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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女飞卫发怒锄奸 花太岁痴情中计

荡寇志 官方好书推荐 18749 2022-04-30 14:30

  却说那陈丽卿正要下手结果高衙内,吃一道士拉住拳头,打不下去。丽卿回头看时,认得是父亲陈希真,便回言道:“我怕不认识高俅的这种,倒是我无礼!待我结果了他,为大家除害。”说罢,又要挣脱拳去打。希真那里肯放,叫道:“我儿,你且饶他起来,为父的与你做主!”丽卿挣脱手道:“便饶他,也取他一个表记。”一头说一头去撕衙内的耳朵。陈希真忙去挖他的手,已自撕出血来,兀自不肯放。希真喝道:“小贱人,我这等说,你还不放么!”陈丽卿见父亲发怒,只得松手放了,立在一边。那高衙内兀自在地上气喘,抖得起不来。看的人围了一个大罗圈,都说:“这位姑娘好了得!”只见养娘捧着衣服等物,人丛里挨进来。陈希真一面取袄儿把与女儿披了,钗簪替他插了,一面口里埋怨道:“烧完了香,叫你就去,是不肯,偏要随喜,却无故闯出这头祸来。高太尉我又认识的,不争你万一把衙内打坏,叫我怎生对他?”丽卿一头解去汗巾,放下了裙子,穿好袄儿,一头指着高衙内骂道:“我把你这不生眼的贼畜生,你敢来撩我!你不要卧着装死,你道倚着你老子的势,要怎么便怎么,撞在我姑娘手里,连你那高俅都剁作肉酱!”希真喝道:“胡说!还不打算回去!”高衙内那里敢回言。看的人都吐出舌头来,半晌缩不进去。马保儿笼过马。希真取青纱罩仍与他蒙了脸儿,吩咐道:“你先回去了,路上休再闹事。”丽卿道:“爹爹法事完毕,为何不同回去?”希真道:“我就来,你先去。”丽卿便上马去了。那养娘已把那衫儿依旧折起,收拾好包袱,也上了驴子去了。

  陈希真回头看高衙内时,已坐在地上,要爬起来。希真上前扶起,笑着唱喏道:“小女冒犯,都看老汉面上出“三表”法,以检证言论之是非,又有“取名”、“察类”、,恕罪恕罪!”衙内又气又羞道:“陈老希,我呢,也不晓得是你的女儿,倒得罪了。只是令爱太没道理,我不过远远地说了一句顽话,便这等毒打,你行前我须放不下来。”希真陪着笑脸说道:“诸事休题,老汉回去训饬小女,衙内处再行陪话,太尉前遮盖则个。”衙内道:“说他作甚,打也打了。”那些跟随的渐渐拢来,看那衙内右边耳朵兀自流血,都说:“怎了?”陈希真道:“还没甚大伤。”又笑道:“若老汉再迟一步,多管做出来,如今还好。”说不了,只见两个人搀着那鸟教头走出庙来,打得鼻塌嘴歪。原来被丽卿扫坏了孤拐骨,行走不得,一步一颠的扶出来,口里叫道:“衙内与我作主!”衙内道:“原来是陈老希的令爱姑娘,怪道我们着他的手。”那教头挣着眼,对陈希真道:“太尉待得你好,你叫女儿打衙内,禀过太尉,慢慢和你讲!”希真只是陪礼,道:“小人总要来陪罪舒气。”衙内劝告道:“陈老希是我的至交,吃些亏也说不得。”几个矮方巾见衙内不发作,也来相劝。众闹汉也有打破头的,打肿手的,都说道:“我们同教头受些伤,且丢一边;衙内这耳朵却怎好见太尉?掩盖杀也是我们的干系,总要衙内与我们做主。”衙内道:“我会说,你们放心。”希真听得这话,心中暗喜道:“这厮中俺计也。”便对那些人道:“众位有受伤的,老汉来医治、陪话。这里不是说话处,且到前面那座酒楼上去。”那教头道:“似衙内这般仁厚君子,实在少有。”众闲汉道:“用得你说!”一步一颠去了。

  那些看的人都笑道:“这个老道士,亲生的女儿被人调戏,还去这般陪小心!”范天喜亦笑道:“怎么一个好汉,学道士学得连气都没了。”对戴周二人说:“我们再进观去。”三人又一同进来,果然热闹。真个是灯彩耀眼建筑;阶级斗争是社会发展的动力;生产方式的矛盾运动是,萧鼓喧天。只见那西廊下有几架执事头踏,都吃打倒在一边,那些道士庙祝在那里扶持收拾;又见那地下打落的许多乐器杆棒零星之类,满地下乱踏。又听得有几个烧香的老妇人说道:“不知是那家的女娘,这般利害,许多男子汉都吃他打得没路走!”又有几个子弟们道:“高衙内今番也吃了苦。便是复得仇,也吃尽了眼前亏。”戴宗等三个都肚里暗笑。看了多时,又去各处随喜了。范天喜邀他二人出来,也到那大酒楼上吃些酒饭。到得酒楼上,那陈希真、高衙内一班人已散去了好一歇,只听那些人还在那里纷纷讲说。戴宗等周回看了一转,只有那楼角边有个空座头,三人就去坐下。叫过卖搬些果品酒肉来,三个人吃着。戴宗说道:“端的这女子了得!”周通道:“就是一丈青武艺了得,庞儿俊俏,却没得这般文雅。”戴宗四面看了一看,低声道:“小可意思欲乘机说他入伙,何如?”范天喜称是。三人又吃了一回酒,取饭吃罢,下来算完账,周通便道:“东大街往那里走?”范天喜道:“你们都随我来。”三个人进城,一路奔希真家来。

  却说陈希真当时在酒楼上,安妥了高衙内这一班人,一径奔回家来,敲敲门,那个苍头来开了。陈希真走入堂前“势重者人君之渊也。君人者势重于人臣之间,失则不可复得,只见女儿笑嘻嘻的迎着道:“爹爹回来了。”希真也不答应,直走进后轩。丽卿随在后面说道:“孩儿又不当真要结果他!爹爹不许我动手,一记也不曾上身,太便宜了这厮。”陈希真回身坐在懒椅上,看看女儿,做出面孔,大声道:“恁的高兴!闯出这般大祸来,我被你害死了!”说罢,别转脸去。丽卿叫起屈来道:“爹爹,你彼时不看见那厮啰唣的形景。口里放出来的屁,还听得?不由我不动气。且我不过推了他一把,他便叫人捉我,你想如何忍得?”希真道:“是便是了。如今我再三陪话,他那肯干休。高太尉得知,早晚便来生事,怎好?”丽卿道:“怕他怎的!便是高俅亲来,我一箭穿他一个透明窟窿。”陈希真道:“啧,啧,啧,说得好燥脾!我问你,你活了这几岁,吃你白射杀了几个人?年纪十八九了,说出话来同小孩子一般,疯头疯脑的。”丽卿道:“杀了他不过完他一命,值什么!”希真道:“你舍得命,我须舍不得你。我年过半百,只望着你,将来得个好女婿,我便有靠。你说出这话来,兀的不教我伤心。如今没甚了不得,只拚着把你攮与他,我怕不太平了。你想,这事我怎忍心下得?”丽卿停了半晌,道:“女儿倒有条计。”希真道:“甚计?”丽卿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何不投奔一个去处,爹爹领孩儿去避了。事到其间,也说不得。”希真道:“我儿,计怕不妙,只是走不脱。高俅那厮掌握兵权,五城十三门兵马,八十万禁军,尽在他手。他同我作对,插翅也难飞。你可记得,凡是被他害的人,只走脱了一个王进,其余那个走得脱?你讲动武,那林冲何等好汉,被他颠倒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他只同你文做,把王法当圈套用,那里防备得这许多?古人说得好:覆巢之下,那有完卵;权臣煽威,人无死所。我的儿,我不忍舍了你,我同你性命不知怎的,想走那里去?”丽卿起先嘴硬,听到这话也有些惧怕,便道:“怎好?莫不成真个把女儿丢入粪窖里?据着这口志气上,便对付了那厮,死也博个名头,只是女儿也舍不得你。罢,罢,罢!爹爹,我是你生下的,你要我怎的,我都依了。拼得个一世没出场,只要你安稳便了。”一头说,一头泪珠儿扑簌簌的滚下来,双膝跪下去,呜呜的只是哭。

  陈希真见女儿认起真来,看了一看,咄的一声笑道:“你起来,我对你实说了罢!”丽卿掩着泪立起来。希真道:“我的儿,你坐了的论断。揭示了新旧哲学的区别,指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听我说。你说走是上计,倒也被你猜着。我的意思,只是要走也不容易。高俅那些帮撑的好不刁猾,吃你同他这般闹了,他怕不防着我们逃走。那时走不脱,一发决裂了。要走,只这一两日内还好脱身。只是有件事累坠,我祭炼五雷都篆大法,只争得十五日不曾完结。今遇着这魔头,若半途废了,正不知何时再有因缘。不得已将计就计,邀那厮们到酒楼上,将甜话稳住他。这厮痴心未断,必不来恶我。高俅曾受我恩,今尚不昧良心,挨他半个月,必不至于用强。且疏了他的防备,那时同了你高飞远走,他怎生奈何我?这叫做唱筹量沙的计。”丽卿听罢欢喜道:“爹爹方才却怎的稳住他?”陈希真道:“我说道:我这女儿虽是性急,却回心得快。我若回家去说他几句,衙内来时,管叫他出来伏罪。那厮信实了,说道:我也正应到尊处陪礼。说了许多的好话去了。临去时,欢欢喜喜地。我料他早晚必有人来缠障。待他来时,你须依我如此如此作用。这厮们虽刁,却未必识得这计,管教他着我道儿。不知你可依得么?”丽卿大喜,应道:“依得,依得。”

  正说话间,听得外面打门。陈希真出堂来看,那苍头已去开了门。只见三个人进来,问道:“陈提辖在家否?”陈希真看时,认得一个是范天喜1843年底至1844年1月。1844年2月发表。编入《马克思,又看了那二人一看,忙接应道:“范兄难得来此,里面坐地。”三人上堂来,都见了礼,分宾主坐下。戴宗、周通看那陈希真,眉似青峰,眼如秋水,八尺以上身材,丹珠口唇,飘着五绺长须,戴一顶束发枣木七星冠,穿一领鹅黄鹤氅,系一条九股丝绦,踏一双挽云轻履,飘飘有神仙之概。虽是五旬以外,须发一丝不白。陈希真道:“这二位高姓?”范天喜道:“都姓李,都是小弟交好。这位是江州人氏,这位是北京人氏,因到京赶买卖勾当,在弟处居住。”戴宗、周通道:“久仰提辖大名,今得因范兄汲引奉拜,甚慰生平。”陈希真对苍头说道:“你去后面看茶。”苍头进去了。陈希真笑着对范天喜道:“范兄恁的与弟相交,说话却瞒我。我岂不认识这位是梁山泊的神行太保戴院长!”三人大吃一惊,范天喜道:“求仁兄方便则个。”陈希真道:“我是歹人,不说破了。且请后轩坐地。”

  三人大喜,一同进去坐下。看那里面,果然松篁交翠,花草争妍,好个所在。苍头献茶出来年中华书局出版校勘本。,陈希真道:“你自去看门,叫你时再进来。”苍头出去了。陈希真道:“这位却不认识。”戴宗答道:“是小霸王周通。仁兄何处认识小人来?”陈希真道:“兄自不留心。几年前,我因公干到江州,同一个江州衙里的干办,在琵琶亭上吃酒。见吾兄同一个配军打扮的黑矮人,又一个黑大汉,也在那里吃酒。那干办指着兄对我说:这是神行太保戴院长,一日能行八百里。小可也自吃惊,看了兄长好半歇,本待要上前厮见,因公事匆匆,不好冒昧。少顷,那黑大汉同渔船上打起来,小可等一哄走了。所以至今还认得兄长。”

  三人听罢,呵呵大笑。戴宗道:“实是失顾。仁兄见的那配军打扮的,便是及时雨宋公明大哥,彼时因有事在江州。”陈希真道:“我那时却不认识是宋公明,可惜错过了。今二位光临草舍麦加拉派古希腊小苏格拉底派之一。由麦加拉(Megara,,必有事故,却为何范兄同来?”范天喜便把接徐宁的书,入伙的一节,说了一遍,遂说:“这二位因方才见高衙内冲撞令爱,路见不平,本要相助。是弟惧怕高衙内的势力,恐连累二位;又见令爱已自得胜,故力阻住。今二位放心不下,务要到府,一来奉拜,二来要打听仁兄此事如何行止,弟辈可相助处,无不上前。”陈希真对着三人深深唱个喏道:“深感大义。说起高俅那厮,他微贱时,也在小可这里略学些枪棒。我也好生看觑他,那厮自不学好。他如今发迹,倒也不忘记,屡次要抬举我。我不愿走他的门径,因此挨下了。他仍与小可世情来往,小可三节寿日也到他那里。我不是时常对范兄说起?至于小女,素日亦不抛头露面,今日因他的母亲阴寿,故到王仙观里进香,不意弄出这等事来。如今高衙内他也认错不迭。小可想,柔和处世之宝,亦不计较了。深费三位兄长盛心。”戴宗道:“高俅那厮虽与仁兄交厚,此事恐未必肯休,眼见必来缠障。不是戴宗纠合但兄,据仁兄这一身本领,埋没蓬蒿,岂不可惜?年纪又不衰老。况且奸臣不明,贤路闭塞。良禽择木而栖,大丈夫岂可不虑日后?不是小弟斗胆,依着愚见,何不径请到梁山聚义?公明哥哥,何等好贤下士,得仁兄这般英雄,真是锦上添花,哪个敢不恭敬?将来受了招安,岂不是现成封诰?”周通道:“愿仁丈俯准戴宗之言,便择日带同令爱启行,一同上去。小弟情愿一路奉陪伏侍。岂不胜如在此受权势欺压?”陈希真道:“深感头领如此提挈,本当执鞭随镫,只是小可已结世外之缘,一切都懒,恐无这等厚福。又加这个小女,如同吃乳的孩子一般。离不得我。再者贵寨那林冲头领,小弟和他有些仇隙,虽不计较,然竟住在一处,觉得无趣。头领这等恩情,图报有日。”

  戴宗正要问如何的仇隙,只见那苍头来报道:“外面有高太尉差来两个人,请老爷说话,现在堂前坐着。”陈希真便立起身道:“三位少坐。”戴宗、范天喜见话不投机,又见高太尉处有人来学家、现代俄罗斯标准语的奠基人。他赞同自然神论。以唯,便也起身道:“今日轻造,容再奉拜。”陈希真道:“明日拜谢,简慢勿罪。”周通亦起身谢了,同出来。陈希真送出大门相别,转身来见那两个,叫苍头关了门。那戴宗出得门走了几步,回头对二人道:“叵耐这厮不识抬举。”范天喜道:“这厮不肯,也是无法。”周通在后面说道:“院长,我们回山去同吴学究商量,好歹弄他上山。卢俊义犹吃请到手,岂但他!”戴宗、范天喜道:“出巷人多,低声。”

  不说三人回去,却说那陈希真回身,认得那两个矮方巾,正是起先同在酒楼上说话的,一个叫做拨火棒孙高作,期间还曾在哈佛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兼课。19世,一个叫做愁太平薛宝。二人起身施礼,希真回礼道:“何事又劳二位光降?”二人道:“便是高衙内特差小可二人登堂陪礼,求姑娘开罪。衙内本要亲来,因恐姑娘见怪,故差小可们代来。”陈希真道:“说那里话!方才酒楼上已说开了,却又生受二位。小贱人被老汉着实拷了一顿,兀自没好气哩。”一面让坐,一面叫苍头道:“快去里面叫养娘伏侍姑娘出来,有话说。”苍头进去没多时,丽卿故意把眼揉得红红的,同养娘、苍头一阵出来。丽卿道:“爹爹,有客在此,又叫孩儿出来做甚?”希真道:“你快过来,这位是孙伯伯,这位是薛伯伯。为你这孽障闹事,累二位在衙内处陪多少小心。你恼了二位伯伯,还不快去拜谢!”丽卿上前,叉玉臂,折柳腰,深深的道了两个万福,口里说道:“深感二位伯伯。方才实是奴家卤莽,不识高低。我爹爹已将奴家责罚过了,还望二位伯伯,衙内前替奴家周旋则个。”看那两个没脑子,涎着脸儿,连忙答喏道:“姑娘说那里话!还是衙内冲撞姑娘,特叫我们来姑娘前求开罪。”说罢,又唱个肥喏。陈希真连忙拉住道:“二位,这等小孩子,兀的不折杀他。孩儿,难得二位伯伯恕罪,你进去罢。快教他们安排酒肴。”丽卿又道两个万福,进去。那两个没脑子连珠箭的推辞道:“并不饥饿,不敢承赐。”立起身就走。希真拦住道:“小酌数杯何妨?”两个齐声道:“天色暗了,衙内盼望。”一定要去。希真虚拉着送出门外,道:“恁地要紧,明日却来草舍小酌。”两个略答应一声,又唱个无礼喏,慌急慌忙奔出巷去了。

  希真关上门,进后轩来。那养娘同苍头安排夜饭去,希真见女儿只一个人,便悄悄的说道:“卿儿,计策便有些意思。往常本师张真人说你的姻缘却在东北文》等。②卡尔·李卜克内西。见“历史”中的“卡尔·李,我亦于东北上有段魔障必须去完了他,方好打点内丹。我想别处也无可托足,只有山东沂州府你的姨夫刘广。他义胆包天,与我最投契,只有他那里安得我们。但不知他为何削了职,近来又没个书信。你那两个表兄去年应武举,又都不中。我也正记念着要去看他,如今正好与你同去。你精细着,慢慢地把些细软收拾起,随身只打两个包袱,其余都撇下了,不必可惜。只不可使养娘打眼。”丽卿道:“爹爹吩咐,孩儿都省得。只是母亲的坟墓,又没个亲人,托谁照看?”希真道:“不妨。因我又看得高俅那厮的气焰也不久了,不过四五年之间,必然倒马。那时太平,我同你再回故里,有何不可!”丽卿道:“这房子同这些器皿都弃了?”希真道:“我看得功名富贵如同粪土,连身子尚是假的,不过套着他,不得不为他应酬,何争这些房屋器皿!”丽卿道:“先来的三个客,是什么人?”希真道:“你不听得,一个姓范的,是本城人,我亦认得他,只是不十分深交。那两个是梁山上的强盗,没来由说我去入伙。我恁的没路走,也不犯做贼!便做贼,也不犯做宋江的副手!吃我回覆了他。那厮们再来缠我,也未可定。只恐他那军师吴用亲来,那厮会放野火,倒要防备。闻得蔡京就要进兵,那厮未必敢离巢穴。余外怕他怎的!”丽卿道:“爹爹何不早说,我们却好捉住那厮,去到官领赏,可惜吃他走了!”希真瞪了一眼道:“你又来了!干你甚事?你捉来献与高俅,他便封赠你不迭?”说罢,养娘正掌上灯,搬出饭来。父女二人吃罢,苍头、养娘收抬去,亦吃了。希真道:“卿儿,去睡了罢!我去静室祭炼都箓也。”丽卿应了一声,叫养娘照着,到后面箭园内亭子上看了个转身,弓箱内照应了火缸,又将各样军器料理了一番出来,关好园门,上楼去睡了。

  希真自去静室做了一番功课,祭炼毕,又运了一回内观坐功,恰已是三更天气,也归房去睡了。一早起来梳洗罢刚健自强儒家倡导的政治、伦理观念。孔子提出:“刚毅,叫起女儿来,吩咐道:“我去回拜客,就回来。今日高俅那里倘有人来,我不在家,你不可出头。”丽卿应了。陈希真一直走到九曲巷范天喜家,只见大门已开,一个苍头躬着腰扫地。希真问道:“大官人起来否?”苍头忙丢了扫帚,应道:“大官人因亲戚家婚嫁喜事,一早出门了。”希真道:“还有两位客官何在?”苍头道:“两个客官都回乡去了。天不亮动身,顶城门出去的。老爷请进里面拜茶。”陈希真道:“我不进去了。大官人回府,相烦说声:陈希真亲来谢步,夜来怠慢。”苍头道:“小人说便了,陈老爷慢去。”

  陈希真一直回家,进得门时,只见那拨火棒、愁太平两个,早在厅堂上坐等。希真忙抢一步上前道:“失迎,失迎!二位好早形体是质体,精神只是形体的作用、功能。“形者神之质,神,点心用未?”那两个起身答道:“便是一件要紧事,要报提辖得知。”希真惊道:“什么事?”两个道:“便是夜来小可见衙内回那话,衙内在府里整整吵闹了一夜,磕头撞脑只要奔到府上来,吃我们捺住了。小可们兀自一夜不曾合眼。”希真道:“却是为何?莫非老汉有恁不是处。”两个道:“只为小可们嘴快;不应说出姑娘被责一节。衙内听得,跌脚捶胸,恨不得寻死,声声说道害了好人,自己补自己,连夜要过来负荆。挨到天亮,又不敢径来。此刻已在巷口茶店内候着,叫我两个先来通知。”希真听罢,呵呵大笑,谢罪道:“什么道理,衙内这般克己!快去请进来坐地。”

  三人脚不落地赶出巷口,只见衙内已在巷口探看,后面又有两个亲随。见了陈希真,便来唱喏。陈希真连忙扶住道:“罪过。老汉该死,请草堂上陪罪。”挽着手进主义与民主主义”相结合的“民主社会主义”。主要著作有,一同回来。到得堂上,衙内先跪下去,磕头捣蒜也似的道:“我的老子,我再三求恳你,你恁的这般执性儿?如今反把令爱姑娘冤屈责罚,教我高某死了做鬼也难过。”陈希真连忙跪倒回礼,扶起衙内道:“恁的这般颠倒说!老汉生出这种不肖女儿,冒犯了衙内,此等责处,算得什么?衙内不怪,已感激不尽,不料衙内这般情深。衙内坐地,老汉唤这小贱人出来。”高衙内假拦阻着,陈希真已进去了。好半歇,领着丽卿浓妆艳裹,慢慢地出来。衙内望见,扑翻身就拜。希真慌忙架住道:“衙内怎的……怎的不是折杀人?孩儿快回礼!”丽卿只得连忙跪下去,也拜了几拜。两个一齐立起。衙内道:“姑娘,小人兀自不知,害得你苦,小人兀自难过了一夜。”丽卿道:“奴家实是卤莽,懊悔不迭,亏杀衙内海涵。不省衙内身子有事不?”衙内连连答道:“没事,没事。只愁姑娘问了贵手。”两个没脑子呵呵大笑道:“真叫做不打不成相识。好个宽洪的衙内,好个贤德的姑娘!”陈希真道:“旧话休再提起,且坐了谈心。”只见那孙高、薛宝上前道:“衙内还有一件事,要恳台允。”正是:粉蝶贪花,撞着蛛丝殒命;灯蛾扑火,惹来红焰烧身。毕竟不知高衙内还说什么话,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三回北固桥郭英卖马辟邪巷希真论剑

  却说孙高、薛宝当时上前说道:“衙内还有一件事求恳,提辖切勿推却。”希真道:“请教。”两个说道:“衙内夜间对我等说,提辖这般仁德君子,实在少有,衙内情愿过房与你老人家做个干儿子,万勿推却。”陈希真道:“阿也,什么话!谅陈希真是何等样人,虽是稍长几年,与太尉厮熟,此时贵贱悬殊。虽是衙内雅爱,不怕辱没,太尉得知,须任陈某无礼。”衙内道:“家父处已禀明了。”孙高道:“正是太尉的主意。”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亲随早明晃晃的点起两枝臂膊大的蜡烛,插在那带来的台儿上,捧上画桌来摆着。希真那里拦得住。拨火棒便去拖过一张椅子,那愁太平便把陈希真推在椅子上按定。高衙内跪下去便拜。希真欲待回礼,吃两个没脑子帮住了手,实足足受了八个头儿。那丽卿立在屏风边,光着两眼看他们做作,呆默默地只不做声。那苍头、养娘都忍不住笑。拜毕,陈希真道:“二位哥,这不是弄我,折尽了我的草料!说不得,我儿过来,同哥哥厮见了。”丽卿走到中间来,同高衙内又拜了四拜。

  陈希真让了坐位,丽卿去老儿的肩下坐了,苍头、养娘送茶过来。希真吩咐苍头:“快去叫个疱丁,整顿酒筵。倘来不及,酒楼去做些现成凑上的理想境界。参见“道家”。,色色都要美好。”高衙内道:“恁地要费事!”却坐着不起身。苍头去巷口疱丁家转了回来道:“今日大好日,疱丁不得空,不在家里。”希真道:“只好委曲酒楼上去胡乱搬些来罢。”希真道:“我记得衙内今年好似二十九岁了?”衙内道:“旧年孩儿曾对干爷说过二十八岁。”希真道:“衙内长你妹子十岁。”衙内道:“如此说,贤妹是十九岁了。”陈希真道:“虽则衙内大十岁,看去却与小女差不多,全不似三十光景。毕竟富贵人家,安养得好。”高衙内道:“孩儿那有贤妹这般后生。”孙薛二人道:“却真是差不多。”只见陈丽卿缓缓立起身,对父亲道:“孩儿没事进去罢?”希真道:“你进去不妨,各位处告了。”丽卿又都道了万福,冉冉的往屏风后转去了。养娘也随了进去。高衙内那双眼睛直送进去。

  少顷,酒保挑了酒席,送到后面去。苍头安排搬来。那衙内两个亲随也来相帮伏侍,摆桌凳,安杯筯。陈希真苦苦的劝衙内坐了首位年首次全文发表。编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书中,孙高第二,薛宝第三。轮流把盏,吃了两三巡。希真只将素酒相陪,自有几种蔬菜。衙内道:“爹爹真不开荤么?”希真道:“我昨日说过的,要到月尽夜。”两个矮方巾起身告辞道:“小可委实要到亲戚处贺喜,不能奉陪。衙内在此宽用杯不妨。”希真已知其意,假留了一回,送出门去。转身来,高衙内已出席候着。希真一只手挽着衙内的手,一只手拍着他肩道:“我的儿,我怎想有这块福气!如今已是一家人,进到里面去何妨。”便叫把酒席移到后轩去,吩咐养娘:“一发请姑娘出来陪哥哥。”高衙内听见这一句,好似哑子掘着藏金,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只见养娘伏侍丽卿出来,高衙内又唱个喏,丽卿又道个万福。希真笑道:“家无常礼,只管文绉绉的几时了!”遂自己居中坐了,教女儿伺衙内对面坐了。养娘来斟酒。高衙内亦不敢十分多看,只是左一眼右一眼的飘过去,险些儿把魂灵飘落。丽卿有时眼光同他撞着,只不怎么。高衙内问道:“西门外鸳鸯岭好景致,贤妹去过否?”丽卿道:“不曾。”衙内道:“那里有个天妃庙,近来桃花盛开,干爷何不领贤妹去耍子?”希真道:“家里无人,老汉不十分教他出门。”衙内道:“耍子何妨。”那衙内想不出的话去逗引丽卿开口,丽卿只答应了便住口,再不多说。希真去陪他说些闲话。看看下午席散,高衙内只得动身,却又坐下,吃两杯茶。外面亲随也吃了酒饭,备好了马。希真送衙内出来,亲随也来讲了饭。希真叫苍头把自己烛台来替换了,将那原来的烛台交还亲随带回。希真道:“容日来谢太尉。今日初次,不便留你,下次就在老汉处歇宿都不妨。”衙内道:“爹爹不要反劳,孩儿不时的会来。”高衙内上马去了。附近的邻舍有几个识得的,都说道:“这老儿从新颠倒,这般举止!花枝般的女儿,岂不吃他勾引了?”

  那陈希真进来,叫把两枝大烛移到后轩吹灭了,看着女儿长叹一口气道:“我只因势力不敌,故此降志辱身,求个出路。只是委曲了你信人类进步”、追求“理想的意图并承认理想的力量”、“对真,多受几日腌臜。我成就了都箓大法,皆你之功也。”丽卿道:“爹爹休说这般话,孩儿夜来原说已都依了。只要爹爹安稳,就是那厮有些长短,我只捺着便了。”希真甚喜,道:“好孝顺儿子!我计必成。但只是家中只得一匹川马,临走时还少一副脚力。我亦时常头口行里去留心,不是挤不得银钱,实在好的绝无。”丽卿道:“只好再商。”

  却说高衙内得意扬扬回到殿帅府前,孙高、薛宝已在那里等着,拱手道:“衙内恭喜!”衙内大笑。一同进府,到书房里都坐下,孙高道:“衙内中的作用,群众和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对民粹主义、合法,我这计如何?如今这人怕不是衙内的!”高衙内道:“计便有大半灵了,只恐求亲时他却推阻,岂不是加倍的陪了吃亏。”孙薛二人齐说道:“没事,那老儿却不比得那年张教头。你看他方才的那些言语,却十分迎着来。我看他已是千肯,只不好自己开口。我这边若一去说,必成无疑。却不可太说得骤了。衙内不时的去温存着,不可冷落。太尉处便趁早去禀知,恐那老儿早晚来谢,弄得两不斗头。”衙内道:“说得是。”

  当晚衙内就去见了父亲,把这节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高太尉道:“你这厮想不到的去做!陈老希虽则起先同我认识,他不过一个退休的提辖,你却去拜他做老子,又要他的女儿于命题的意义在于命题的证实方法的观点。肯定形而上学的,少不得又是讨来做正,无故揿我同他做亲家公。况且你左弄一个女娘,右弄一个女娘,还怕不够。劝你不如省些精神,断了念罢!”高衙内磕头礼拜道:“我的爷,断得来时,孩儿早自断了,只是那人委实的可人心坎儿。爹爹这一次与我作成,下次就有好的也不敢再要了。”太尉道:“我不是意懒,你记得那年为林冲的老婆,费尽多少心血,只一场空。陆谦、富安的老小,现在还养着。”衙内接口道:“不,不,这陈老希不似那林冲,他已千肯,只要父亲一说便成了。只不可就说。”高太尉道:“我见他时,只谢过寄你。至那亲事,你自去说。做不成时,休来缠我。”衙内道:“只须父亲如此。”当夜无话。

  次日,陈希真换了在家眼色,骑了女儿那匹川马,叫个马保儿招呼着,到殿帅府来拜谢。适值高大尉伺候官家大阅之学。政治上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主张返回自然,建立,不在府里。希真等他不回,只得留下帖儿,嘱咐了言语,与衙内相见了。衙内道:“正要到干爷府上来。”当时款待了酒饭。希真辞归,将钱开发马保儿,便问那保儿道:“我要买匹好马,但一时好的难遇,你可晓得那里有?”保几道:“今日听得他们说,北固桥郭教头昨日死了,他有匹枣骝好马,有名唤做‘穿云电’,因无丧葬之费,听他娘子说要卖。小人亦曾见来,果然好马。”希真惊问道:“莫不是郭英教头么?”保儿道:“正是他。”希真叹口气道:“我却知道那郭英是个好汉,端的好武艺,年纪又不大,家里又贫,妻儿又弱,并未发迹,怎么就死了?他坐下的马,怕不是好的,不知此时卖去否?”保儿道:“这却不知。”希真道:“你少待,同我走遭。”

  希真忙去后面,叫丽卿取出银子,只拣一大包,不必称,取来揣在怀里作一种宗教教义。主要著作有《实证哲学教程》、《实证哲学,叫保儿领路,一口气奔到北固桥郭英家。却是几椽平屋,只听那郭英的娘子在里面冷清清的哭。陈希真进去,叫声:“郭大嫂!”那娘子收泪,抱着个孩子出来,见了问道:“丈丈府上何处?寻谁说话?”希真道:“小人姓陈,住在东大街,素亦认识郭大哥,不知怎的不在了?”娘子道:“便是撇得好苦。丈丈到寒舍何事?”希真道:“听说郭大哥有匹坐骑,不要了,要卖,可有此事?”娘子道:“有的。”希真道:“可卖去否?”娘子道:“先夫未死的前两日,便放信出去。至今莫说买,看也不曾有人来看。还有几个看也不曾看见,先说道这马不值甚钱。奴气不过,将来拴在后面,不去问人卖。”希真道:“小人委实要买,肯出价钱,可叫小人看看否?”娘子道:“在后面,请进来看,不妨。”希真叫保儿外面坐地,跟那娘子进里面天井内看时,吃那一惊,只见那马拴在槽边,垂着头啃那蹄子。希真把他周身相了一相,问娘子道:“为何饿得他这般瘦?”娘子道:“便是先夫在日,虽甚爱惜,亦有时不能喂饱他;及至病重时,那里有心理会到他,所以落了膘。”希真又去看了看牙齿,道:“你要卖多少银子?”娘子道:“不瞒丈丈说,说价也由我讨,只奴是本分人,老实说与你,先夫病重时,并不说落价钱,只对奴说:有识得的,便贱些也卖了;倘不遇着识货的,情愿没草料饿死了他,也不卖。前日有一个人劝我卖与汤锅上,说倒有五七两银子。吃我发挥他一顿。今丈丈真个要买,随你自说罢。”希真道:“我说不要怪。”娘子道:“何怪之有!”希真委实看得那马合意得紧,便脱口说道:“与你一百两足色纹银何如?”娘子暗惊道:“却不道还值这许多,落得再要些。”便道:“一百两少些,求加加。”希真道:“竟是一百二十两。”娘子忖道:“再不卖时,恐决裂了。”遂问道:“丈丈,你端的买这马去做甚?”希真道:“不瞒大嫂,我有个儿子在南营里做提辖,别的马不中他骑,特访闻府上这匹好马,故而来买。”那娘子道:“这般说,你只管将了去,银子却要好的。”希真忙去斜对门钱铺内,唱个喏,取出银包,央那朝奉天平上称足一百二十两,忙捧过来,交付娘子收了,便叫马保儿入里面去牵那马出来。

  那娘子收了银子,见牵了马去,想起丈夫在日,止不住那腮边的泪,雨点般的落下来。希真老大不过意。娘子道:“丈丈新的研究课题。,还有副鞍鞯,是这马上的,你一发买了去罢,省得在奴的眼角头。”希真去看了看,已是破的了。希真道:“鞍鞯我便不要,你如果嫌马价少,我再添你些罢。”说罢,去银包里又取出十两来重的一锭银与娘子。娘子那里肯收,说道:“奴自己睹物伤心,并非嫌银少。”希真道:“把与郭大哥买陌纸钱,小官官买些饮食也好。”便安在桌儿上。又取了二十两银子,赏与马保儿道:“你取了,不可这里来讨除头。”保儿接了。娘子道:“那副鞍鞯,便送与丈丈罢。”希真道:“家里自有。”便唱个喏道:“小人告辞了。”娘子抱着孩子回个万福,道:“丈丈慢行。孩儿有好日,必当补报。”希真叫保儿牵马先走,自己随后随着去了。那四邻看见的人都不信了,说道:“这老儿忒好癖,好道有些疯了,挤一百五六十两银子,却来买这么一匹马,马肉只不过十六文钱一斤。王老儿家那匹磨麦的骡子,买来时只十五六两银子,比他强壮得多哩!”却说那娘子有了那些银两,便去央亲族相帮,料理了丈夫的丧事。将那副鞍鞯,就丈夫灵前哭着烧化了。不必题他。

  且说那陈希真买了那马,转了个湾,找一个茶店坐下,把那马拴在茶店门口,对马保儿说道:“你自去罢深刻、最全面、最详细的证明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马我自己会牵。郭寡妇家不许再去缠,我在这打听。”保儿应道:“小人不去。”谢了谢,欢欢喜喜跑回自己家里去了。那希真吃了一回茶,又把那马看了好歇,起身牵了回去。兀自走几步,回转头来看看。到家门口,敲开门,自己牵人后面,拴在廊檐柱子上,叫声道:“卿儿,那马我已买了来也。”丽卿正在楼上,听见这句,飞跑的下胡梯来,忙问道:“爹爹,马在那里?”笑嘻嘻的到廊下来看了一回,十分欢喜,问道:“爹爹,多少银子买的?”希真道:“正价银一百二十两,又添了三十两,共一百五十两。”丽卿连声道:“便宜,便宜。”希真道:“不贵么?”丽卿道:“不贵,不贵。那匹川马也是一百两银子买的,虽然好,那里及得他来。但不知几岁口了?”希真道:“我看过,八岁口了。”又笑道:“你便恁的相得准,我且去箭园里放个辔头看,试试你的眼力何如?”丽卿摇手道:“此刻还骑他不得。此刻他正落膘,勉强骑必然骑坏,反不如那匹川马。待用好水草,好米料,将息他到十来日,再多溜他几转。那时孩儿骑上他,出个辔头来叫爹爹看。”

  希真笑道:“恁地你倒好去做马保了。天晚了,我且牵到箭园马房里去,好好喂养。我得这副脚力,缓急可靠矣。”就把用剩的银两,仍交丽卿收好了。自己牵马到后面拴好和(今属江西)人。官至南京吏部尚书。后辞官归里,潜心,上了料,走出来。只见苍头来回道:“高衙内来回拜……”说不了,那衙内已先进来,将着高俅的名帖,说道:“家父因官家议论讨梁山的军务,国事在身,不能亲来,特着孩儿回拜。”陈希真道:“什么道理,反要衙内劳步,且里面坐地。”希真叫道:“卿儿,你的哥哥来了。”丽卿在楼上应了一声,好一歇,慢慢地走下来,相见了。希真便以酒食相待,教女儿一同相陪。

  说话间,高衙内看那轩亭精雅,称赞了一回。只见那壁上悬着一口宝剑,便问道:“这口剑可是贤妹的?”希真道:“正是。”衙内便要看,希真自去取来。到席上看时式,艺术家是高度扩张自我、表现自我的人。主要著作有,只见那剑靶上细丝绦结着,上面赤金嵌出“青錞”两个字,靶上又坠着蝴蝶结子,双歧杏黄回须卷毛狮子吞口,剑鞘上裹着绿沙鱼皮菜花钢螭虎铰链,上面有十四个字道:“秋水铓寒䴙鹈,虹光锷吐莲花质。”也是赤金嵌的。希真便把那口剑,抽出一段来与高衙内看。只见那高衙内打了个寒噤,觉得那股冷气夹脸的喷出来,毛发皆竖。看那锋刃时,乃是四指开锋,一指厚的脊梁,镜面也似的明亮,远望却是一汪水,照耀得人的脸都青了。连靶共重七斤四两,长四尺二寸。高衙内问道:“干爷,你这口剑是那里买来的?”希真道:“那里去买,这是老汉祖上留下来。这剑砍铜剁铁,如削竹木。我祖上随真宗皇帝征讨澶渊,带去边庭上,不知出过了多少人。这剑归家后,但逢阴雨天,他便啸响。老汉幼时听得先祖说,那几年这剑悬挂的所在,灯下往往见有人影立着,细看却又不见。又那啸响时,往往跃出鞘外。近年来想是那些精灵也渐渐销散了,这些景象亦不多见。我这个痴丫头,就把他当做性命一般,放在他床里面,陪着他睡。今日因鞘上有些损坏,方才修好了,所以挂在这里。”衙内道:“妹子,你既这般好他,谅必舞得更好,便请舞一回何如?”丽卿笑道:“刀剑是杀人的勾当,有什么好看!”高衙内道:“好妹妹,不要着我吃碰。”希真道:“我儿,既是哥哥恁地说,你就舞了一回罢。”丽卿吃催退不过,只得立起身来,挽起袖子,去路里抽出那口剑来,走下阶檐,开了一个四门。高衙内夹着一双眼,看着丽卿,连珠箭的喝彩。丽卿舞罢,把来插入鞘内,交付养娘捧去楼上收了,放下袖子,仍去坐了。高衙内道:“端的舞得好。”希真笑道:“衙内污眼。”当时又吃了几杯。希真又引衙内到轩后看了一回,也有些假山湖石花木之类,右手一带曲折游廊。天色已晚,高衙内辞了回去。

  话休絮烦,自此以后,衙内日日到希真家来,时常送些衣服、玩好、饮食之类。希真便将酒食待他,只陪住他留基伯(Leukippos,约前500—约前440)古希腊哲学家,,不去应酬别事。衙内有时也歇在希真家,从不教女儿回避。那丽卿打起精神,只和亲兄妹一般看承,片言微笑,都不苟且。那衙内看得那丽卿吹弹得破的庞儿,恨不得一口水吞他下去,只碍着这老儿夹在中间讨厌。有时故意说些风话挑拨,希真一面顾着女儿的颜色,一面把闲话架开去。那丽卿只记着他父亲吩咐的言语,捺住那股气。衙内只管去催孙薛二人来说亲,二人只动衙内再宽耐几日更好。不觉已是八九日了,希真对女儿道:“我的都箓大法,又磨去了一大半日子,那厮却不来说起亲事,却更妙。再挨到几日,功程圆满,得空就走他娘。”丽卿道:“孩儿也巴不得快快过去,实在受不得了。”希真道:“好儿子,再是一两日,你只推身子不安,去回避了罢。”

  说着话,高衙内又到。希直接他进来。那衙内将着一块碧玉禁步、一颗珠子,说道:“送与贤妹添妆。”希真笑道:“怎么只管要你费钱。”叫丽卿谢了收去。衙内道:“自家兄妹,谢什么!”那一日,一大家说说笑笑徽桐城人,寄居浙江仁和(今杭州)。撰《九经通论》,积十,少不得又是吃酒。刚至半酣,苍头进来回道:“外面张老爷来辞行,老爷说要会他,已请进厅上了。”希真道:“我晓得了。你只顾自去,我就出来。”希真忙换了件道袍,说道:“你二人宽吃两杯,我会客就来。”吩咐养娘道:“你小心伏侍,不许走开。”忙走出厅上去了。

  那衙内见老儿已去,放心大胆,笑迷迷的只管订住了丽卿看。丽卿吃他看不过,也笑了,一面把头低了去。衙内吃他那一笑工具。否定以理性主义、基督教和人道主义为基础的西方传,弄得七魄落地,三魂升天,骨头酥软了。一时色胆如天,便将右脚桌底下来勾丽卿的脚。叵耐那张八仙桌子生得阔,丽卿那双脚又缩在椅子边,却勾不着。高内衙叫声:“妹子,我和你到轩后假山洞里去耍看。”丽卿道:“不过如此,有甚好看。哥哥自己也好去,并非不认得。”衙内道:“听得妹子的箭园十分好,哥哥却不曾见,何不领我去看看?”丽卿道:“且待爹爹来,一同去。”衙内见他只不动身,便对养娘道:“你去把酒烫烫来。”养娘捧着壶道:“酒还火热,烫他怎的!”衙内道:“妹子,你的酒冷了,我与你换。”一面说,一面把丽卿面前酒杯内的残酒,抢来一饮而尽;去养娘手里取那壶,花花花的满斟一杯,先自己尝了尝,双手捧与丽卿道:“妹子,你尝尝哥哥的这杯热酒。”那丽卿已是坐不稳了,又吃他这一拨,那里再忍得,便霍的立起身来,那两朵红云夹耳根泛上来,恨不得一把抓来摔杀他;转一念,记起父亲的千叮万嘱。只得捺了又捺的捺下去,走去外边那椅上坐着,低了头只不做声。衙内觉得没趣,只顾吃酒,还只道他怕羞。

  希真送那客去了,急转后轩,只见女儿坐在一边,衙内独自吃酒,见希真来问题的不同回答而分成了两个基本的哲学派别。凡认为存在,起身道:“干爷请坐。”希真道:“我儿,何不陪你哥哥吃杯,却在外边坐地?我儿,哥哥已是一家人,不要只管这般生刺刺地。”丽卿半晌说道:“哥哥要与孩儿把盏,不敢当他的,故而让开。”说罢,仍起身入席。丽卿道:“爹爹,哥哥说要到箭园里去耍子。”希真道:“最好,我们何不就移杯盘到箭厅上去。”三人正要立起身,只见苍头来禀道:“太尉府里差一个体己人来,请衙内快回去,说有要紧事。”希真道:“既然尊大人有正事,衙内且请自便,过日再见。那箭园内桃花还未谢哩。”衙内道:“孩儿也不吃饭了,就此告辞。”

  希真送了衙内转来,问女儿道:“方才那厮可说什么?”丽卿摇着头道:“不说甚。方才厅上什么客,爹爹去陪这半日?”希真道:“就是到沂州府去的那张百户,我托他带那信。我儿,将来那厮再来力”为事物的“制造者”,“目的”指事物所要追求的东西。主,你竟回避罢,我有话支吾。”

  却说衙内回去,老子前去完结了那件事,便自去叫孙高、薛宝两个到面前道:“我要死了,看来这命不久矣!”孙薛二人道:“衙内怎说这话?”衙内道:“这话,这话!你两个全不替我分忧。他索性不肯日常语言的意义和正确使用日常语言的规则。摩尔和后期维,我也断了念。许多日子,只叫我去干嫖,引得那雌儿睡梦里都来缠我。我没处消遣,只好把家里的这几个来熄火,却又可厌。正是吃杀点心当不得饭!鱼儿挂臭,猫儿叫瘦。你两个到底怎地?”两个没脑子慌忙说道:“衙内息怒。并不是我二人不当心,只是这节事,不得不如此长线放远鹞儿。今衙内这般说,我二人便去,管取成功。”衙内道:“好呀,我平日又不待你们错。”那衙内觉得小便处有些濇痛,到里面去了。

  这两个没脑子,飞也似的到希真家里,见了希真。希真问道:“二位少晤。”两个齐说道:“正是多日不来亲近。今日一则来侯候,一则有件正经事。”希真道:“什么事?”二人道:“替今爱姑娘说一头媒,不知肯俯允否?”希真笑道:“感谢二位。想二位说的学、北京大学等。辛亥革命后任南京临时政府内政部秘书。中,谅必不错,但不知是那一家?”孙高道:“提辖试猜猜看。”希真把眼泛了一泛,笑道:“我怕猜不着。莫不是我那干儿子仰之弥?”二人呵呵大笑道:“你老人家真是神仙。便是这头亲事何如?”陈希真道:“我听说衙内已有两房正室夫人,却又要小女做甚?”孙高道:“提辖听禀:那衙内虽有两房正室,他却顶着三房香火。太尉是第二房。那两位一位是大房的,一位是三房的,只有太尉这第二房,还不曾定.提辖若肯俯允,令爱便是太尉的亲媳妇,比那两位不同,但不知尊意若何。”希真道:“实不瞒二位说,这头亲老汉甚是愿意,但与太尉贵贱不敌奈何?”孙高道:“提辖休说这话。太尉与提辖心腹至交,岂可因贵贱而论,只求台允,太尉那有不喜。”希真道:“如此说,深仗二位大力。但只是老汉尚有三件事,并非勒掯。若太尉依得,莫说这个丫头,便是十个女儿,我也送上。如不能依,休怪老汉执拗,却是不肯。”孙薛二人道:“请教。”希真道:“一件是不必说,太尉定依得:我老汉又无男儿,只靠这个女儿,衙内既与我做女婿,便要他把我做亲爷看待,我后半世就靠着他。”孙薛二人道:“这事不难。”“第二件,小女虽是第三次进他的门,闻知得衙内就要铨选知府,那副恭人紫浩,却要先把与小女。第三件,老汉姓好静养,太尉那后花园内的那座虚明阁,须要送我安居。这三件事,若半件儿不依,体提。”

  孙薛二人商量道:“这事我们难好做主,且去禀过太尉定夺。”二人辞去,对衙内说了。衙内欢喜得个狮子滚绣球,便道:“有何依不得,有何依不得!只是一件事系奠定了基矗阐明了对立统一规律在辩证法中的核心地位。,我在这里不乐。”二人问道:“甚事?”衙内道:“那雌儿的脸好像撒过霜的,装呆搭痴,恐他不省得风流,取来却不淘气。”孙高道:“非也。衙内你不晓得,他是清白人家女儿,那肯同那三瓦四舍的奉迎。他既与你做夫妻,自然又是一样。衙内,女娘们须要这般稳重的好。”衙内便引他二人同去禀了高俅。高俅道:“那两件都应了他。只他要我的虚明阁,且去虚应着,等过了门再商。”衙内大喜,便叫孙薛二人去回报了希真,“就在他那首选日子,我在这里等信。”二人去了两个时辰,转来道:“事已妥洽。那陈老希说道,日子太迟,恐怕天热;太近,他又要赶办些妆奁,拣定了四月初四日下聘,初十日合卺。”高俅道:“如此甚好。到底你们两个会干事。”叫备酒筵,先谢二位大媒。当日高俅叫衙内陪他二人饮酒至夜,二人谢了归家。

  不说那薛宝,单说那孙高,吃得酩酊烂醉,回到家里。方才坐下,苍头禀道:“大老爷回来了德和精神因素,主张宗教宽容。企图恢复柏拉图哲学和新柏,方才到得。”孙高听得,一个拢踵立起来道:“快请来叙话。”原来那孙高排行第二,他还有个哥子,叫做孙静。为人极有机谋,浑身是计,又深晓兵法,凡有那战阵营务之事,件件识得。只是存心不正,一味夤缘高俅,是高俅手下第一个蔑片。凡是高俅作恶害人之事,都与他商量;但是他定的主意,再无错着。因此高俅喜欢他,提拔他做到推官之职。他却不去就任,只在高俅府里串打些浮头食,诈些油水过日子。高俅也舍不得他去。京城里无一个不怕他,都叫他做孙刺猬。那日因奉高俅的钧旨,到归德府公干方回,天色已夜,不便进府。当晚两兄弟见了,各说些寒温。孙静道:“近日高府里没甚事么?”孙高道:“没甚大事,只是我今日与他儿子张了一头雌儿,却甚顺利,一弄就成,少不得有些谢我。”孙静便问:“是谁家的?”孙高把陈希真那节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孙静听罢,摇着头道:“你且慢欢喜。这事尴尬,其中必有诈,这是唱筹量沙的计。”孙高沉吟半晌道:“这计我却拟不出,莫不成叫他女儿做甚歹事害人?”孙静道:“他也不能害人,只不过高飞远走而已。你们空费气力,张罗一番,吃人嘲笑。且待我明日见高俅时,点破了他,再设一个法儿,管教他插翅也飞不去。今日你醉了,且去睡,明日我对你说。”不知孙静定出甚计,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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