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给我介绍一下巴尔库提斯的丞相和大将军，嗯，叫王嫣和哈兰，对吧？”
“是的。”奎恩有些惊异，这两个人可是国家栋梁，不可妄动，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那就一定是大问题。“你的意思是……”
“啊？我就问问呐。你联想能力不错——怎么的？和谁有仇，说，我帮你砍他，首单免费哒。”秦逸云吊儿郎当的语气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王嫣，巴尔斯王国丞相，任职十五年，王家家主，精修巫术，擅长推演和诅咒，圣级。性格谨慎多疑，足智多谋，但也不乏勇敢。”奎恩不想接秦逸云的话茬，开口报出两人的基本资料，“哈兰，巴尔斯王国大元帅，麦顿家族长老，荣耀大骑士，擅长刀法。粗中有细，战争天赋和政治手段都可圈可点。”
这些都是基本的消息，就算奎恩不说，秦逸云稍微打听都能问得到。
“这样啊。”佛爷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先提醒你一句，回朝的时候，做好变天的准备哈。”
“你想杀他们？！”奎恩还是想不到秦逸云竟然这般胆大妄为。
“如果我说是……你会舍不得吗？”佛爷漫不经心地问道。
奎恩被噎了，如果这两人真是罪魁祸首，那他是断然不可能放过的。只是一想到巴尔斯王国，唉，是国运吗？
“随你吧。”奎恩轻叹一声。
“不是随我，朋友。”佛爷笑了笑，笑容却是渐冷，“是求我。”
远程通话被秦逸云单方面切断了。
“修罗。”秦逸云伸了个懒腰，叫了自己影子一般护卫的名字，任意指使派遣，态度傲慢骄纵。
“去盯着哈兰，不要打草惊蛇。”
修罗的黑色金属战靴发出铿的一声响，整个人瞬间化为一道忽明忽暗的影子消失无踪。
佛爷到了巴尔斯王都倒是显得很老实，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小朋友们，做我的眼睛。”佛爷把白玉米面包细细撕成碎屑，洒在白石窗台。
两只夜莺和两只兰尾雀啄食了面包屑后，亲昵地蹭了蹭秦逸云的手背，张开翅膀飞走了。它们会为佛爷盯紧巴尔斯的丞相，王嫣。
是吧，佛爷最会使唤人了。
月色轻缓。
佛爷走回了自己暂时休息的房间，银盘子还盛着薄薄一层水，映照着月光尤为柔美清亮。
“我把月亮捧在手里了。”秦逸云端起了银盘子，低笑出声，碧绿的眼睛笑弯成月牙。他细细盯着盘子里微晃的薄薄水层，看着水中朦胧月色，好像一时看痴了。
他卸下了张牙舞爪和浓妆艳抹，只剩下纯白的颜色。对世界的一切充满好奇，对任何未知都不畏惧。
但是很快，他又把这种天真烂漫吝啬地收了起来。
随手打翻了银盘，水珠四溅。佛爷闷头钻进被窝里，一声不吭。
第二天的黎明，夜莺朋友和兰尾雀叽叽喳喳把佛爷从睡梦中叫醒。
“啊，早上好。”太早起还睡得迷迷糊糊状态的秦逸云揉揉眼睛，声音软软的，还带着魔力一般的磁性。“有什么事儿吗？”
刚刚在窗外台上叽叽喳喳的可爱小鸟们出现一瞬间的沉默。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睡糊涂了。”佛爷想起来自己拜托这些小朋友的事情，连忙跳下床，白嫩嫩的赤脚踏过地毯，把窗户打开到最大，让鸟儿和晨风一起进入房间，“辛苦你们啦。”
佛爷把曲奇饼干捏成碎屑，散给这些毛羽靓丽的朋友们。
鸟儿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在饼干碎屑分享干净的时候，秦逸云也听了这一晚的工作报告。
“风吹得树叶摇来摇去。”
“房子发亮，好多人排队走。”
“那个人在读书。”
“有一个年轻人来了。”
“他也有小皇冠，但比不上你的美丽。”
……
“这样吗？”佛爷盘坐在地毯上，扯了一条毯子裹在身上，低头沉吟着。
他那天马行空的脑回路正好能够理解这些“小朋友们”的语言方式，读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修罗。”佛爷低唤了一声。
那个被黑色狰狞封闭骑士铠包裹的人影就无声无息出现了。
“昨夜，大皇子独自拜访哈兰，请出战剿灭吸血鬼。”修罗说起话来依然铿锵有力，带着丝丝煞气。
“这小家伙，倒是不安分。”佛爷轻笑了一声，纤白食指逗弄着夜莺的喙尖，任由活泼兰尾雀拨弄自己的金发。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小鸟儿，还是在说查理的大儿子。
老查理陛下的嫡长子，杜兰。巴尔斯的主人老来得子，宠爱非常，带在身边细细教养。年仅二十岁，已经是巴尔库提斯鼎鼎有名的荣耀大骑士。优秀的品德、对古老骑士教条的敬畏、强大的力量……可以，白马王子的顶级配置。
然而在这件事上搅进来，实在不能说是明智之举——不论是为了混军功，还是另有所图，这个时间暴露在秦逸云的眼皮子底下，不能说是妙棋。
咋滴？真不把本佛爷当回事儿啊？
秦逸云的碧绿眼眸里精光闪烁，好像有漫天星河在流转。你能看到睿智，但又好像消失天真。你能看到阴险，但又好像是善意。
“走。”佛爷掀开了毯子，跺跺脚，衣鞋已然穿着整齐。
是了，确实该走了。
嫡长子请战，没理由不成功的。既然有杜兰帮奎恩掩人耳目，那也不需要秦逸云定在这里。
更何况，佛爷还没打算放过那个“卧底”。
很好，我要出去玩咯。
佛爷很随意地告诉驿馆的侍卫：“请代我转告查理陛下，佛爷要走了。嗯，谢谢招待。”
来得随随便便，走得潇潇洒洒。他像一整冬季的海风，带着海洋的温暖和反复无常，来了，在这嬉戏，又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佛爷踏着巴尔斯王都的第一场薄雪离开了，就好像没有来过。
可是老查理却不能假装佛爷没有来过，他在御书房来回度步，花白胡子都不自觉捋掉了好几根。
“加派人手，”老查理坐回书桌前，屏住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做出正确的决策，“调派影十三、影十四，务必确保杜兰安全。”
“您觉得，秦……秦逸云会伤害大王子殿下？”丞相王嫣有些迟疑，她想不出秦逸云针对杜兰的动机。如果没有动机的话，就没有过分危机，那么完全没有必要浪费资源，这才符合资源最大效率利用的原则。
“有这个必要。”老查理面无表情道，却不愿意多做解释。
王嫣也只能点头应是。
秦逸云倒是不管这么多，拿着杀手公会买来的情报，边走边阅读。
“杜兰，第一批大世天才，哟，年纪轻轻功成名就。”佛爷翘了翘最近，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单纯的愉悦，“查理这老头，老年倒是还挺行，一发就中双黄蛋——俄尔里斯，二王子，同父异母。十九岁，高级炼金术士，在任巴尔斯海洋学院一级讲师……”
佛爷眼神闪了闪，握着文件就是一挥。书写着王室成员的资料就极快燃烧起来，在雪地上散落灰烬。
“杜兰去了哪个方向？”佛爷的声音里带着独有的甜甜感，但也不乏阴阳怪气的恶意。
“塔多城。”修罗声音依然没有什么起伏，瓮声瓮气。
或许是修罗对巴尔库提斯的国土只有这一个熟悉的城市，佛爷只是挑了挑眉毛，却也没有显得太过惊讶。
“那好，走吧，”佛爷笑得眉眼弯弯，带着一丝难以辨认的凶戾。“我有预感，此行必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