带月枚走,永远不让她知道我和刑玉秀的事,也不会再回来。”

  对于他的提议,我感到非常突然,从未曾想过,有一天,会将月枚远嫁。更没有想过会是这种形式的远嫁。月枚心性单纯,孙奎义又是个公子哥。他们二人即便远走,将怎样度日?这乱世之中,哪是说能安定就能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的?可是如果不这样,这个局面恐怕真的难以收场。“你容我想一想。即便要走,你们到哪里去?如何生存?你也要想一想的啊。”见我有松口之意,孙奎义的面色开始还转。点着头说:“嗯,我会和月枚商量,找一个她喜欢的地方。”

  这一日,我叫了月枚一起出来。走在街上,秋风已有了些凉意,吹在心头更加没有半份温暖。我试探地问月枚:“你觉得丘山镇好不好?想没想过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好呀,咱们这里依山傍水,四季分明。再好不过。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啊?人生地不熟的,而且,也没有姐姐啊。”月枚的口气像是在开玩笑,然而我却知道。她也的确是这样想。她从小从未离开过叔叔身边,现在,如果真的要让她跟一个男子离乡背井,远走他乡。我着实是放心不下的。不仅我放心不下,叔叔在天之灵也不会同意的吧。我想起临终前叔叔的嘱托,除了家业,就是月枚。我又怎么好让她远走呢?

  “如果是跟着孙奎义呢?”我又试探着问她。“跟着他呀?”一提到孙奎义,月枚的脸上便浮现出光彩,双眸闪烁,是比往日更加娇嗔的艳丽。“跟他的话,到哪里我都愿意的!”像是自己被自己的话说的害羞了,月枚说完便往前跑开去。我看着她轻快的身姿,转而又想:“如果跟在他的身边,月枚是快乐的,无忧的,那么,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吧。”

  这样想着,心不在焉地迈着步子。突然,眼前被一双黑色皮鞋挡住,我往旁边让了一让,他也跟着迈到旁边,仍然是挡在我的前面。我抬起头向上望去,皮鞋上面是一条立挺的黑色西裤,在往上,是一件黑色的马甲,洁白的衬衣。再往上,就看见一双颇有玩味的眼神,一抹邪魅的微笑。“伍小姐,好巧啊。”吴岱远就站在我的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与我打着招呼。我正在想着事情,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而他又穿着便装,与上次见面完全不同。于是愣怔住了。“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他又接着说了一句。

  “吴处长?好巧。”我镇定了下来,与他招呼。这时,走在前面的月枚看我停住,转身跑了回来,叫我“姐姐。”看到月枚的吴岱远,眼神不易察觉地闪耀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我猜,这位是,伍小姐的,妹妹?”我忙把月枚拉到身后,对他说:“这是我的妹妹,年纪还小。”

  吴岱远像是看出了我的小心谨慎,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容明媚,让人温暖。“伍小姐别紧张。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既然如此,我也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便直接说:“吴处长公务繁忙,我们就不耽误您了。”转身准备告辞。没想到吴岱远却说:“伍小姐,你不好奇我怎么会在丘山镇么?”顿时觉得无奈,但是也不好就这样直接走掉,于是又转过身来说:“不好奇。吴处长位高权重,忙些什么,自然不是我这样的小女子可以过问的。”

  “哈哈。”吴岱远又笑了起来。“其实还真和伍小姐有点关系。不过。。。”他看了看月枚,又说:“不过,我好像临时改变主意了。”我不再与他多言,对他匆匆点头示意,便拉着月枚转身离开。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他在丘山镇的出现,他看到月枚的眼神,和最后说的话。让我本来已经乱成麻的心又平添了几缕愁丝。如果月枚愿意同孙奎义在一起,那么久让他们走吧。在这一刻,我终于不再纠结,做了这样的决定。

  那日同月枚从街上回来,我便知道,吴岱远迟早会再来找我。果然,刚过了两天,他便送来了请柬,约我在九禧茶楼见面。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不明白因为什么事情,他会约在外面去谈。但还是换了身衣服,梳洗整齐,出门朝十字街口走去。

  “伍小姐,来,快快请坐。”吴岱远还是穿着前日那身黑色西服,笔直挺阔。一尘不染,头发梳的锃亮,一丝不乱。他见我进来,忙殷勤地站起来,与我倒茶。让本来就觉得不自在的我更显拘束。

  我坐下来,低头抿着茶。也不着急,只等着他先开口。“伍小姐,其实我今天来,有一桩公事,有一桩私事,不知道先说哪一件好了。”他开口说,不知是不是客套,我仿佛觉得不像平时那样随意,有些紧张。我自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这样想着,心中便坦然地说道:“吴处长的事,公事,私事,对我来说,都是要紧事。先说哪个又有什么不同?”

  吴岱远随性地笑了起来:“伍小姐可真会说话。那我就直说了。”他用手指轻轻捏起面前的茶杯,极其轻缓地放到鼻子前一晃,然后轻轻地咂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公事吗,就是想来找伍小姐收点粮食,今年年景不好,军粮很是吃紧,只能从各地采买。请伍小姐务必帮忙啊。”他说的这话,早在前日见到他时候我就已经料到了几分。今年的年景,军粮肯定严重短缺。收缴不够就只能采买,买的早了兴许还能买到,买的晚了,还真就不好说了。于是便答道:“生意之事,我跟谁做不是做?只要吴处长价格合理,不让我吃亏,这又有什么难的。只不过,您刚才也说了,今年年景不好。秋收的时候又赶上连日阴雨,所以我们粮铺今年的屯粮也不多。还请吴处长多多包涵。您只管把所需的粮食列出来,我自会盘点库房,有多少能给吴处长的,一定都给您。”

  吴岱远将两手合在一起搓了搓,面露笑容,说:“我就知道伍小姐是个爽快人。果然,比我想象的还痛快。好说,我会尽快把所需的类目和数量都列出来给你送来。价格吗,肯定不会让伍小姐吃亏的。”说完,顿了顿。又捏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等着他开口说他方才所指的“私事”,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是不露声色地看着他,心中默默祈祷,不要是我所想的那样才好。

  吴岱远顿了顿,犹豫了好久,才张口说道:“还有一事,冒昧地问一下,令妹,年芳几何?可有婚配?”“小妹已有婚约。承蒙吴处长错爱,愧不敢当。”还未等他说完,我便堵上了他的话。即便没有孙奎义,我也不会同意吴岱远的吧。身处军营,脾性莫测。又与当初□□之事,脱不了干系。而□□之事,无论如何都是导致叔叔亡故的直接原因。我看到吴岱远的面色有些尴尬,很快,他便自嘲地一笑。拍了拍手说:“也是,像令妹这样风华正茂,纯真漂亮的姑娘,没有名花有主,才是奇怪。”

  “还有另外一件事,”我只道她再无别的事情,没想到他却又张口说道:“伍德银号,是否考虑诸如其他资金?”如果说他提到的前两件事,我都有所防备的话。那么这件事情,我丝毫没有预料到。我没有想到钱荒之事刚过去不久,他就会明目张胆地提出入股伍德银号。略微有些慌乱,但我还是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义正言辞地说:“伍德银号是我家祖业,竟有几手一直经营有道。不久前叔叔病故,才刚交到我手上,虽然我不善管理,但也勉强可以维持。祖上有训,钱庄的生意,到了任何时候,都不容别的家族染指。所以,仍旧是多谢吴处长的抬爱,小女子着实担当不起。

  “有军资注入,也没有什么不好啊。不会因为感情原因生出什么变故,又是强大的靠山和资本。与一般的家族如果有大不同。伍小姐何不再考虑考虑?而且,廖军入城,指日可待。还是识时务的人才能活的更好嘛。”丘山镇的银号,只有伍德银号一家。如果廖军能够入股伍德银号,将是变相的可以对丘山镇大部分商户有一定的控制作用。这比他们一家一家去游说,去攻破要方便快速的多。我并非不知道他所想,所以更加要义正言辞地拒绝:“实在是祖训难违。还请吴处长多多包涵。”

  吴岱远意兴阑珊地喝起了茶,面色有些开始阴沉。我又想到了不久前温申钰对我说过的话:“你执掌伍德银号和孙家粮铺,又有保顺药堂的股份,金融票据,军需粮草,战时药品,样样都刚巧都是他们最为要紧的。既然他们已经盯上你了,那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了。”这就已经开始了么?从接手孙家粮铺,到接手伍德银号,再到旭嵘的西药房,桩桩件件都不是我自愿承受。我本无意惹尘埃,不料想,事情到最后都纠缠在我的手中,想要抽身已经太难。我看了一眼吴岱远阴晴不定地脸,隐隐地感觉到,这件事情,非但没有结束,仿佛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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