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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大结局

娇妻养成手册 井酒 19984 2022-04-30 10:35

  第一百零五章

  腊月里天寒地冻,鹅毛大雪连下了两场。.+.南疆战事仍旧僵持不下,昨日小捷,今日便可能是败局,战事胶着,光熙皇帝无心热闹,底下的人看着他的脸色做事,这年自然也就过得平平淡淡,就连正月里素来少不了的宴席也少摆了几场。

  转过年来,天气渐渐不似腊月里那么冷,却也没暖和到哪里去。天还没亮,阮蓁起身去了趟净房,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身上睡了一晚的热气就散了个精光。她打了个哆嗦,半阖着眼睛迷迷瞪瞪地重新爬上床,霍成掀开锦被将她裹进来,她便自发地蜷着身子缩进他怀里,带着丝丝凉意的脚丫子动了动,贴在霍成的小腿上汲取暖意,片刻,发出一声熨帖的喟叹。

  她昨夜睡得早,枕在身侧之人的怀里一夜酣眠,这会儿缓过神来,慢慢就醒了,却不愿意起身,重新暖和起来的手脚不安分的在霍成身上挨挨蹭蹭。

  在她面前霍成一贯没什么自制力可言,不过片刻身上便起了反应,顾念着她今日要出门,他不欲做些什么,俯身在她粉嫩饱满的唇瓣上轻咬一口,捉住她在他怀里乱动的双手,声音里已然带了喑哑,“宝贝儿,别动……”

  他欲放过她,阮蓁偏偏没领会到他的苦心,或者说她就是存心要逗他。双手被捉住不能动,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心宽地放弃了,鸦翅般的睫羽眨了眨,眼里闪过一道慧黠的明光,故作懵懂,“大哥哥,你怎么了?”

  说着嫩白的小脚轻缓暧昧地在霍成结实的小腿上划过,偏偏脸上一片懵懂无辜,好似没听出来他话语里十分明显的暗示。

  霍成如今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光化大长公主三天前便着人送来帖子,邀阮蓁初八“放生”。“初八放生”这一习俗在大昱由来已久,本意是在一年伊始行祈福之举以求兴旺发达,近年来渐渐成了内宅妇人们玩乐相聚的借口。当然,这一回光化大长公主做主设宴,着实是真真切切地想为仍在南疆战场上浴血杀敌的独子郑昌祈福。

  她就是笃定自己今日要出门赴宴,他不能对她做什么,所以才敢这么放肆。

  小混蛋。

  霍成暗骂一声,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上的燥热,再不敢碰身下滑腻的娇躯,起身绷着脸命等候在房门外的安嬷嬷领着丫鬟们进来。

  阮蓁捏着轻重,知道这会儿再逗他就真的是不知死活了,便掩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几滴泪,末了,软着身子习惯性地向霍成伸出双臂,等着他抱自己去梳洗。

  最为致命的往往是无意间的诱惑。她不知道自己如今眸光滟滟,鬓发蓬松,偏生满心依赖毫不自知的模样有多诱人。

  霍成只觉得自己勉强维系的理智瞬时崩断,粗暴地挥手示意房中众人退出去,长腿一迈,刚刚披上身的中衣被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地上。

  阮蓁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身子被压回仍留着一丝温热的锦被间,到嘴的惊呼被堵了回去,随后便是一番极致沉沦。

  ……

  霍成正值年轻力壮的时候,又不是一般的身强体壮,纵然只弄上一回也够阮蓁消受许久。待风平浪静,阮蓁红着脸沐浴梳洗完,已经又是一个多时辰之后。

  霍成是吃饱喝足了,阮蓁却是腿脚发软,两靥含春,这么一副刚刚被肆意浇灌过的模样压也压不下去。眼看着再磨蹭下去当真要错过宴席了,阮蓁这才气鼓鼓地出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餍足的霍成。

  宴席的地点设在城外光化大长公主名下的一处温泉庄子里,马车向城门外驶去。车厢里,双碧端着铜镜,阮蓁看着镜子里的自个儿,越看越觉得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出门前干的“好事”,偏偏罪魁祸首还坐在一旁,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正想着,到了温泉庄子,马车停稳,霍成率先跳下马车,转过身来欲要牵着阮蓁下来。阮蓁剜了他一眼,视若无睹地牵着裙摆准备自力更生,却不想腿脚发软险些踏空,幸得霍成手疾眼快,伸臂将她揽进了怀里。

  阮蓁脸埋在霍成怀里,想着方才的一切都被阍者看在了眼里,便咬着牙狠狠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权当报复。谁知当她做完这一切,一抬头却见郑昌的夫人赵令萱和另外几位夫人站在门前。

  赵令萱几人本是得了下人的通报,出来迎一迎这位年轻的侯夫人,却没想到见到了方才那一幕,一时间都露出了善意的笑。

  阮蓁心里懊悔不已,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却不知自个儿的耳朵脖子早已臊得通红。

  霍成见状眸间浮现几分笑意,俯身在她耳边不放心地低语道:“天凉,莫要在庭院里久留。”

  阮蓁飞快眨了眨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快速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强自镇定的模样看得霍成心痒极了,借着氅衣的掩饰捏了捏她的手,“晚些我来接你。”言讫朝几位夫人点头示意,转身离去。

  赵令萱挽着阮蓁的手往庄子里走,见她多少还为方才的事赧然,便抿着唇笑了笑,主动开口道:“你来得巧,我们正准备把各自带来的鱼鸟放生呢!”说着转头朝后瞧了瞧,“你带了什么?”

  如若阮蓁没带,庄子里也有早就备好的鱼鸟。

  阮蓁看了身后的画罗一眼,示意她将笼上的布子揭了给赵令萱看,一边道:“是只雀儿。”

  赵令萱笑了笑,挽着她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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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和鸟儿放生起来极为方便,寻个有水的地方或是空地将二者放出便可,其后众人朝着鱼和鸟儿离去的方向潜心祈福,便算是完了。

  为了答谢众人肯诚心为郑昌祈福,光化大长公主备下的宴席自然是无可挑剔,饭后还有许多娱乐活动让众人消食尽兴。

  阮蓁和赵令萱陪着忧心忡忡的光化大长公主说了会儿话,出了花厅沿着廊庑往后院去,因着地下有温泉流通,庄子里素来是四季如春,花草常开,此刻众家夫人正在后院赏花踏青。

  将要转过廊庑的时候,却听转角处有人谈论起阮蓁,许是方才那几位迎出门的夫人之一,话语里满是艳羡。

  “若说到有福气,当属那武安侯夫人了,武安侯那么个人也能被她降服了……”还不忘了啧啧几声。

  另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前几日我还在金玉轩里看到武安侯陪着她买首饰,两个人那叫一个浓情蜜意,这都成婚快两年了吧,还这么恩爱,可真是叫人羡慕……”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夫婿,话语里便多了几分酸涩。

  原本平常无奇的话,叫阮蓁这个正主儿听了也只是抿着嘴一笑而过,谁知突地却有人嗤笑一声,冷不丁道:“她那叫什么福气,过门两年了,肚子里还一点动静没有。就算武安侯不急,太后也该急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赐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给武安侯做通房呢……”

  “她不会是不能生吧?”自以为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你别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她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说什么神医给调养好了,谁知道呢……”这又是另一人。

  赵令萱素来讨厌有人这样暗地里嚼人舌根,听这一个个的,话里的酸味儿都要破了天去了!人家夫妻间的事轮得到她们这些外人来评头论足?

  赵令萱皱紧眉头,正要出声,便见阮蓁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只得暂先压下心头的怒意。

  那几人想必没料到她们刚刚被她们以最大的恶意评论了一番的人下一瞬就出现在了她们眼前,登时一个个噤若寒蝉,心里不断猜测着阮蓁到底听到了多少,可惜阮蓁始终神色淡淡,叫人看不出个究竟,却更是难安。

  阮蓁的视线从几人中的齐慧身上掠过,方才就是她说太后会赐美人给霍成,她勾了勾唇瓣,上前一步,低声在她耳边道:“吴少夫人与其为我担心,倒不如担心担心自个儿,听说三公子近日瞧上了个淸倌儿,正想方设法地往府里抬呢……”

  自阮蓁那日明里暗里的警告过齐夫人后,没过多久,齐慧便被许配给了太常寺少卿的庶子,年前才嫁过去。可惜那庶子虽是个有功名在身的,却是个花心的,齐慧才嫁过去多久,他就想着纳新人了。

  这件事少有人知道,如今却被阮蓁这么大喇喇地捅了出来,一时间在场众人看齐慧的眼神多多少少都带上了几分怜悯。

  齐慧咬牙后退半步,屈了屈身,恨恨道:“不劳武安侯夫人费心,妾身自会料理好自己的家事。”

  阮蓁退回赵令萱身边,觑了齐慧一眼,道:“原来吴少夫人还知道自己的家事不许外人费心?”她说着眸光扫过众人,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众家夫人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这话可就不好听了,可不就是在明里暗里的说她们脸皮厚?众夫人的脸色登时一变再变,然而是她们嚼舌根在先,自然理亏,再者,如今武安侯势大,阮家又长盛不衰,她们实在没有底气敢当着阮蓁的面做些什么,只好忍下这口气,一个个青白着脸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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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霍成来接阮蓁回府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她心情不佳,他将她抱坐在腿上,低头亲了亲她小巧的耳垂,柔声道:“宝贝儿,怎么不高兴?谁招惹你了?告诉为夫,为夫给你出气。”

  阮蓁侧过身子把脸埋进他怀里,半晌,闷声道:“你。”

  若非霍成问起,阮蓁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在她看来,这件事从头至尾不过是一群长舌妇自己过得不好便从编排他人身上获取乐趣罢了。

  可若说她全然不在意那些话,却也不是……

  她自嫁给霍成便一直期盼着哪一日他们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尤其是温雨燕和赵宝嘉先后都有了孩子后,她看着她们的孩子一日日长大,这个念头便更加强烈了。

  退一步说,即便她不急,霍成不急,可太后呢?阮蓁想起近来太后越来越急切的眼神,甚至前些日子还想把自己身边的秦嬷嬷赐给她……

  她实在是不能不在意。

  她头埋在他怀里一言不发,霍成越发心急,哄着又问了好几遍,阮蓁才闷声将那几人的话告诉他,末了,环着他的脖子,难过地蹭了蹭他的颈侧,绵软的语调中透着浓浓的失落和委屈,“大哥哥,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还不来?”

  她都要等不及了。

  霍成最见不得她这般,委屈可怜的模样让他的心揪疼。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却见不得阮蓁难过。

  他亲昵地贴着阮蓁细嫩的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掩去眸中的暗色,侧首亲了亲她的面颊,半真半假道:“他不来,岂不是更好?”

  在他自己,早已做好了无后的准备,若不是怕她不高兴……

  阮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蓦地转头看他,眸光中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只想着太后想要霍成尽快有香火传承,正好她自己也喜欢孩子,便急着想要个孩子,可却没想过,霍成他,是不是也愿意……

  见阮蓁神色有异,霍成便知道她许是误打误撞想到了这一层,怕她多想,他俯首在她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低叹一声,道:“你还小,自己都还没长大,若是再有个孩子,让我怎么放心?”

  阮蓁隐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抿了抿唇,正要说话,便听他忽地低笑一声,环在她腰间的手稍一用力,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抵着她的额头,同时一手在她颈后缓慢的摩挲着,“难不成……宝贝儿是在向我表达不满?”他故作恍然,“看来为夫要更加努力了。”

  在她颈后摩挲的手突然就多了几分暧昧与火热,充满让人难以忽视的浓浓暗示,阮蓁只觉得颈后被他碰过的地方又酥又痒,着了火似的。她动了动身子,晕晕乎乎地试图想明白霍成是怎么突然想到这档子事上来的。

  霍成勾了勾唇,按住怀里不安分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低头温柔地吻上她的唇。

  唇瓣厮磨,由浅及深,缱绻悱恻,不过片刻便扰乱了阮蓁仅剩的清晰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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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年来,天气渐暖,本来胶着不下的南疆战事也变得顺利起来,捷报连番传来,没过多久,南疆大军在雨中踏上了班师回朝的路。

  两疆的危机先后解除,大昱百年内再难有战事,这于百姓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幸事。民间举行了许多的庆祝活动,朝中百官亦是频频上折称颂光熙皇帝,为两疆将士求封赏。然而在宫中,光熙皇帝身边的几位内侍近些日子却是一个个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在跟前伺候。新来的小太监不懂事,傻乎乎地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两疆大捷,皇上为何不高兴?

  是啊,两疆大捷,举国共欢,皇上怎么反倒不高兴了?总管太监眯着眼睛理了理雪白的拂尘,用手柄敲了敲小徒弟的头,神色高深莫测。

  然而事实上,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南疆捷报传来的前一晚,暗卫给光熙皇帝送来了一封信,光熙皇帝看完后一句话没说,烧掉了信,其后起身在御案后呆坐了半宿。

  那信里写了什么?他自然没有资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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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监的疑问没过多久就得到了解答。

  上元节前一日,胡哲率领的南疆大军终于抵达邺城,在城外安营扎寨,等候光熙皇帝传召,然而在大军的队伍中,却护着一副棺椁。

  那位青衫玉冠,霁月清风天下闻名的内阁大学士没了踪迹。

  世代侍奉南疆蛊王,站在蛮人权力最高点的腾拓长老直到临死前都没想明白,他费尽心思掳来的人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是如何悄无声息间夺了他的性命。他自然也不会知道,他的人质在杀了他后一把火把整个南疆圣地烧了个精光,连自己也没放过。

  待胡哲和郑昌击退了突然大波来袭的大股敌军,三天三夜没合眼的两人回到营地收到的便是贺瑾被俘的消息。等到他们终于循着火光找到了百年来大昱倾数百暗卫都没能踏进过一步的南疆圣地,最终找到的却是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唯有腰间的玉佩和怀里光熙皇帝钦赐的玉牌能证明这具焦尸的身份。

  以为贺瑾必定被好吃好喝招待着,擎等着被作为人质威胁己方的副将看到尸体,再没了当初的信誓旦旦。

  腾拓长老已死,南疆合族的信仰蛊王也葬身火海,蛮人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其后的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到了这个时候,郑昌终于明白,原来一开始贺瑾就存了死志。他主动提出“诈死”脱身,说服光熙皇帝准他以监军身份随军出征,这一切的一切,为的就是今日一死。

  却不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曾犹豫过,又为了谁最终做了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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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家族中来人扶灵回乡那一日,阮蓁陪着常乐长公主去送贺瑾最后一程。

  光熙皇帝尚能以君主身份亲至贺府吊唁,常乐长公主却不能,她连心上人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她能做的只有默默梳起满头青丝挽作妇人髻,素衣荆钗站在街角看着那副薄棺渐行渐远。

  冷风吹过她宽大的衣角,隐隐显出底下包裹着的身躯,不过短短五日,她便消瘦得不成样子。

  棺椁最终消失在城门外,常乐长公主回身抱住阮蓁,泪如雨下,“阮蓁,我喜欢了他近十年,可我从未懂过他到底在想什么,从来都没有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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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阮蓁进宫去看常乐长公主,马车到了宫门前却又思及常乐长公主近些日子为了贺瑾伤心难过,一连数日都没怎么用饭,如此下去身子怕是要垮掉。想到这里,便吩咐车夫调转车头去西大街,准备买几样常乐长公主爱吃的点心和蜜饯哄她吃上一些。

  正月还没过,西大街上还热闹的紧,马车慢吞吞的在人群中走走停停,车里生着炉子,暖和倒是暖和,这样的情形下坐久了却觉得有些闷。

  到底是在跟前伺候了多年的,阮蓁一皱眉双碧便看到了,出声小心问询:“姑娘可是觉得闷了?”

  这几日常乐长公主心情不好,连带着阮蓁的心情或多或少的也受到了影响,心情烦闷是难免的。

  见阮蓁点头,双碧推开手边关得严密的小窗,让外面的风吹进来些微,阮蓁的神色果然轻松了许多,双碧松了口气,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前头似乎新开了一家铺子,不知掌柜说了什么,许多人一股脑儿地涌了进去,把马车堵在了路边,看这样子需得好一会儿才能过去。

  一阵风拂过,掀起帘子一角,坐在双碧对面正对着小窗的画罗“咦”了一声,“安嬷嬷?”

  阮蓁看向窗外,双碧忙让开,顺手把帘子挑得更开了一点,好让她看得清楚些。

  对街那身着一件暗青褙子的老妇人可不就是安嬷嬷?她这身装扮实在不打眼,若不是对她十分熟悉,很难会凭着这一身装扮认出她来。

  阮蓁视线上移,落在安嬷嬷进去的那家铺子里。

  是家不起眼的药铺,铺面窄小,生意冷清。

  以安嬷嬷如今在武安侯府的地位,平日里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哪里不适的,自会有底下的人去为她请大夫,哪里需要她自己出来买药……

  这一会儿的功夫,安嬷嬷已经出了药铺,手里拎着一副包好的药,低着头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人流中。

  阮蓁拧了拧眉尖儿,心里愈发担忧,就怕安嬷嬷当真有什么难言的病痛,又不想让她和霍成担心,这才自己瞒着府里的人出来买药。她稍一思索,吩咐双碧下车去铺子里问一问,探个究竟。

  双碧这一去便是近一炷香的时间,回来的时候面色又惊又怒,又隐隐带着为难。

  阮蓁见此更多了几分好奇,黑黢黢的眼睛直直看着双碧,等着她酝酿好说辞。

  谁知双碧却是身子一伏,跪在了阮蓁脚边,咬着牙把自己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双碧初初过去的时候,那铺子的伙计任凭怎么问都不肯说安嬷嬷究竟从这里买了些什么药回去,后来双碧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告诉伙计是家中主子担忧老仆的安危,特地命她来问询,那伙计这才面带为难的说了。

  原来安嬷嬷在这铺子里买的药不过寥寥几味,芸苔子、生地、白芍、当归、川穹。

  这五味药若是让一般的大夫看来,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好巧不巧,这位伙计平日里偏喜欢搜罗那些偏门的医书看,前些日子他新得了一本医书,里面正巧记到了一副方子。芸苔子六钱,生地、白芍、当归各四钱,川芎一钱,以水煎之。于月信净后,每日一副,连服三日,可避孕一个月。

  因是最近才看到的,是以那伙计对这个方子格外印象深刻。

  伙计呆头呆脑的,满脑子医术,恐怕现在还以为那药是安嬷嬷抓来自个儿吃的,还觉得有些惊奇,却不知听的人心中泛起了多大的惊涛。

  虽然双碧自从跟了阮蓁,便几乎没有经历过这些后宅的阴私之事,可当初她被买回来后,刘氏可是好生让人教了她一番,是以那些事儿她即便未曾经历过,却也是心中分外清明。

  安嬷嬷这药分明是买来给阮蓁喝的!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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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蓁进宫陪常乐长公主,却在半道上回府的事自然没瞒过霍成,他收到消息赶回府中,一进卧房便见阮蓁神色不明地坐在榉木朱漆圆桌前,安嬷嬷躬身站在她身侧,而在她们的面前,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摆在圆桌上。

  见到这个情形,霍成便知道阮蓁怕是发现他一直瞒着她的事了,他脚下一顿,旋即神色如常地挥退安嬷嬷。

  房门轻轻关上,静谧的卧房里只剩下阮蓁和霍成夫妻二人,一时间空气都滞了滞。

  阮蓁低着头,霍成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却也知道她定是生气了。

  从西大街回到府里,阮蓁只是命人熬了一碗药端到了安嬷嬷面前,便从她的态度中知道了那伙计所说原来都属实。那药果真是给她喝的。

  怎么能不生气?她心心念念期盼了许久,就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却发现原来不是孩子不来,不是缘分未到,而是……

  阮蓁闭了闭眼,抬眸看向霍成,语调意外的平静,“大哥哥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这件事她不想听旁人说,只想听他解释。

  霍成当然有话要说,他虽没想过阮蓁有朝一日会发现这件事,但如今事已至此,他自然要把这件事说个清楚明白。

  苏大夫当初花费了数年时间为阮蓁调理身子,最终确实把阮蓁的身子调理得与一般女子无异,但自古以来女子生产便是一个以命换命的事,多少女子因为年纪尚轻身量尚未长成便生儿育女,以至于伤了根基,甚至早早丢了性命。苏大夫亲近阮蓁,自然不愿意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便在临走前留下了一个药方。

  这药方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给了阮蓁,这一份里的药材都是些些调养身子的,任是谁都看不出任何问题来。而另一部分则交到了霍成手中,这部分才是真正包含避孕方子的药材,其中的芸苔子、生地、白芍、当归、川穹单独拿出来没有丝毫问题,但若是这几样以特定的分量掺杂在一起,便是绝佳的避孕良药,避孕的同时却对阮蓁的身体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相反还可以滋阴补血。

  而之所以把药方的味道配得如此古怪,就是为了掩盖其中那部分真正避孕的方子。在绝大部分时间,阮蓁服用的都是前半部分方子,都是些不温不火的补身子的方子。而剩下那部分避孕的方子,则是每隔一月服用一次,连服三天即可避孕一个月。

  苏大夫将这药交到霍成手中的时候告诉他,这药需得喝到十八岁,待阮蓁身量完全长成,才能停下。

  再有几日便是阮蓁的生辰,正巧原本备下的那药也喝完了,原本安嬷嬷的意思是不过几日,无碍的。但霍成却坚持一日都不能少,安嬷嬷拗不过他,只好听从。也是安嬷嬷大意,以为阮蓁进宫去了,这才敢出门买药。却不知这世上的事本就是无巧不成书。

  这些阮蓁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她相信霍成,知道他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她好。可是,纵然她心里清楚明白,却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霍成站在原地,与阮蓁隔着一张圆桌,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言讫,见阮蓁半晌没有言语,他倏地长叹一声,道:“囡囡,我阿娘便是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亡,我……”

  他实在不敢让她去冒这个险。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也不敢,甚至当日他还曾向苏大夫求过药,求一副用在他身上的药,他宁愿这一生无子奉终,也不想让阮蓁有丝毫离他而去的可能,最后是苏大夫说服了他。

  他不能因为自己害怕便剥夺阮蓁做阿娘的权利,他不能自私至此。

  霍成看不得阮蓁软了语调,阮蓁又何尝不是?纵然知道他此时此刻突然说起这件事多多少少带了自己的目的,可她还是如他所愿,忍不住地心疼他。

  她再生不起半点气,却又觉得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仰头紧抿着嘴唇看着他,想了又想,最后干巴巴说了一句:“你一直在骗我。”

  霍成“嗯”了一声,然后赶在阮蓁说话前飞快表明忠心,“骗你是我不对,日后再不会了。”

  阮蓁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面前还有几分热气的药上,一咬牙端起药碗将里面的药喝了个精光。

  药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阮蓁这一股脑儿地灌下去,一时间苦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偏偏不去拿手办近在咫尺的蜜饯,只是坐在原处,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霍成,瘪瘪嘴,道:“好苦。”

  这就是不再计较此事了,霍成心下大定,一个大跨步上前,将那拧巴着小脸儿朝他撒娇的宝贝儿抱进怀里,同时一手从桌上的匣子里拿出一颗蜜饯喂到阮蓁嘴里。

  阮蓁含着蜜饯,酸甜的滋味散开,她舒展了眉眼,放松身子靠进霍成怀里,还不忘说上一句:“以后不许骗我。”

  霍成自然点头。

  阮蓁见状张了张嘴,本还想说若被她发现他再骗她,她便再也不理他了。话还没说出口便先心疼起霍成,又自个儿收了回去,不甘心地砸吧了两下嘴里的梅子,觉得自己真是被吃的死死的,不由有些气恼。

  正恼着自个儿,却听耳边一阵湿热,“宝贝儿,蜜饯甜吗?”

  耳朵酥.痒,阮蓁缩了缩脖子,不明所以地点头。

  霍成捧着她的脸颊,拇指在她脸上轻柔地摩挲,慢慢靠近她,“我也想尝一尝……”

  尾音消失在两人相接的唇瓣间,蜜饯酸甜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唇缝间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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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乐长公主到底因为贺瑾的事埋怨上了光熙皇帝,搬出了皇宫,住进了早已建成的长公主府,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即便是霍太后派来的人也没能见到她。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七月间,宋志昂迎娶陈皇后嫡妹陈瑶,她才在婚宴上露了一面。在那第二日,便有人见到邺城有名的小倌胜雪公子被抬进了长公主府中,此后每隔数月便有新人被抬进去。这一切常乐长公主都做得有恃无恐,从未顾忌过任何人,以至于不过一年间,往日尊贵无比的嫡长公主名声尽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自两人把事情说开,阮蓁安安静静等了几个月,可肚子里仍是没有半点动静,她便又开始着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的稀奇古怪的办法,每晚两人弄完,她不仅不许霍成那物出来,还要在臀下垫上枕头或软垫,说是更容易受孕,每每弄得霍成哭笑不得。

  到了七月间,天气酷热,溽暑难捱,阮蓁尽量减少了出门的次数,这次宋志昂的婚宴后更是一连数日都不肯出门。见她苦夏得厉害,霍成便干脆扔下手里的事情,不顾光熙皇帝和底下众人的脸色,头也不回地带着阮蓁去了城郊别庄避暑。

  这一日,霍成从后山猎来一头鹿,晚间别庄的厨子便以这头鹿为主食材做了全鹿宴,霍成喝了鹿血又吃了鹿肉,又有阮蓁在旁,自然无需压制身体和内心的火热,当即拉着阮蓁直奔卧房。来不及到床上,两人在外间的美人榻上酣畅淋漓地弄了一回,期间阮蓁如何百般求饶,霍成如何生猛自不必说。

  此回过后,霍成犹有些意犹未尽,搂抱着阮蓁一路往床上去,两人双双倒入床榻。霍成火热的唇舌配合着大手游走在阮蓁周身,不多时便又是一波绵绵不尽的火热情.潮。就在霍成准备就着上一回没泄完的情.液再度提.木仓.入.洞时,阮蓁忽地惊呼一声,面色煞白,蜷缩着身子双手捂着肚子连连喊疼。

  霍成周身的情.热登时消散得一干二净,顾不上打理自己身上的狼藉,连声命常坚拿着自己的腰牌进宫请太医。

  方才还鸳鸯交颈缠绵火热,突地又要传太医,常坚心中虽奇怪却仍是一路快马加鞭回了邺城,进宫请了太医。可怜那姜太医一把年纪,胡子都白了,被常坚拎上了马背,又一路疾驰到了别庄。

  刚下了马背,别庄里又跑出两名粉裙丫鬟,连拖带拽地拉着姜太医往前跑。待进了卧房,姜太医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一抬眼就见霍成铁青着脸站在床榻边。

  这一口气还没喘下去,又提了一口气,姜太医不可谓不辛苦。好在武安侯府那位小夫人是个温和的角儿,虽自个儿还疼着,却还知道隔着帘子招呼姜太医:“有劳姜太医了。”

  声音虚弱,软软糯糯的,听的人心里舒服许多,姜太医捻了捻胡子,拿出脉枕给阮蓁把脉。

  几息过后,他神情一松,收回手,又捻了捻胡子,故作高深地看着一旁神色难掩紧张的霍成,待吊足了他的胃口,报了自己的仇后,方道:“恭喜侯爷,小夫人这是有喜了。”

  不止是阮蓁,房内众人,除了霍成外皆都是怔了一瞬,旋即纷纷喜上眉梢。

  至于阮蓁为何突然肚子疼?这可不是无缘无故的。

  姜太医看了霍成一眼,意味深长道:“侯爷身强体健,房事上生猛些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还要顾及一下小夫人的身子啊……”

  言下之意,阮蓁肚子疼是因为两人做那档子事太激烈,动了胎气!

  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阮蓁在床帐内捂着发烫的脸,心里把霍成骂了千遍万遍。

  姜太医开了方子,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些三月之内不得行房,日后即便有房事也该悠着点儿,顾念着肚子里的孩子云云,直把阮蓁念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霍成,则越听脸色越黑,却又因为担心阮蓁的身子不得不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听下去。

  说了一大堆,姜太医喝了口茶水,这才算是完了。

  常坚去送姜太医,顺道拿着方子去抓药,安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乐得合不拢嘴,一边吩咐人明天一早就去宫里给太后报喜讯,一边把院里的下人聚在一起敲打,让他们日后要更加小心,莫要冲撞了阮蓁。

  至于阮蓁,姜太医一走,她便掀开床帐,眉眼弯弯地看着霍成,面色苍白,眼睛却是晶亮,“大哥哥,我们有孩子了!”

  霍成的面上却全无喜色,他剑眉紧拧,目光落在阮蓁的腹间,隐约之中还带上了几分不悦。

  阮蓁知道他还在为方才她突如其来的腹痛介怀,只当没看到他的不悦,黑白分明的眼睛晶亮亮地看着他,抬手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小心翼翼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柔声问道:“大哥哥,我们有孩子了,你高不高兴?”

  掌心接触到的腹部平坦柔软,丝毫感觉不到孩子的存在,却有一种奇怪的悸动从掌心蔓延到心里,霍成的手指微不可查的蜷了蜷,抬眸看向阮蓁,入目便是她带着笑意的莹润面庞。他看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期盼,便也随着她的意愿点了点头,牵出一抹笑,一开口,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高兴。”

  阮蓁的眉眼又弯了弯,显然是很欣慰于他的“高兴”。

  【以下番外带着咻咻恶搞的意思,雷者慎入】

  阮蓁的身孕可谓是在众人的千盼万盼中到来的,得知阮蓁怀孕的当日,霍太后高兴之下除了赏赐如流水般抬进武安侯府之外,就连一直伺候在霍太后身边的秦嬷嬷也被暂时赐给了阮蓁,照顾着她直到出了月子。随后,光熙皇帝和陈皇后又接连发下许多赏赐,不可谓不叫人眼红。

  夏天到了尾声,霍成和她一直在别庄里住了近两个月,待她月份满了三个月,胎相安稳,这才动身下山回府。

  之后阮蓁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转眼就到了第二年春天,阮蓁的肚子已经大到连夜里睡觉翻身都是问题,偏偏手脚还是一如既往的纤细,看得霍成心惊胆战,好几次夜里睡着睡着便被梦惊醒,冷汗直流,非要摸到一旁阮蓁温热的身子才能安下心来,然后就是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这么折腾着,一日两日倒还好,时日长了,人难免消瘦。阮蓁看着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每日努力遵从太医的嘱咐,多下地走动,努力吃饭,努力让自己每天高高兴兴的,她知道,只有照顾好自己,霍成才能安心一点。

  很快到了三月。

  这一日,惠风和畅,阮蓁起得不算早,艰难地洗漱穿衣后,阮蓁扶着霍成的手站在铜镜前,低头往下看了看,半真半假地抱怨:“连脚尖儿都看不到了……”

  她身子向后靠在霍成身上,拉着他的大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一边让父子俩“培养感情”,一边故意蹙着眉心道:“大哥哥,我的肚子现在撑得这么大,会不会等我生完孩子,它也缩不回去了呀?”

  说着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那岂不是会很丑?”

  这会儿真正大着肚子呢,没觉得自己丑,反倒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了。霍成无奈极了,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啄吻,真心实意道:“不丑,囡囡怎么样都不丑……”

  他说的是真心话,可惜不是阮蓁想听的那句。她现在全然被自己的想象占据了脑海,满脑子都是自己肚子圆鼓鼓,肉一层压着一层的样子,越想越觉得丑,不由打了个哆嗦,突然就开始后悔,一转身钻进钻进霍成怀里,霍成眉心一跳,忙不迭把她揽在怀里。她却毫不自知,瘪着嘴妄图跟霍成打商量:“大哥哥,我不想生了……”

  霍成闻言眉心直跳,一阵头疼,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生就要一直挺着肚子。”

  阮蓁突然就觉得悲从心来,这会儿怀着孕情绪敏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手慢慢摸着肚子,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跟肚子里的小家伙沟通:“儿子,阿娘怀胎十月,这些肉都是给你的,你可千万要拿好了,不要给为娘留下呀……”

  霍成环着她的腰,想了想,还是说了自己昨晚做的梦,“囡囡,我昨夜梦到咱们的孩子是个女儿。”

  从阮蓁怀孕起,霍成便心心念念的想要个女儿,这一回连做梦都梦到了,可见他心里有多想。

  阮蓁不忍心打击他,便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倏地腹中一阵剧痛,口中忍不住溢出一声痛呼,旋即便觉得身下湿湿的,羊水破了。

  邺城两个最好的稳婆一早便请进了府里,好吃好喝招待了两个多月,终于派上了用场。霍成仍是不放心,命人又去宫里请了太医在府里候着,以防万一。

  做完这一切,他不顾众人的阻拦,一转身就进了卧房。

  阮蓁这一生就生了近六个时辰,一直到暮色四合,才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稳婆贺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恭喜侯爷夫人,是个大胖小子!”

  霍成看着被塞到怀里的儿子,彻底黑了脸。

  ……

  阮蓁力气早已用尽,全凭参汤和一股劲儿吊着,这会儿听到哭声,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便力竭昏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四个时辰,待她醒来,天还没亮,房里点着蜡烛,床边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阮蓁从锦被下伸出手,轻轻勾住霍成的小指,眉眼间带着母性的柔光,“大哥哥。”

  霍成反手握住她的手,到这会儿,他才是真正松了口气,一开口,声音像是在砂砾上磨过一般,沙哑低沉,“囡囡……”

  双碧端来水,两人分别喝了,阮蓁靠坐在床头,这才有空问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话音刚落便见霍成脸色不对,她一看便知道了答案,不由捂着嘴嗤嗤笑了,“大哥哥别伤心,下次一定是个女儿。”

  霍成:“……”

  不生了,就算是个讨人厌的儿子也再不生了。

  可惜在阮蓁面前,霍成永远只能屈服,隔了一年,阮蓁再度有孕,这一次,终于给霍成生了个绵软可人的女儿。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了一个多月的结局,谢谢大家的谅解和包容。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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