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此话一出，全场大骇。

　　江枫虽然脸色不好看，倒也并没有恼羞成怒，稳坐在那里，冰冷肃杀的目光跟老杨对视了几秒后，直接吩咐旁边负责会议记录的小张给保安科打个电话，让两名保安上来将老李拖出会议室，然后又对人力资源总监强强硬的吩咐道，“今天之内，让杨志平滚蛋！工资结清，注销他在公司所有账户！”

　　“……”HR总监一脸为难的看向我。

　　“你TM还想开除我，你以为你是谁啊！”老杨更加激动地指着江枫大骂，要不是两边的人按住他，他暴跳如雷的早就过来打人了，叫嚣着，“你以为云灿现在是你一手遮天了吗？陆总出来说句话，这公司是不是以后都是他做主了？想随便开除谁就开除谁？”

　　面对这失控的局面，我只觉得又丢脸又愤怒，猛拍了下桌子，“都在干些什么？老杨先下去冷静一下！”

　　是的，虽然老杨的行为很脑残，但我始终还是考虑到他是周恺程的人，不想做的这么绝情，最多是事后对他进行一番批评教育，还不至于真到开除他的地步。

　　“有什么好冷静的，去两个人帮他收拾东西，在最快的时间里滚出公司！”江枫强势的插了一句。说完，还又一次吩咐了人力资源总监，让其马上就叫下面的员工去给老杨办离职手续。

　　其实江枫这强势的态度是让我有点不爽的，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毕竟还是我，我都间接表态让老杨下去冷静反思了，他还抓着不放，就是明显不把我的话放眼里，再加上他和我之间人人心照不宣的‘情人’关系，这对峙的状态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这个时候，两名保安果然快速上来了。在江枫的命令下，保安不得不为难的把老杨架出会议室，老杨还在一个劲的骂骂咧咧，弄得整个会议场面很混乱，在座其他高管都是又震惊又不敢言，一个个看好戏似的绷着脸。

　　心情被破坏，剩下的半小时会议也没法再认真听了，等别的部门汇报工作结束，我也很快宣布散会。

　　回到办公室，人力资源总监就来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开除老杨，因为老杨是公司的高层领导之一，真的就这么开除似乎有些草率，至少要我这个总裁亲自下令，而且还涉及到高昂赔偿金的问题。

　　正当我表态先缓缓不必开除时，门口江枫却走了进来，直接厉声对HR总监说，“还在磨磨唧唧做什么，按我的意思去办，今天之内必须让他走人！”

　　“……”HR总监再次为难的看着我，不知要听谁的。

　　“我说了不用辞退，”其实在这事上，我除了考虑到周恺程的因素，还考虑到其他员工的看法，毕竟这是自己的情人跟下属发生冲突，如果我公然站在江枫这边，员工私下不免会议论的很难听。

　　但江枫先不跟我争辩，只让HR总监赶紧下去，在最快的时间里办好老李的离职手续。看到他这霸道强硬不容商量的架势，HR总监只得先出去。

　　我瞪着他，问道，“你到底想干嘛，有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大不了扣他几个月工资当作惩罚，要开除人也是我说了算！你别拿我给你的权利在那儿泄私愤。”

　　“怎么，你男人被下面的垃圾藐视了，不替我出口气？”他阴阳怪气的问我。

　　“幼稚！”

　　他冷哼了一声，脸色又多了几分严厉，说道，“不管怎样，杨志平我这次是必须要开除，你最好不要插手。”

　　“你什么意思？”我听到他说不要我插手这话就来气，质问道，“这公司现在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吗？”

　　他深刻的瞧了我一眼，不以为意的说，“公司现在是上市公司，对财务方面的操作尤其严格，留着这种杨志平这种二百五在公司只会坏事，我本来早就有意辞掉他，今天会上也是故意给他下个套借此机会赶走。另外，代替他的人我也已经找好，这事你不用再跟我争执！”

　　听到他这强硬的、理所当然的口气，我感觉自己气势上被压倒了，也意识到他似乎不像原来那样‘听话’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仔细想想，一个财务总监的去留貌似也不值得我跟他激烈争执一场，于是转而问了他一句，“你新招人的是谁？”

　　“你迟早会见到，反正可以跟你保证的，我招的人绝对比这个姓杨的饭桶让你满意！”他说的信誓旦旦。

　　江枫走了以后，给周恺程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明了老杨今天在会议上的所作所为，但并没有提到江枫，只说自己决定解雇老杨，问周恺程什么意见。

　　周恺程在电话里沉默了一阵，才轻描淡写的说出口，“我能有什么意见，随便你吧，老杨这个人，在情商上是存在不小的问题，我以前也是看在他是远房亲戚的份上推荐到你公司，既然不符合你对你们‘上市公司’人才的需求，那就尽早换人吧，”最后还加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只要你开心。”

　　“……”我一时被噎住似的，不知如何回应他。

　　“你跟江枫还好吧？”他问了句。

　　我轻叹了一声，“你真就这么关心我和江枫的事？”

　　紧接着问他，“恺程，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瞒着我，每次都欲言又止，就不能直说吗？”

　　“没必要了，如果一定要说几句，我可以给你抛出几个思路，你自己去琢磨。”他说道，“江枫进你的公司后，为什么在想方设法扩张公司规模，为什么急于在短短几个月里促成云灿服饰上市？为什么现在又把主管财务的老杨换成了他自己的人？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可能你早就发现，只不过不想去面对而已，所以对于你自己都不想谈的话题，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我被他说得愣了半晌。

　　原来，说来说去他还是在怀疑江枫，只不过囿于我的面子，他一直憋在心里而已。

　　我深呼吸了下，不是特别有底气的开口道，“知道，谢谢你的提醒，在关乎公司的利益方面，我想我还是有自己的分寸的，”

　　想了想，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我又对他补充了一句，“忘了告诉你，江枫其实就是丹枫集团的段培风，他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

　　电话那边周恺程也沉寂了好半天，然后在不经意间笑了声，说道，“你看，他连自己是丹枫集团段致诚儿子这种重大的信息都能瞒过你，你就没怀疑过……他是不是还有其他谎言？”

　　我再次被周恺程问住。

　　不过，他很快又在电话里哼笑出声，“抱歉，我说的太过了，差点忘了他毕竟是你同床共枕的恋人，你肯定比我更了解他的本质。先到这儿吧，至于老杨，那是你公司的员工，你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标准来解雇，不必咨询我的意见，毕竟公司上市后，我的股权也被稀释，没那么大的话语权了。”

　　周恺程的话，句句透着嘲弄，却又让我无可辩驳。

　　挂了电话，心里堵得不行……细想来，周恺程自从知道江枫跟我的关系后，就一直坚持这种不纠缠不过问不关心的淡漠态度，和原来跟我之间的坦诚相待实在相差太远，越想越有些失落。

　　第二天上午，我到达公司后，因为一个代工厂订单上的疑问，打江枫电话他没接，于是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刚推开门时，抬眼就发现他正坐在沙发上，跟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小声讨论着什么，面前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上显示的是股票走势的K线图。

　　他们讨论的太投入，而办公室又是毛毯，走路没声音，所以我来到他们旁边时，江枫才发现……

　　“你来了？”他眼底有些诧异，然后很突然的就结束跟对方的讨论，起身迅速收起来茶几上的几本文件，放回他的办公桌上后，转身跟我说道，“这位就是我新招的财务总监，宋思存，上次见过的，还有没有印象？”

　　“陆总好！”那位叫宋思存的男人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恭敬的跟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