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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节 第三章 悬案

压棺 宫三娘 7221 2022-05-22 23:12

  李天芳那天到底也没有和爷爷再说什么,死死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他走后,爷爷一直站在门口,目送他。

  走了很远,李天芳心虚地回头张望。

  当天女尸被爷爷用一口特别的薄棺殓了,放在水边的槐树下。

  棺材板材并不好,最便宜的那种,但木头盒身和盖子上,我爷爷都用墨画了好多奇怪的字。

  那些字在我眼里,像活的一样,很灵动。

  这样一口棺材,平时有人来求爷爷才卖,一口要卖几千块,比棺材铺的贵上几倍。

  有一这口棺材,平时被当作消夏去处的水潭一个村人也没有,连鸟雀也不落。

  直到警方过来调查。

  女尸被我爷爷动了手脚,直挺挺,安静地躺在棺材里。

  警察带了警犬过来,还进行了搜山,可是和吴达一样,既没有找到衣服,也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

  忙到月落乌啼,屁也没找到一个。

  没有人见过她进村,没有人认识她。

  和局里联系,上报失踪人口的数据库中也没有符合尸体条件的。

  这女人好像是凭空从哪里冒出来的。

  警察还叫吴达过去,问这潭通到哪里,有没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通过水眼飘过来的。

  吴达摇头,这谁会知道,这潭深得很,谁也没去过水底。

  警察忙了一天,我看和吴达侦查水平差不多,临走他们要把女尸带走。

  警察走的时候,所有乡亲都来围观,有人小声说,“警察也破不了案吗?“

  “啧啧,真够笨的。“

  我看到围观的人里有李天芳,他的脸色煞白,眼中并没有半分侥幸逃脱的得意。

  相反,他好像很惊惶。当他的视线和爷爷对上时,把头一低,离开了人群。

  除了天芳叔,李家没有别人来看热闹。

  吴达愤愤不平,又有些紧张,“方大爷,就这么完了?这事结束了?“

  爷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等着瞧。“

  警察开动了三辆警车,还有一辆厢式白色车子。

  白车身上涂着警用标志,四个警察将棺材抬上救护车关好门。

  开道警车已经开出去十来米,救护车发动跟了几步,突然熄火了。

  车上坐着一个司机,一个副驾,后面车厢带制冷的那种,估计是专门拉尸体用的。

  司机发动几次,车子声音像个破旧的唱盘发出刺耳的“嘶嘶啦啦“,就是不走。

  “呀!水!“几个村民尖叫起来,指着车子下面。

  一滩滩的水沿着车门向外淌,很快车下面湿了一大滩。

  开车的和副驾驶从车上下来,莫名其妙拉开车门,那口薄棺从缝里向外渗水。

  这口棺材做的像个盒子,侧着掀开就可以,扣上有个锁头挂着个铜锁。

  警察打开锁,掀开棺材盖,大家都向前挤着看热闹,棺材里半棺材都是水。

  女尸身子包着白布睁着双眼躺在水里,没有一丝腐烂的迹像。

  “淹死鬼!“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

  群众像炸了一样,警察怎么喊也压不住乱。

  爷爷趁着乱却拉着我悄悄离开了。

  我很不乐意,爷爷一边走一边小声说,“傻孩子,我在那里,有人想出来也不敢出来。“

  我们躲在一颗粗大的老树后,等着偷看这个“有人“是谁。

  一个警察到车上发动车子,一个在后面看着棺材,车子发动起来,刚起步,向前一栽,又熄了。

  这次不知撞到什么东西,棺材开着口从车上掉下来,翻了个个儿,向下倒扣在尸体上。

  棺材里的水一下全流出来,吓得群众四散奔逃,尸水太不吉利了。

  一大团群众乱糟糟挤成一团,只有村长吴达在给警察帮忙。

  我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人。

  等收拾好,大家又围上来,棺材重新在车上摆好,水也倒干了,女尸重新放进去,上了锁。

  车子再次发动,竟然顺利地点着了。

  “看到没,你们就是封建迷信!哪有鬼?这就是棺材里本来就带着水,放干净了,还有吗?“

  他说话口气很厉害,大家散开了些,警察上车,车子扬尘远去,我问爷爷,“你看到谁了吗?“

  爷爷一直盯着人群直到大家散完,也没有回答。

  我们回家没多久,吴达又跑来了,“方爷,你说警察能找到凶手吗?”

  “我怎么知道。”爷爷很冷淡。

  吴达有点没趣,“你老真不管了?”

  爷爷抱着一捆木头,准备生火,吴达长叹口气,像很惋惜“看来新社会不需要压官了。”

  他走了,我问爷爷,压官是啥官?我怎么没听说过。

  “再多问今天就别吃饭了。”爷爷口气里全是火气。

  “几天了?”他自言自语站起身,自己喃喃几声,“三天了。”

  “还有四天。”

  “爷爷你说啥?”我接话。

  “那个女人死了三天了。”

  这天夜里,我在睡梦中感觉村里的狗子狂吠一阵,后来又安静了。

  后半夜里,有人小心地敲我家的门,一阵紧似一阵。

  终于把我敲醒了,迷迷瞪瞪坐起来发现爷爷没在房里。

  我先开门,吴达一头汗水,脸色在月亮下白得像死人,“方爷在哪?”

  他眼神疯狂盯着我,吓得我不敢看他。

  侧门响了一声,屋里亮起一束暖光,爷爷手里端了根蜡烛从侧门进来。

  他把蜡烛固定在桌上,又打开灯,问吴达,“啥事。”

  “方爷,你本来就料到了对不对?”

  爷爷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说啥?”

  “你知道那女尸还会回来的。所以车子走时你没有阻拦。你早知道她走不掉。”

  爷爷盯着吴达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那车本来就不应该开得走。”

  吴达眼里浮上一层水光,直喘气,“李天芳的老婆死啦。”

  “李天芳都不急,你急啥。”

  “这事和淑芝没关系!!”吴达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这下连我都听出不对。

  淑芝是李天芳的老婆。

  “达叔,你咋知道和她没关系。她死和你有啥关系。”我接话道。

  吴达不吱声了,眼泪顺着脸哗哗向下流,“这个该死的李天芳,连累淑芝一天好日子过不上。”

  “那你怎么知道是连累?淑芝婶婶什么也没做,好好的怎么死了?她过得好不好和你有啥关系?我倒看她过得好滋润。”

  吴达垂下头不理我,“车子走不动时,是我用淑芝给我的一盒红色颜料,倒在棺材上,在车子车轮上涂上些。”

  “还给一颗奇怪的牙齿,我趁女尸翻下来时塞进了女尸耳朵里。”

  “你们想一想,她一个女流之辈,会和一个陌生女人有什么关系,肯定是那个狼心狗肺的李天芳干的好事。“

  吴达咬牙切齿,看样子李天芳要在这儿,他非扑上去咬掉他一块肉不可。

  “你都知道啥,说吧。“

  我满以为要听到一个离奇的故事,谁知道吴达垂头丧气地摇头,“我不知道啥,我只知道淑芝是无辜的。“

  吴达一开始管这事只是出于村长的职责。

  那晚看到淑芝来找爷爷,他改变了动机。

  淑芝曾是他高中同学,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可惜淑芝家人看不上吴达这个穷学生。

  在他上大学时,淑芝家人收了李天芳十五万块钱彩礼。

  十九岁的淑芝嫁给了比她大十岁的李天芳。

  全村人都轰动了,李天芳面老的很,年纪又大淑芝那么多。

  村里人都说淑芝是卖到李家的。

  结婚那天吴达回来了,一个人在婚礼上喝了一瓶白酒,连当场哭的勇气都没有。

  淑芝家人怕他给自己女儿丢人,叫人把他送回了家。

  一直到淑芝回门,他在家哭了三天。

  后来,两人再也没联系,一直到他大学毕业回村里当上村长,淑芝已经升级为妈妈。

  吴达一直单身。

  以他对淑芝的了解,肯定是李天芳干了猪狗不如的事,软弱的芝婶被威胁不敢反抗。

  至于芝婶什么时候把盒子塞到吴达手中,他没有详细说。

  “芝婶是怎么死的?“我满脑子鬼掐人的场面。

  说出去可能没人信,淑芝婶婶溺死在洗脸盆里。

  晚上,淑芝婶听到门外头有响动,说起来看看,由于刚出过事,李天芳也很警觉,就让她去了。

  过了十分钟她还没回来,李天芳从屋里打开院灯,从窗户向外瞧。

  院子里空空的,几分钟前出去的老婆无影无踪。

  李天芳把全家都叫起来,拿着锄头在厨房里找到了倒在地上的淑芝。

  她头发全湿了,贴在脸上,两眼鼓得像金鱼,一只“鱼戏莲叶”的搪瓷脸盆放在洗脸架上。

  地上全是水,好像淑芝被人按到水盆里拼命挣扎弄洒的。

  她的前胸和裤子前都湿透了。手边掉了一只黑色盒子,盖子打开了。

  芝婶一只手和铁山一样,手上全是红色颜料。

  李天芳本想等到天亮再去报案,他打开灯,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厨房窗户玻璃印着一双脏脏的手印。

  每个手指都细长细长,手印还湿着,好像趴在窗子上偷看的人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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