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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黛眉娇 第五章 殖货

浊世砺行 西新桥 3719 2022-06-06 10:07

  天色将晚,裴果往客栈投宿时,因拿不出官凭路引,连着吃了几个闭门羹。待要出城,今儿个不知怎的又起了宵禁,城门皆给早早闭上了,只得折回。这般瞧来,城中警戒尚不曾松懈。

  外郭城城墙其实不高,甚而常常利用所经处高坡山石为墙,裴果若真想出城,总能找得到办法。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这外郭城占地广大,山川河流皆有,城中三教九流、人口众多,自己区区一人而已,藏匿其间想来不是难事,遂懒得出城,免得又去麻烦那户农家。

  当下就在东城里头晃悠,长街小巷转过几多,并不见甚合适地儿。裴果寻思,大不了往南边洛水附近,觅个小林子窝上一晚就是,孰料才到河边,有寒风阵阵吹来,冻得他直打哆嗦。这还是没到深夜,气温尚可,若真在河边睡上一整晚,即冻不死,怕不也要发一场热病。

  裴果无奈,再行回转时,不由得暗叫一声苦。

  却原来今夜宵禁,家家户户早是闭上门窗,吹灯歇息。此时莫说找户人家投宿,他便是把全洛阳三百二十三个里坊走遍,只怕连那坊门也莫想入得去。

  正无计间,身后传来哗哗脚步声,颇为齐整,还带咔咔甲胄撞击之声,显是巡夜的甲士将至。裴果一弯腰便走,穿街走巷,到处躲避。不想今夜巡弋的队伍奇多,走不得几步,要么被迫转向,要么又给逼了回头。

  裴果没头苍蝇也似四处乱窜,弄得狼狈不堪。渐渐空间愈小,到后来竟是给堵在了一条长街上,前后两头各有一队甲士,正相对而来。

  长街甚长,甲士尚远,裴果蹲在街中间长墙边的阴影里,一时还不曾叫人发觉。恰见一座里坊大门靠在左近,借着月光抬头一看,门头上写着“殖货里”三个大字。

  可管不得那许多了,裴果三步并作两步跑至大门前,腰腹、小腿齐发力,平地跃起竟达三尺。更于空中一探手,已是牢牢搭住门栅,乃借力再行拔高。最后用劲一个俯跃,堪堪就越过了坊门!

  落地时,他连滚两圈,化去坠地之力,顺便将自个身形隐入了夜色之中。

  裴果动作奇快,几乎不曾弄出什么声响。远处两队甲士固然不曾注意到,大门后正打瞌睡的更夫也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些悉嗦声,惊醒过来时,睁眼不见异状,自是闭上双眼,再续前梦。

  。。。。。。

  入都入了这殖货里,不虞再有甲士巡弋,如何不寻个安稳地儿,索性睡上一大觉?

  裴果不欲惊扰那些屋矮房窄的平民百姓家,四下里张望一番,径直往殖货里最高的那几幢楼而去。

  有一户占地甚广,前为深宅,后有大院。裴果暗自点头:就是他家了!

  院墙不高,裴果轻松攀入。

  本打算潜入柴房将就一夜,不想才入院中,便闻宅子里叽叽喳喳,声响不绝,似有不少人在说话。

  裴果眉头一紧:楼中明明漆黑一团,灯火全无,如何来这许多人声?

  好奇心起,乃走将过去,凑近了看。顿然发觉,原来这楼里窗牖外头,全都罩着厚厚一层木板,遮个严严实实。

  怎会如此?裴果眉头愈紧,惊疑之心迭起。

  既有木板遮护,无法戳破窗纸窥探,裴果便蹑手蹑脚,径往那户门处去。

  门头上挂着匾额,又见三个大字:醉生楼。

  这人家也太是奇怪,哪有自家正门上挂这么个名号的。。。裴果这般想着,已是贴了上去,自门缝间不住往里头窥觑。

  一瞧之下,裴果登时面红耳赤。

  门缝之后,正厅里头,此刻灯火通明,人影憧憧。靠左见坦臂露腰,艳舞胡旋;靠右有男恬女嬉,衣衫不整;又乐队唱班一个不缺,龟奴侍婢穿梭不歇。

  原来这所谓“醉生楼”者,实乃一间妓馆是也。

  裴果轻啐一口:这馆主也忒是贪财,城里都起了宵禁,他还兀自不肯停下营生。难怪窗枢尽都给遮住了,却是为了避人耳目。。。

  门缝里忽明忽暗,想是有人要开门出来。裴果连忙躲开一边,绕行几步,忽见眼前正有一道小门虚掩,不及细想,推门闪身而入。

  门内楼道纵横,裴果胡乱选个方向,闷了头直往里头走。走不多久,人声又起,嘻嘻哈哈而来。边上正有阶梯,裴果拾级而上,这便到了二楼。

  二楼右角那头隐有月光透入,裴果想也不想便走了过去,不料走到尽头,并不见出口,原来只是木墙隔板不严,以致漏光罢了。微微一撇头,视线里看到一扇紧闭的房门,里头应该是个单间。

  正待离去,单间里赫然传出人声:“人说醉生楼里翟妙儿最妙,今日一见,嘻嘻,果然妙极。这脸蛋,这身姿,啧啧,真正是叫标致。妙儿啊妙儿,今儿个你要是伺候得好,我便赎你出去做一房妾侍,从此吃穿不愁,享尽富贵,如何?”

  “虽不知元郎此言当不当得真,奴奴在此,总要先行谢过。”这是个清脆的女声,听来温婉动人。

  裴果眉头一皱:晦气!竟撞上一出苟且场面。。。

  一楼享歌舞,二楼人销魂,其实时下妓馆多是这般布置,只是裴果从前并未进过销金窟,不知罢了。

  “怎么不当真?”那“元郎”豁然激动起来,叫道:“我元朗苦尽甘来,袭爵只在眼前,不日更要大用,难道还赎不起你一个翟妙儿?”

  元朗?袭爵?裴果暗忖:原来还是个大魏宗室。

  “当真,当真。”女声愈发温柔:“来来来,元郎且满饮了此杯。今夜这大好春宵,元郎。。。可要好生疼惜奴奴。”

  “咕嘟”一声,这名叫元朗的宗室应是喝下了水酒,浪笑不已:“好妙儿,乖妙儿,今晚上。。。嘿嘿,我可饶不了你。”

  二人脚步声起,“呵呵”“哈哈”之声不绝于耳,似在追逐玩闹。

  裴果实在听不下去,抬腿就要离开。便在这时,只听得房里“咚”的一响,地板都为之一震。裴果一怔:这。。。是哪个摔倒在地上了么?

  脚步不觉一停---虽是妓馆女子,裴果却也担心她受了欺负。自打那天宗家小娘一句“大侠”说出口,裴果比之以前,那是好管闲事多了。

  却听屋子里女声低沉:“羽姊姊,我得手了,你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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