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千古艰难，天意冷漠
一笑的极星剑、白罗的无明白刃。
江湖之上两绝剑，却为了一个并不怎么诗意的理由，在一个并不怎么诗意的环境之中碰撞交鸣，奏鸣出杂乱无章的噪音。
李公公就这么看着，挥退了那些碍事的家伙，自己从客栈的酒窖中取出一瓶自己带过来的佳酿，坐到战场边缘的一处房檐上自斟自饮起来：“难得碰上一次剑圣的盛会，怎么能让别人搅局呢……”
“咱家也会有这样的心呢。”
一笑的剑式越来越乱，逐渐忘记了极星七剑的用法，忘记了呼吸功法的运行，忘记了乱七八糟的事情，漆黑的天穹逐渐盖下，但冷漠的眼睛却依旧在最高之处，无情旁观。
白罗的心也越来越乱，腰侧的剑伤，折断的白刃，明明对方的剑术已经不成章法，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被压制着？为什么自己的剑斩不下他的首级？为什么自己还在受伤！
为什么……他还在挥剑？！
一笑也在疑惑。
自己的背后在阵阵发疼，自己的臂膀无比沉重，手中的剑早已没有了那种亲切感，自己的手也难以抬起，但自己依旧在挥剑。
背后的芒刺感、重负感……就算击败对方也无济于事的无力感……手中剑的背弃感……痛苦与迷茫，阻止着他的剑的挥舞，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星沧澜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可能是发现这里的危险度没有想象中那么高。他自顾从李公公那里取了一杯佳酿，悠然道：“一笑的状态很不对劲哦，让人担心呢。”
李公公眼神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也是，无有也是……现在的江湖上小辈真是的，一个个都这么让人不省心。”
“我还好啦，斩出了暗影和冰花刀客。而剑断的无有……反正很快就死了。”
“哦呀……无有大人若是死在这里，咱家说不得会被刁难一番呢。”
“公公说笑了，就凭您如今这份实力，普天之下有几个能刁难您的？就算是刚刚远去的无镜、佯作退却样子的长生天、端坐王城不敢出来的白帝、我自己，也最多击退你罢了。”
“欸？”李公公的气息飘忽，仿佛不在此处，“你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放出你的。”
“呵呵，这话也就趁着这里说一说了。我还需要继续韬光隐晦呢，那位可是极为强势、狡诈、阴狠呢。”
姑且称之为李公公的武痴足下轻动，瞬身离开房顶，眼前的战斗没什么好看的了。
星沧澜又抬眼看了看天空，暗道一声此地不可再久留，通过元素分离留下一位赤红的朱雀分身，而其他的部分则是四散离开，赶往……王城！
这场没什么好看的决斗，也该拉下帷幕了。
……
一笑只觉自己越来越重，究竟是腿还是手或者后背更重一些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他现在很累，用出了白帝龙气的白罗显得极为强势，暂时压下伤势，爆发出十二成的剑术，轻易将他好不容易搏出来的优势淹没、吞噬、碾碎！
他现在能苦苦支撑的唯一原因就是白罗正在疯狂大笑着嘲讽他。
“一笑，你不是与我并称么？刚才不还是压着我打么？最开始不时偷袭出一个巨大的优势了么？”
“啊咧咧，为什么现在的态势是我压着你打呢？”
“啊，我知道了！”
“这是因为我出身白家，帝皇世家，高贵无比，天生龙气，自然不是你这么一个荒野匹夫能够比拟的存在啊！”
“所以说，你现在还在顽固什么？你的妻女现在不知道在那一位爵爷手上，当然也可能死了；你的宗门早已经上了圣上的案头，无镜大人很快就会过去处理；你自认的那位朋友刚刚也远走高飞，这里没人能帮你！”
“你已经失去了一切！除了你的命！”
白罗状似疯狂，暗影留下的恐惧投射、李公公留下的一点点疯狂的念头、长期身在江湖听闻各种杂七杂八的破事在他高傲的心中积累的心理压力一齐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一笑感觉自己仿佛与世界敌对一般，身在白帝王朝的国度之中，对抗龙气之子，可不就是对抗世界么！云南
意识有些恍惚的他想起了星兄与他论道是说过的几句话……原来，真的有借不到世界之力的时候，真的有只有自己、只剩自己的时候。
“做人，还是靠自己。”
一笑突然开口，这直接导致他的剑慢了半拍，身上多出了三道浅浅的血痕。
“天地之力，天子龙气，都是外力。”
“力敌世界，并非不可能，也并非不切实际的妄想。”
一笑的残破剑心摇晃着，猛地碎为粉尘。他不再思考着这份“天下”的剑心如何了。
因为……
“千古艰难……”
一笑面色压抑，仿佛千钧重压、星辰之力压于脊背，弯了脊梁、折了傲骨。
白罗心烦意乱，随意挥剑，又划开了几道痕迹。
“天意冷漠……”
一笑面露忿相，仿佛憋着一口恶气，对自称代天行道的白帝，对不言不语的天意！恶从心中起，怒向胆边升！他竟是顶着世界重压，挥剑迎击！
白罗不屑，断剑挥舞，轻松弹开了他的每一剑。
“一笑不得……”
一笑的面色更为愁苦，更为阴郁，更为沉寂，仿佛哭相，不见洒然一笑。他狼狈地抵挡着一剑又一剑的追击，血流如注。
白罗狂笑着挥剑，每一剑仿佛得到了天地的加持，重逾龙象，白刃和极星剑都仿佛不堪重负般发出哀鸣！
“我身孑然，不甘孑然！我心茕茕，不愿茕茕！”
剑断，一笑形单影只，心中仿佛荒野般荒芜，茕茕孑立，麻木不堪的神色之下仿佛酝酿着什么灾孽！
天地之间肃杀，乌云和雷霆尚未落下，肆虐的疾风还在路上，一道璀璨的剑光就已经抚平了一切。白罗？天劫？暗藏附近的密探？都不过是化为荒芜旷野。
远远的，冰花刀客突然碎裂成一片片美丽而冰冷的冰雪之花，转而于千米之外重聚，只不过身躯却极为冰寒，难以重归正常之貌。
暗影邪僧怪笑一声，自身仿佛失去了厚度化为影子；失去了宽度，化为了影线，顺着璀璨的剑光穿行，飘摇了一秒随后才飘然重聚，留下一声嘿嘿嘿！
李公公悄然化为无形无质；毒手身躯化为墨青色烟雾，剧烈波荡了一阵才恢复苍白的奇男子状，飞快躲入了葬神谷；元素分离的四相武僧轻松解除大招，重新于某一处化为完整的沧澜，毫发无损！
无镜……无镜的遁术够快，剑光范围不够了！
“唯~一剑！”
剑神一笑，为了情而弃侠义，为了剑而轻生死，为了心而逆天意！
而现在……
荒芜的旷野之上，最后剩余的这位剑神颓然长叹：“孤独剑客，不笑。”
“嘿，一笑兄，别这么颓废！”
一个石头人一样的光头从地下跳了出来，面容如同石雕般毫无波动道：“据可靠消息，你家妻女目前在白家公主陌的府上，我兄弟就在附近，毫发无损！呃，心情可能有所波荡！”
不笑须发全白，看破红尘的眼睛中平静地流露出蛋疼的神色：“你现在跟我说这个？”
“欸！别这么看着我，我是个石头人而已……”石拳僧僵硬道，“本体的意思是，敌人有点多有点强，需要你强一点，好帮忙！”
“而且这事也与你有关！剑阁的确上了白帝的案头……与其等你宗门全灭之后再作突破，不若等现在，用一出戏，让你有那么一瞬间破了这片天地的限制。”
不笑气质忧郁，感觉刚刚念诗自封孤独剑客的自己好傻……一时之间接受的信息量过大的他摇了摇头道：“呃，总之，你先让我缓一缓……我得调整一下心情。”
石头人如同传音筒：“最后一句话，下一站请前往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