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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昆仑诡墓 话四十八:利刃留痕,终将破

  眼看几枚棋子追着自己的身子不放,两条蟒纷纷退避三舍,但十件法器足够将其围个水泄不通……

  包围圈越多越小,两条蛇被微光构成的热浪烫得直吐蛇信子。老头子举起了手枪,不假思索直接砰砰两枪打了出去,然而几乎擦燃空气的子弹打在蛇皮之上竟是反弹出来,反而打掉了两个棋子。

  这波操作看得我是直喊坑爹,然而就这一瞬间,两条蟒蛇脱身而出,齐齐向王星缠绕过去,一瞬间,老头子被重力压倒在地,王星成了黑蟒的阶下囚。

  两条蛇缠在王星身上,越勒越紧,蛇尾乱舞,好像发着胜利的信号,它们身上不少被阳气烧灼的痕迹,有的还冒着白烟。但他们摇头晃脑,仿佛并无伤痕,小小的黑瞳中还放着咄咄逼人的光……

  “住手!我大喝一声,一步走出,就看见眼前落下一大摊腐蚀性极强的毒液。我不禁止住步伐,望前去,是右面那一条黑蟒,是蒙毅化作的那条,他的头左右摇摆,好像在示意我不要过来。

  我满心纳闷,要知道两条蛇都是积怨而成,眼里只有复仇,之前蒙毅可能尽力压制住了怨气,想跟这杨国忠同归于尽,但很可惜没有实现。可是现在黑蟒这个动作,显然,也不像是攻击的信号啊……

  王星已经面色发紫,但始终一息尚存,杨国忠好像一直用命运的锁链把王星悬在阳间与阴间之间,估计王星此时就处在虚幻之中。

  蒙毅再次归于平静,但看得出他勒紧的蛇身松快几分,似是无意,又像是特意,不管怎么说,我觉得现在的蒙毅已经摆脱了部分控制,有了原有的计谋和理智。

  杨国忠嘶嘶地叫嚣着,不时歪头探脑地看着悬在空中的符纸和棋子,仿佛手里的筹码不够一样,在我看来,这筹码可是够够的了。

  “你别动他,你想要什么?”我从乌烟瘴气的嗓子眼里挤出两句晦涩的话来,语气中质问和试探并存。

  蟒尾松开半圈,垂在了王星的胳臂之上,磷甲反光分明,划破了王星本就破烂的衣衫,好在,没有见血,似乎表明还有谈判的余地……

  泠然间,阴风摇符棋,骨笛声四起。那股萧瑟笛声般的穿堂风呼啸而过,席地卷尘,几粒微尘还挂在我的睫毛上,迷得我眼睛狠狠地眨了几下。

  李霖和老头子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看得出李霖也是急得发紧,汗如雨下,几乎能渗出厚实笨重的保暖衣。

  老头子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眼袋仿佛一下大了好几倍,脸上的阴沉与死灰差不了几点颜色,拿着手枪的手微微发抖,枪口的暗红还隐隐泛出。

  眼看杨国忠越是有把握越警惕,我的心又提了起来,谁也不想鱼死网破,但是,如果谈判不成,不两败俱伤,恐怕我们都得被牵着鼻子走。

  蛇眼朦胧转了几转,杨国忠忽然又把尾巴收紧了,蒙毅也开始慌张,但他此时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失去筹码你会一文不值,你想鱼死网破吗?”黑衣女子察尽秋毫,马上出言制止,要我说这杨国忠就是在存心整我们,只是虚晃一枪而已……

  杨国忠好像不厌其烦,在接下来足足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里都是用这种类似寻衅的方式,他看起来不厌其烦,可我们却是急得磨牙。

  不知为何,那两个阴差没有走,可留下也没有帮什么,一副看戏模样,僵持无用,我便转过身去,试图寻求他们俩的帮助……

  这一转身,正好就跟那个长相老态一点的阴差对上线了,好一个勾魂使者,面容扭曲,脸上的零零碎碎都能挤在一起,眉毛怪异,眼角微挑,不知是哭是笑。

  他看了我一眼,好像很费力地摇了摇头,要不是他是鬼体,我估计这会儿都能听到骨头剧烈摩擦的声音。

  场面越来越僵硬,王星生存的机会仿佛也越来越渺茫,我眼前仿佛看到一团滔天的火焰正在被一股不可抑制的力量给灭的只剩下簇簇火星艰难燃烧……

  足足有那一刻钟,说话似乎都成为了一件奢侈的事情,没有人敢说,也没有人知道杨国忠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仅剩的强光手电投着王星和两蟒的影子,阴影中有着狡黠与邪恶的魅气。可就是这一个小小的细节,给了我们难得的契机。

  影子中,是一个人双肩探出两个锤子一样的蛇头,像极了从双肩钻出两条蛇的人蛇怪物,然而深藏的细节却暴露了这看似环环紧扣的局,只因为,王星的被死死勒住露出半边残影的手,此刻正在紧握着……

  那双本来应该冰清玉洁,握剑画符的手艰难地握着,似乎握着一片虚空,又好似握着他那柄玉龙软剑。

  高度昏迷的人是不可能做出动作的,哪怕是神经末梢的生理反应最多也就是动动手指,这个动作恰恰表明,王星,是在装晕!

  看到这个细节,我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激动,故作为难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饶我一命行吗?”这简直都不是为难,根本就是认怂的语气,但也就是这句话差点没把我给害死……

  就在我话音落下之后,黑衣女子转而跃向我,一柄碎刃霎时贴上了我本来就因为汗液不断蒸发而发凉的下巴,我甚至能感到刀刃随着我的呼吸微微颤动。

  我斜眼一看,那刃就深入了一分,我突然感觉有一股热热的涓涓细流要流到锁骨,草,这就见血了。

  我真是暗嘲自己马失前蹄,别人还不知道我的计划,一看这黑衣女就是那种誓死维护尊严的人,看我这么怂,不杀我杀谁啊。

  “哈哈哈……”我脖子都被架刀上了,还是自己人的刀上,整个儿就一窝里斗,杨国忠不笑,谁笑啊,不过这笑声怪异地紧,蟒嘴里吐出人声,不奇怪,才叫真的诡异。

  “身为鬼墨门掌门,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贪生怕死,畏首畏尾之人,你这鼠辈,恐怕掌门在此,也是立斩不误!”且不说这刀,光是这句话里面暗藏寒川杀意,就能看出来,这黑衣女子是真要动手杀人。

  “别轻举妄动。即使再不堪,好歹也是鬼墨门掌门人,总比那张北五要好的多!”老头子那是急忙制止,还提到了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人名……

  “哼,暂且饶你狗命!”黑衣女眉眼冷峻,一脚就踢到我的小腹上,我直接仰面倒在地上,双肘擦在地上愣是拖出两三米。

  衣服直接撕裂开来,露出稚嫩而又被汗浸湿的皮肤,可马上,就是血肉撕裂,流出的献血还没放纵,就被冻成冰晶,仰面还能看见两个阴差。

  我在地上划拉半天才勉强站起来,狰狞颓败的墓室突然有些模糊,我知道,这是小腹部仍然剧烈的疼痛作用的效果,这一踢差点让我肝胆俱裂,吐血而亡。

  我捂着小腹,看着那仍在怪笑的杨国忠,丑恶的嘴脸让人作呕,虚妄的隔阂仿佛在阻断我的计划,我不能明目张胆,也不知道如何暗示……

  饕餮?我突然想起来,它可是个上古凶兽,掩人耳目潜行出去并非难事,而且这女子用镇魂铃他没有反抗,也许他们认识呢。

  “饕餮,饕餮!”我暗暗叫道,表面却还是倒抽凉气,浑身颤抖的样子,这回可不是装了,而是真疼呐。

  “收到!”饕餮此时紧张得很,竟然连现代的回复都吐出来了,“你想办法把铃铛给过去,我这么直接出去太耗损道行。”

  无奈,我抬起头,想尽量靠近那女子,可那女子是何等人物,又怎么能让我这种她眼中的“贪生怕死,有负家族”的废物近身,这不,隔着老远,就喊道:“告诉你,你胆敢再往前走一步,休怪刀剑无眼!”

  我一间犯了难,这出戏还真是越演越真了,只不过为了装怂说了几句泼皮话,至于要我性命吗,你还别说,真是够至于,还好小爷脑子灵活,痛从腹部生,那是妙计从心来……

  “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我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说出句话,结果这原本是我们的救星的黑衣女子,现在可真是拆台机器。

  只听见耳边“嗖”的一声,脖子后面都是阵阵发冷,耳朵都有些耳鸣,随后就听见几块小石头落到了地上。几乎在不足一秒的时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好像熟客一样,又潜伏在了这墓室。

  不用说,这是那柄碎刃被当成飞刀擦着我的颈动脉飞了过去,那一刻,我没有害怕,只是淡淡地对面前这个冷酷的女人说道:“你知道吗,羞耻的本质并不是我们个人的错误,而是被他人看见的耻辱。”

  这句话还是我从一本书里记住的,没办法,咱没有那文采,可这句话可不是我在显摆自己文艺的人设,而是在有意无意地暗示……

  这回,黑衣女子没有让我失望,她看了看我,嘴角微微一笑,然后朝空中一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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