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郎汪学武一下午钓了几尾鳙鱼和鲫鱼，回县城的时候，汪学武说要去买些油条回家。

　　下午还在卖油条的，也就是油条勇了。油条勇现在早上照例是不出摊的，但会前一天电话询问泡芙姐，若泡芙姐第二天早上要吃油条，没办法，打卡上班吧。否则，就睡到自然醒，下午出摊。

　　而且他上午也就为泡芙姐一个人炸，炸完收摊，其他人，去别的油条摊买啊，要吃我油条勇的油条，下午来。

　　孙玉郎他们来到油条勇的油条摊前时，这里正在发生一起争执。

　　孙玉郎一看了，这不是上午那老年男子吗，那左足溃烂，要退挂号费那个。

　　这老年男子名唤周蒙。坑蒙拐骗的蒙，当然也可以是启蒙的蒙的。对他而言，还是坑蒙拐骗更接近。

　　这个人，从小就不学好。

　　以前家里是卖金鱼的。爸爸妈妈辛辛苦苦养金鱼，然后挑了担子，在各个小学中学门口转悠，诱惑孩子们买金鱼。就是这么一个营生。

　　为什么不固定摆一个摊呢，没钱啊，租店要店租的好不。那为什么不固定在一个小学或中学门口摆摊啊。你笨啊，这里学生买了，总要等他们把金鱼养死了再来卖啊。

　　换个角度，这样卖金鱼有几个赚头？肯定没多少钱啊。但是这样，勤劳的父母还是把孩子们拉扯大了。

　　其中就有这个偷蒙拐骗的周蒙。哎，养不教父之过。但是这边养金鱼卖金鱼，又哪有时间精力去教导孩子呢。

　　孩子来问课业，我养金鱼的，我也不懂啊。

　　反正就是这样，可以说父母的错，可以说时代的错，可以说周蒙本身的错，这个周蒙就长歪了。

　　很小的时候，就在学校里兜售自家金鱼，钱却是自己拿去花掉。

　　以前小学课程，有一门叫自然。自然老师知道他家有金鱼，就托他买。这周蒙拿了钱不给鱼。因为鱼又卖给其他同学了。

　　搞得老师上门问家长，鱼呢？家长要送，老师说我给钱了呢。尴尬。

　　再后来周蒙不怎么上学了，整体在垃圾场混。为什么？捡垃圾卖啊。

　　那年头垃圾场里，捡垃圾的人也多，周蒙一个青少年，哪里抢得过。

　　不过他也聪明，他捡别人不要的。他把品相相对比较好的香烟壳捡过来，整理起来，凑一套大前门阿诗玛箭牌牡丹三五中华云烟等等。去镇海市邮票市场门口兜售。

　　也有人喜欢他手里的，就花钱收他的。并有个专业名词，叫烟标。

　　除了烟标，他也捡火柴盒，把火柴盒的封面剪下来，卖。

　　他为什么这么聪明？他说，学马季的啊，当年马季不是有这个单口相声吗，别人听了乐，他听出了名道来。

　　再大一点，他就收废旧塑料，废铜烂铁，总之，他爸妈的养金鱼家业是与他无关了。

　　不过周蒙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的属性，社会闲杂人员，没有社保医保。这种人在有钱的时候，如果不给自己考虑退路，下场往往很悲惨。

　　这不，周蒙年纪有些大了，曾经的姘头也跑了。还有糖尿病，他不想去看，也没钱去看。就算去看了，也不会坚持买药。

　　内分泌医生曾经建议了长期口服磺脲类降糖药格列齐特加双胍类降糖药二甲双胍同时口服，控制血糖。

　　他周蒙哪有这个脾气坚持服药啊。

　　这也就是今天上午，他实在受不了烂足，前往县医院外科找汪学武看病的缘由了。

　　今天下午这争执怎么回事呢？

　　油条勇以前叫皮条勇，是青山混混，那是不是他欺负周蒙，打他了？

　　当然不是，油条勇又不是疯子，才不会见人就咬呢。

　　事情还是周蒙惹的。周蒙路过油条勇的摊子，闻着油条的香味，想吃，但不想花钱。

　　于是他动了歪招，他用他的脏手去捏油条，也不怕烫，捏了又不买。

　　他打着油条被捏了，肯定没人要，最后不得不送他的打算。

　　但油条勇哪里肯干，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欺负到你勇大爷头上，你也不打探打探你勇大爷，当年是何等的风光。

　　“别打，别打，就几根油条嘛，送我得了，你打也打了，送我吧。”周蒙耍起无赖来。

　　周围买油条的，不买油条过路的，无聊看热闹等等群众顿时围成一圈看戏。国人喜欢看戏。

　　油条勇搞到最后烦起，想打周蒙。

　　边上有人好心提醒，别打，你打了，这种无赖就赖上你了。

　　马上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到时候你还要赔医药费，我看啊，还不如把这几根油条给他，让他走得了。

　　可油条勇气不过啊，凭啥啊，我正正经经卖油条，你们知道多苦吗？买面粉，和面，揉成面团，醒发，擀成面皮，切条，油炸。就最后这步油炸，这高温，这油烟，你们知道遭罪吗？凭啥让这个坏老头白吃。

　　孙玉郎与汪学武挤进去了解了情况，给傅黎明傅哥打了电话。

　　没一会儿，傅哥马上跟辖区民警过来了。

　　油条勇感慨，前面就报警了，也没见警察出警，还是孙老大有办法。

　　“傅哥，我是百姓，怎么执法你们说了算，我建议把这坏老头按寻隙滋事罪关几天。”

　　傅黎明也是头疼，这种油条小事，都是教育后释放的，谁都知道这种老无赖无耻，而且教育肯定没效，但法律就是保护这种人啊。

　　寻隙滋事罪里面是有这方面规定，强拿硬要或者任意损毁、占用公私财物可以处以寻隙滋事罪，但有个前提是要情节严重的。这几根油条，哪来的情节严重啊。

　　不过傅黎明也是安慰孙玉郎，没事，别怕，带回所里关几小时还是没问题的，然后会教育及登记，如果他再犯，那就是累犯，累犯可以算情节严重的。

　　孙玉郎也是安慰油条勇，做得很好，没有动手，很不错，这性格改了好多，怎么，要不要回迅达。

　　油条勇笑着回应，回去打卡上班？我才不要呢。

　　汪学武笑了，你现在难道不是打卡上班吗，我觉得你明天也要打一下卡，我跟纪泡芙说一下，让她明天也预定油条。

　　油条勇骂道，那老女人，我才不跟一般见识，但老大，你别难为我了，让我睡个好觉吧。

　　边上突然有一道厉声：“谁老女人，油条勇，你说清楚，说谁呢？”

　　油条勇感觉到严厉的杀气，摊子也不要了，直接开跑，还不忘对孙玉郎说一句，“老大，油条你自己拿啊，右边那几根被人抓过的，你不要拿。”

　　大家中秋快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