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祈心中对容妃的感情是很微妙的。

　　他喜欢容妃的听话、顺从、温和，掌管后宫十年以来也未曾争抢过什么。

　　但有时想起自己那位张扬明艳的发妻来，容妃这种小绵羊一样的温柔总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无论自己是气是恼，是开心是难过，容妃的神情似乎永远都不会发生变化。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除了温柔，没有任何的情感。

　　对皇室来说，这种女人再好不过。有显赫的身世，又不争不抢，还能为皇家繁衍子嗣。

　　可如果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楚云祈看着容妃精致的侧脸——他要的真的只是这些吗？

　　他自认自己对容妃有亏欠，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给楚天逸的生母的位置。

　　“皇上觉得应该指婚，臣妾的心意自然与皇上相同。如今三王爷为长，又尚未娶亲，要说指婚，也应从三王爷开始。”容妃淡淡地说着。

　　“天逸自小便有自己的主意，朕不好直接勉强他。不如你去挑选几个适婚年龄的女子，他也容易接受一点。”

　　“臣妾毕竟不是三王爷的生母，婚姻大事让臣妾来插手，怕是……”

　　“这有什么！”楚云祈的声线抬高了些，“你现在是六宫之首，你的话，同他母亲一样管用。”

　　楚云祈很少给容妃什么承诺，这样一句话，相当于暗示容妃如今的地位与当年的皇后已是平起平坐。

　　“那臣妾就却之不恭了。”容妃微微颔首。

　　“你最近又调制了新的香料？味道这样独特，很是清新，衬你。”

　　“倒也不是，最近心思倦怠，没能做出什么香料。这是臣妾娘家人上次入宫，从宫外带来的。倒是跟一般香料有所不同，不是焚在香炉里的，是直接涂抹在身上的液体，都说宫外正流行着这个，臣妾图个新鲜，也来试一试。”

　　“这种人人皆用的俗物，也能入了你的眼？”

　　“陛下真是太抬举臣妾了，臣妾何德何能，能把所谓京城第一调香师的香料，看作不入眼的俗物呢？况且臣妾听说，这位调香师的作品不单单是用钱可以买到的，调香师颇有些脾气，使这香料更为珍贵了呢！”容妃笑着给皇上添上酒，声音里带着些莫名的喜悦。

　　“京城第一？竟还有这么个名头？朕以为你才是京城第一。”楚云祈今日心情不错，甚至握住容妃的手说起了宽慰体恤的话。

　　“与那位调香师比起来，臣妾只能算是班门弄斧了呀！”容妃笑着感叹道，“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臣妾这点雕虫小技，那算得上什么拿得出手的技巧。”

　　“朕说你是，你就是。”

　　“好好好，皇上金口玉言，皇上说我是最好的调香师，我就是。”容妃的神情更加柔软了些，甚至带着些少女的俏皮与无可奈何。让楚云祈感到她仿佛从那个温柔的木偶变成了一个有灵魂有温度的人类。

　　春日可真是又缱绻又温柔的时节。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