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还是决定答应孙玉郎的要求，重启在哥斯达黎加的工厂，允许中国工程人员进入实习，至于能学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因为他也很坦然，说，直接的技术及设备出口是瓦森纳协定明确限制的，他也没这个权力。不过他也很同情我国的不公平遭遇，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一定的帮助。

　　哥斯达黎加的工厂有半导体晶圆加工的全套流程，包括圆片制造与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蚀刻成型。而且设计能力在晶圆上达到了10英寸，蚀刻技术达到了12nm。最关键的是原理与设计。

　　如果能掌握核心原理及设计技术，自己继发研究发展，迟早能追平甚至反超目前最先进水平。

　　毕竟我们国家的人民是这个地球上，最聪慧最勤奋的人群。

　　不过孙玉郎现在又有了其他想法。这个想法是季小锋上门感谢他搭救他阿姨时，跟他长谈后产生的。

　　季小锋说，半导体技术类比在盘子上作画，盘子越大，画的内容越多，画笔越细，画的内容越多。

　　孙玉郎表示自己早就知道这点了。自己让大金牙通过山王会，在倭国获取相关情报时，就知道这一点了。

　　季小锋笑笑。

　　孙玉郎问，你为什么笑，你这个笑容应该是嘲笑及耻笑啊。

　　季小锋说自己就是嘲笑及耻笑你。

　　孙玉郎怒了，你是来感谢我救你阿姨的，还是来嘲笑我的。

　　季小锋表示都有。

　　孙玉郎顶过去，说你把话说清楚，要知道玉面郎君可不是吃素的。

　　季小锋早就断定了孙玉郎即便是玉面郎君，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不过这样笑也会引起误解，于是他问，你知道倭国的有一个名词，叫失去的十年吗？

　　孙玉郎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会什么都懂，何况自己在倭国，啊呀，还是有点怀念玉子了，倭女的手段，真是，哎，自己果然不是道德君子啊。

　　季小锋详细跟他解释，什么叫失去的十年，指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倭国经济由最强盛转为衰落。

　　孙玉郎拍手称快，好，活该，就该他们衰落。

　　季小锋怒了，说：“你是白痴吗？”

　　孙玉郎表示不解，倭国经济衰落不好吗？自己称快也不对？

　　季小锋继续说：“就拍手称快了？就跟那些网民一样，在那做个键盘侠，你不觉得这样很没用吗？”

　　孙玉郎想想，也是，是挺肤浅的。

　　季小锋跟他说明，我们知道倭国有失去的十年，称一下快就行了，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更应该去了解为什么。

　　孙玉郎迷惑，为什么？小孩子常问的十万个为什么？还是那个冷笑话十万个为什么？

　　季小锋继续解释，如果我们不了解深层原因，不能从中吸取教训，那么倭国的失去的十年，也会在我们身上重演。

　　孙玉郎明白了，从别人的伤痛里面，了解伤痛的原因，探讨避开伤痛的方法，这高啊，你是一个电信局员工吗，你这水平，当局长都没问题啊。

　　季小锋接着跟他详细解释了倭国之所以会出现失去的十年，原因固然很多，但关键的是，不去掌握如何在盘子上画画。

　　不去掌握如何在盘子上画画？孙玉郎有点不懂。

　　季小锋继续，你盘子做得够大，你画笔也够细，但这都是表象，都是没有灵魂的东西。灵魂在于，你如何画画，你设计图案，你用最合适的方法把它画出来。算了，不跟你打比喻了，直接跟你说明白点，就是你晶圆加工也够大了，你蚀刻技术也够小了，但你还必须会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设计。你的这个设计还必须是世界顶尖水准，这是关系成本，关系性能，最关键的一步。

　　孙玉郎恍然大悟，自己让大金牙去搞晶圆成型技术，去搞蚀刻技术，还都是片面的，而最关键，最核心的，还要掌握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设计技术。

　　季小锋跟他继续闲聊，你知道世界上的技术从根本上分两种技术吗？

　　哪两种？孙玉郎好奇。

　　季小锋说，一是费钱的技术，二是费钱费时间的技术。我们国家在那吹嘘的什么高速铁路，什么大工程设备，什么隧道掘进机，这些是费钱的技术，只要烧钱，都能实现。

　　而费钱费时间的技术是你光烧钱也没用，你把所有钱烧光，你也掌握不了，你还必须需要时间，其中典型代表就是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设计技术。

　　倭国在上世界七、八十年代火速崛起，号称半个美国都被买下来了，他们当然也有他们的骄傲，他们的电器，汽车等等世界领先水平，如今依然是的。

　　但他们放弃了掌握电路设计技术。最后美国硅谷崛起，一切都重新落入美国手里。

　　孙玉郎听到这里，背后冷汗叠出，原来自己前面一直在做无用功啊，可得赶紧提醒岳父吴庆国，让他注意对这个电路设计技术的投入与研发。

　　季小锋发挥了知识分子一贯的臭毛病，爱显摆。说，这种技术，不是想搞就马上能搞的，需要人才的积累与沉淀，才能稍有起色。

　　接着他又在那感慨，在晶圆上注入硼磷等元素要用到“离子注入机”，我们水平不行。涂感光材料得用“涂胶显影机”我们水平不行。芯片做好的封测，我们水平还是不行。哎，我们的崛起之路真的还长着呢。

　　孙玉郎被他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搞得火大。行了，都不行，我知道了，需要你反复强调吗，你可以滚了。

　　季小锋才恍然醒悟，然后弱弱地问，什么时候给我阿姨看病。

　　啊哦，你这小子也是真离谱，来了扯淡这么半天，最后要你滚了，才说起最关键的话。于是孙玉郎，开化验单，让季小锋阿姨明天去县人民医院查几个血。

　　季小锋缴费后，看到这一长条的收费单，抗核抗体谱，里面有括类风湿因子（RF-IgM，RF-IgG，RF-IgA）、抗环状瓜氨酸（CCP）抗体、抗核周因子、抗角蛋白抗体，以及抗核抗体、抗ENA抗体。因为隔行如隔山的关系，也是感慨，医生真黑，单单一个类风湿因子，你又是M又是G又是A，一个就是25元，真黑，真会巧立名目。

　　不过也当然不敢说给孙玉郎听，也要允许人家诊所赚点钱不是。

　　孙玉郎要是知道自己被误解，起码得吐血三升啊。

　　不过还会他不知道，此刻，他正在跟利昂商量，可以不可以安排一批中国留学生去樱桃电子本部实习，去学习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设计技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