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变化
刘芸稍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她瞟了一眼门口，发现郑萱庭走的时候已经关严了，这才松了口气，脸色微红地道：“是我二哥，他、他辞了你推荐的水军职务。”
“哦。”郎兵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为？”
刘芸见郎兵皱眉，微带紧张地道：“二哥说、说那个水军算不得水军，就那几条破船，训练也不是按水军训练的。”
大周的水军郎兵是知道的，其实根本算不得水军，只是为了守护京城才搞了那么一支小水军，船不过百条，人数不过一个都指挥。历代中原王朝都一样，在没有占领江南或者准备进攻江南之前，基本上都没有水军。
今年五月，柴荣为了南征才下令建造一批战船，扩大水军。这点郎兵很清楚，他轻轻在刘芸挺翘的臀部拍了一下道：“皇上不是下令扩建水军了吗？二哥难道不知道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我哥他知道，不过他说就是人再多，船再多也无用，顶多是船上的步兵而已，算不得水军。”刘芸说着偷偷瞧着郎兵的神色，生怕哥哥的话惹恼了夫君。
刘芸的话让郎兵陷入了沉思，现在所谓水战，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水战，最后的决战还是双方短兵相接，所谓的水师训练就是让士卒熟悉水性，在船上如履平地。在火炮没有出现之前，海战还无法真正进行远距离的打击。毕竟投石机地射程太短，发射速度太慢。
郎兵瞧着刘芸紧张的神色，笑道：“你紧张，我又没怪他，你哥有自己的见地，有自己的选择，这很好嘛。我想让进去就是听说你哥有在海上和海盗作战的经验。想让他能改变一下现状，可惜了。不过他说的也对。大周的水军还算不真正地海军，即使南唐的水师也还达不到。”
真地水师，假的海军，刘芸听不懂，不过她明白了郎兵没有怪她二哥的意思，对他嫣然一笑，轻轻地把身在歪在他怀里。
“那你二哥现在在做？”
“他呀。又去海上跑生意了，说是去占城国，然后还要往西去大食，爹爹都拦不住他。我也不知道那是地方，不过看样子好远呢，要年底才能回来。”
“嗯。”郎兵点点头，心里对这个二舅子已经不仅仅是欣赏了，这样有个性、有冒险精神的人在现代都是少见。何况古代？
“那你三哥呢？”郎兵忽然问道，他应该还在水军里，不然芸儿刚才不会只说二哥。
“他还在水军呢，沾了你的光，刚刚升了官，是都头了。”刘芸道。“三哥没走，他说陛下终有一天会重视水军的，他还年轻，不急，就当是锻炼锻炼，熬熬资历吧。”
“他怎么知道陛下会重视水军，说不定他错了呢，留在开封府的小水军里岂不是埋没了人才？”郎兵随意地问道。
刘芸瞟了郎兵一眼道：“三哥说既然是你安排地，他相信你的眼光，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郎兵呵呵一笑：“他倒是会说话。”
“三哥还说........还说........”刘芸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下面才是关键的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郎兵捏了捏刘芸白嫩的面颊。眯着眼睛：“说吧，对我还又不能说的。你夫君可不是没心没肺的大嘴巴。”
刘芸咬了咬嘴唇，往门外看了看，才转过头来，趴在郎兵的胸前，轻声道：“三哥说，等陛下在南边碰地头破血流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水军的。”
自己这个小舅子还真是人才！郎兵心里不由得佩服这年纪轻轻的小舅子眼光毒辣，虽然不是很清楚详细情况，但是郎兵还是知道一些那段历史，柴荣御驾三次亲征南唐，前一次好像就是在南唐水师那里碰了壁，撞的不轻。也因此，他在上《平边策》的时候才特意提醒了柴荣，不过好像效果不明显，至于原因，郎兵猜想可能是柴荣没有经历过水战，不知道在江淮作战水师地重要性。
不过他猜的也不全对，建水师，花费的钱粮少不了，大周西征耗费不小，哪里还有余力去建立强大的水师？柴荣急于南征也就是为了两个字：钱粮！
郎兵对这个时代的小民的心态已经有几分了解，皇上在他们心头是一种特殊的权威和神秘的存在，任何冒犯皇权的言论都是要抄家灭族的。他看着刘芸咬着红润润地下唇，一副做贼心虚地样子，又是可爱又是可笑，把脸一板，忍不住逗她道：“三哥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诅咒皇上大军受挫，不怕被杀头吗！”
“你.......”刘芸看郎兵地脸色忽然变得严肃的可怕，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不会想去告诉皇上领功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这种事情刘芸听说了不少，有些将领为了表示忠心，不惜拿了自己的家人去讨好君主，最恐怖的怕是易牙杀子烹调而进献讨好齐桓公了。
不过她随即想到不能，郎兵根本不是这种人，否则他也不会宁愿被杀头而不娶符六郡主。想到这里她看着郎兵的眼睛，果然眼睛里隐含着笑意，她顿时扬起粉嫩的拳头给了他两拳，嗔道：“又来耍我，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你以为好玩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郎兵轻笑着捉住了她的小手，看着眼中泪水莹莹，心疼地道：“你看你，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好了，以后不随便和你开玩笑了。”
刘芸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脸色微红地道：“我、我还是喜欢你和我开完笑，逗我开心，只是这种玩笑别开了。”
郎兵轻轻应了一声。
一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郎兵扬声问道：“谁啊？
“是我，新梅，少爷。”马新梅在房外道，“顾三顾大官人已经来了。在客厅等着您呢。”
“好，让他去书房。我马上就到。”
顾三是上午郎兵让小厮通知他来见地，离开京城这么久了，他想了解一下情况。郎兵把刘芸从腿上放了下来，轻声道：“你去让准备点礼品，下午我去大哥家看看嫂子。”
“嗯。”刘芸应了一声道，“你回家的事儿我让人去告诉三哥了，他一直想来当面拜谢你。来家里几次了，你都没回，今天他当值，估摸着晚上要来。”
“自家人还这么客气干嘛？”郎兵笑了笑道，“不过来就来吧，好久不见，我也挺想他，晚上多准备点好酒好菜。”
给郎兵整理了一下衣衫。刘芸也整理了一下，去准备礼品去了。
书房里，郎兵似笑非笑地看着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的顾三，几个月不见，顾三胖了些，原来贼眉鼠眼的模样竟变的有了几分福相。
郎兵指着对面的凳子道：“坐吧。在家里就不必拘礼了。”
顾三笑道：“将军面前，哪有小人的位子？”
“让你坐你就坐吧，才几个月没见就和我这么生疏了？莫不是做了亏心事？”
“哪能呢。”
顾三这才屁股沾了半个边，算是坐了下来。虽然只有三个多月没见，顾三却发现郎兵有了很大地变化，即使坐着身上都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和一种久居上位发号施令者地气质，他暗自庆幸自己押对了宝，跟对了人。
大周拿下了蜀国四州和蜀国无奈割地议赔款和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国，掌管情报的顾三比一般官员知道要多的多。他心里非常清楚郎兵在西征中立下的功劳。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肯定要升官了，至少可以领中下州的刺史了。所以顾三才显得愈发地恭敬。
郎兵没有急着问事情，而是笑呵呵地道：“顾三啊，才三个月不见，你都发福了，要是三年不见你岂不变成了个肉球了，是不是偷懒了？”
顾三脸上一红道：“小人可没有偷懒，托大人的福，生活定了下来，不用整天的提心吊胆了，人就跟着胖了起来。不信大人您问问，京城的消息我可一条没落下。”
“不必了，我信你。”其实他早已摸过顾三的底，安平车马行的好几笔大生意都是得到顾三的消息才抢在别人前头做成的，顾三转来地消息也被郑萱庭整理了出来，只不过他还没来及看，急着召顾三过来就是想亲近亲近，以示对他的重视。
“一些琐事就不必说了，你捡几条我不知道的，和我相关的而且又比较重要的事情说说。”
“是。”顾三想了想道：“这几个月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我大周西征了，不过大人您知道地比我详细，就不必说了。朝廷上的大事就是皇上让宰相李谷大人治黄河、疏漕运了。还有一件事情，在大人刚出征不久，靖难军节度使折从阮赴京，病死于途中，朝廷特赠中书令，皇上还下令罢朝三日。”
“折从阮死了？”
郎兵心里一震，怎么朝廷的给自己的邸报上没有呢？他略微一想旋即明白了，那个时侯自己正在西征，朝廷怕影响士气才没提。折从阮不仅是折家的族长，还是大周朝的赫赫名将，凭着一府之力多次挡住了契丹大军的进攻，可谓大周西北屏障。他也是折德扆的父亲，折赛芬的爷爷，想起折赛芬，郎兵脑中又出现那个一身白衣，英姿飒爽的身影骑在马上远远地对着自己微笑。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嫁人了没有？
良久。郎兵才微带惆怅地一叹，摆手道：“你继续说。”
“其它地也没多少与大人相关的要紧事，有些事情朝廷有公文通知大人了。”顾三犹犹豫豫地道，“不过有件事情不算大，却和大人有些关系。”
“你说，别吞吞吐吐地。”
“是。”顾三道，“大人走后。殿前都虞侯赵匡胤就频繁到枢密使魏仁浦大人家里走动，其母杜夫人也经常到魏家走动。听说和魏夫人关系不错。前些日子，从魏府下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杜夫人很喜欢魏大人的儿子魏咸信，想结成儿女亲家，不过被魏大人以魏咸信年纪尚小为由拒绝了。”
“魏咸信？他才不到十岁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是的，不过大人可千万别小看了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他极为聪明。一言一行无不有成人的风范，魏大人都不拿他当小儿看。”
“成人风范？才不到十岁啊，明明是小孩子干嘛非要学成年人呢？”后世地少年班他听的多了，拔苗助长而已，缺失了童年时代地人生再辉煌他也不认为完美。郎兵摇摇头，叹道：“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顾三不明郎兵说的是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大人您难道不担心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担心？”郎兵一愣。
顾三垂下眼睑：“听说您在凤州和王审琦撕破脸皮了。他可是赵匡胤的结义兄弟。”
“那又如何？我不过是公事公办。”
郎兵淡淡地道，心里却打了一个突，殿前司日常基本上都是赵匡胤在管理，里面几个主要将领不是他的好友就是他的兄弟，他要真想与自己为难，那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除非自己不在殿前司任职。
不过郎兵却不后悔，这事也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想也无用。
“还有事情说来听听。”
顾三笑道：“大人还记得王环和赵崇溥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当然记得，这两人可是蜀国大将啊，没少让我军吃苦头，前些日子王大人让人把两人押送来京城了。这两人怎么样了，陛下劝降成功了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皇上怜惜两人之勇，亲自劝两人归降，两人拒不投降，被皇上放到皇宫里面养着。赵崇溥却绝食而死。皇上知道后。下令厚葬，还亲加祭奠。王环深为感动。最终归附了。”
郎兵想起两人地英姿，不由的一叹道：“可惜了。”
顾三不知道郎兵可惜的是赵崇溥之死，还是可惜王环最终没有保全名节，他接着道：“听说陛下不以降将对他，有意让王环出任右骁卫大将军。”
“右骁卫大将军？那可是正三品的大将啊，还是护卫皇宫的，陛下真是胆色过人呐。”
郎兵对柴荣也不由的露出敬佩之色，敢把自己的安全交给一个降将护卫。虽然他知道柴荣的目地，一方面确实看重了王环的才能，另一方面是为了瓦解蜀军斗志，为了以后讨伐蜀国减轻阻力。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这样的胸怀和胆色在历来的皇帝中也是十分少见的，大概也只有汉文帝、唐太宗了，后面的朱元璋也算一个。
顾三也是一脸地钦佩：“陛下是古今少有的圣贤君主。”
“是啊。”柴荣的丰功伟绩让人神往，如果他不早死，或许可比肩唐太宗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为雄才大略的人都早死呢？难道真是天妒英才吗？想到柴荣英年早逝郎兵心里一痛，赵匡胤虽然不错，但和柴荣一比就差得远的。
“自唐太宗之后，迄于两宋，帝王中无出柴世宗之右者。”
这是后人对柴荣的评价，如果说赵匡胤是战术家，那么柴荣才是真正的大战略家。在历史上，他并没有完全按照王朴制定的统一策略，先易后难，灭了南方诸国和蜀国后再取燕云十六州，而是在取得两淮，钱粮可以支撑大战之后立即挥师北伐。
可惜柴荣刚取得三关即病倒了，而众将畏惧契丹人，逡巡不前，不得不退兵，导致错失良机。等赵氏兄弟灭了诸国之后，回过头来，再想收复燕云的时候，契丹已经不是原来的契丹了，而变成了一个强大地半封建帝国，最后折戟沉沙，北宋始终面临辽国地威胁，终为同样雄起北方的女真人所灭。
想地远了，郎兵瞟了一眼危襟正坐顾三，这才把心思拉了回来，不知怎么的，西征之后，他想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顾三见郎兵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才接着道：“不过王环没有立即答应，说要考虑考虑，还向皇上提出条件，他出任将领绝不同蜀人作战。这人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嗯。这说明他对自己的才能很自信心，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又对故国忠义，相信陛下反而会愈发看重他。”
顾三道：“大人英明，洞悉万里，陛下不仅没有怪罪他，还好生安慰，又赏赐一栋大宅子。”
顾三又谈了一些琐事就起身告辞了，郎兵见天近中午想留他下来吃饭，顾三说还有事情要办，郎兵就送了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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