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沥川往事

第19章

沥川往事 玄隐 6891 2022-04-30 10:38

  我收线,我关机。沥川那副不把钱当回事的态度触怒了我。沥川,你有钱,什么都能办到,是不是?我偏不要你的钱。

  我打开随身听,放上王菲的光碟。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王菲,她那样闲适,那样慵懒,那样好整以暇,那样随心所欲,点点滴滴,全是女人的心绪和情欲。一句话,她的声音充满了都市的气息。

  我在王菲的歌声中无聊地等待。无事可做,只好把《月亮和六便士》又看了一遍,一直看到天亮。然后我发现我对毛姆,这本书作者,越来越讨厌。那位昆明的大叔打着哈欠对我说,“小丫头,你看什么好故事,也说给我听听吧。大叔我实在困得不行了。”

  “大叔,您看这段,说得对不对?”

  我解释给他听:“要是一个女人爱上了你,除非连你的灵魂也叫她占有了,她是不会感到满足的。因为女人是软弱的,所以她们具有非常强烈的统治欲,不把你完全控制就不甘心。女人心胸狭隘,对那些她理解不了的抽象东西非常反感。她们满脑子想的都是物质的东西,所以对于精神和理想非常妒忌。男人的灵魂在宇宙的最遥远的地方遨游,女人却想把它禁锢在家庭收支的帐薄里。……作为坠入情网的人来说,男人同女人的区别是:女人能够整天整夜谈恋爱,而男人却只能有时有晌儿地干这种事。”

  “妈呀,说得太在理了,我老婆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是什么书啊,都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大叔流着哈啦滋说。

  我愤怒地看着他,郁闷。

  火车站这点挺好,二十四小时提供热水。天一亮我就去厕所洗脸刷牙,又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在厕所里我照镜子,看见自己的头发乱蓬蓬的,脸色灰溜溜的,皮肤非但淡无光泽,且隐隐泛蓝,好像聊斋里的女鬼。

  回来时已经七点半了。我打开手机,上面显示我错过了六个电话,全是一个号码,沥川。

  那位大叔也强提着精神,看今天的人民日报。

  “丫头,再说点什么给大叔我提提神吧。对了,你不是英文系的吗,给我念句英文诗吧。”

  我吓一跳,看他拎着一大包行李:“大叔是文化人啊!”

  “看不出来吧。我是会计呢。”

  “那我给您背两首诗吧。”我先说英文,然后又将一位名家的译文背给他听:

  “情人佳节就在明天,我要一早起身,

  梳洗齐整到你窗前,来做你的恋人。

  他下了床披了衣裳,他开开了房门。

  她进去时是个女郎,出来变了妇人。”

  大叔哈哈大笑,说丫头真有你的,挺逗的嘛。

  我来劲儿了,又给他背一段:

  “张三李四满街走,

  谁是你情郎?

  毡帽在头杖在手,

  草鞋穿一双。”

  大叔笑得更厉害了,说:“丫头你真神,能吟诗呢。你吟的是他吧!”

  他指着我的背后。

  我一回头,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戴着帽子,拿着手杖,只是没穿草鞋。

  大叔说,“哎,丫头,给大叔长长知识,那诗是谁写的?这么有情趣?就听你说一遍我就记下了。下回我把它当荦段子说给人听。”

  我没张口,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替我回答。

  “莎士比亚。”

  沥川。

  看着沥川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心虚。他穿着休闲服,戴着草帽,一副刚从夏威夷渡假回来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沥川其实严重残疾,看上去却总是那样光鲜,那么潇洒。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明知故问。他显然坐了今天的早班飞机。

  “打你电话,你关机。”他冷声说,“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不会吧,哥哥。”

  “这两天你就睡这里?”他扫了一眼四周,乱糟糟的人群,此起彼伏。一位农村大嫂正对着镜子剔牙,另一位媳妇则袒开胸脯奶孩子,毫无顾虑。

  “打了几个盹而已。”我说,“排队比考试可是轻松多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早饭。”他放下包,抽身要走。

  “哎哎,要不你替我排队,我去买。这里地形复杂着呢。”我拦住他。车站这么乱,也没有残障设施,人人拖着行李赶路,万一撞伤了他,就麻烦了。

  “要不我们一起去吃吧。”他走到我前面一位排队的大嫂面前,娓娓动听地请求她替我照看一下。那位大嫂拿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拼命点头,几乎快痴过去。

  我在心里说,沥川哥哥,拜托你不要放电,好不好。

  他拉着我,坐电梯到二楼,找了家咖啡馆,给我要了甜点。我对服务员说,“劳驾,最苦的咖啡。”

  他看着我,良久,叹了一口气:“小秋,我服了你了。”

  “我的队快排到了,真的!今天我一定能买到票。我特有成就感!”

  “如果你今天还是买不到票,就得听我的,坐飞机回去。”他板着脸说。

  “no!”我光嘴硬,浑身却软得像根面条,倚在他身上,他搂着我,小声说:“公共场合,咱们是不是要注意点影响?”

  “为什么你全身总是香喷喷的?”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我嗅他的颈子,很色的样子。

  “是刮胡子水的气味吧。”

  “究竟是什么香味呢?”我迷迷糊糊地说。

  “lavender(薰衣草)。中文怎么说?”

  “有个特古典的名字,杜若。是不是特别美?”

  “嗯,又学了一个生词。跟你在一起怎么这么长学问啊。”他摸了摸我的鼻子。

  “你也读莎士比亚吗?”

  “我连《追忆似水年华》那种书都读,可见我的文学素养是很深滴。”他拿腔拿调地说。

  “那我再说一段给你听,瞧瞧你知不知道出处。”我故弄玄虚,捏着京腔,“你听着啊,‘我见他着急,初意还打算急他一急。当不得他眉清目秀的一个笑脸儿,只管偎来;软软款款的香甜话儿,只管说来;怜怜惜惜的温柔情儿,只管贴来。心火先动了几分,爱欲也沾成一片。’”

  暖洋洋的气息吹在他颈子上,他有些脸红:“这是黄色小说里面的句子吧。”

  “才子佳人小说,和莎士比亚是不是有得一比?”

  “说得不错,要不,咱们今晚就照这意思云雨一番吧。”他终于不顾影响,轻轻地吻了我一下。

  “臭美吧你。”

  吃了早饭我们一起回到排队的地方。这一回终于轮到我了:“小姐,请给我一张到昆明的k471。”

  “k471卖完了,只有t61,空调特快。”

  “好吧,我要一张硬座。”

  “没有硬座。”窗子里面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有硬卧,中铺,558块。有软卧,下铺,890块。”。

  生生比硬座贵了两百块呢,我犹豫不决。

  “要不要啊,你?”售票员不耐烦了,“不要就给下一个了。”

  “要,要。”我去掏钱包,一摸,冷汗下来了。

  “我的钱包!”我几乎要哭了,“我钱包不见啦!”

  想起来了。早上去洗脸时,被一个小个子男人撞了一下,那人也不道歉,匆匆忙忙地走了。

  沥川站在旁边,看着我,笑容中有报复的意味:“谢小姐,您是不是丢了钱包?”

  “人家偷的啦!”我向他怒目而视。

  “那么,这张票是不是要我来买?”

  “你借我钱,我还你。”

  沥川走到窗口,对服务员小姐说:“对不起,小姐,耽误您的时间,真不好意思。是这样的,她掉了钱包,没法买票。”

  那小姐竟然对他展颜一笑:“不要紧,这样吧,排队不容易。让她回家取钱再来,我给她留一张?您看怎么样?”

  “您太好了,谢谢,不必了,我们另外想办法。”他把我从队伍中拽出来。掏出手机,拔号:

  “小丁?

  ——是我,王沥川。

  ——我需要去昆明的来回机票。明天出发。

  ——对。

  ——不是我,名字是谢小秋。谢谢的谢,大小的小,秋天的秋。

  ——我坐什么舱她坐什么舱。

  ——回程时间,三个月内自定吧。

  ——身份证号?

  我报给他我的身份证号,他在电话中重复了一遍。

  ——劳驾你下午派人把机票送到我的公寓来,好吗?

  ——不必上去,交给保安就行了。

  ——是的,我暂时回来,明天下午回厦门。

  ——再见。

  他收线,看着我。

  我还在找钱包,东摸西摸,一直摸到我确信钱包丢失属实为止。

  “你丢了多少钱?”他问。

  “不告诉你。”

  “钱财乃身外之物,人没丢就行了。”他用力搂了搂我的肩,算是安慰。

  我们坐出租回学校,我拿银行卡重新取了钱,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李,和他一起回龙泽花园。

  在出租上我就睡着了。到了那座大楼,我勉强醒过来,被沥川拖进电梯,然后,我迫不及待地倒在了他的床上。

  “沥川,我困了。若想云雨你就自己来吧。”我撑着眼皮说。

  他替我脱鞋子,一件一件地脱衣服,然后把我塞进被子里。

  “好好睡,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他的声音无限温柔。<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