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慧姐姐请坐。”慕云裳对着秀慧笑了笑，“这会儿把秀慧姐姐叫来，秀慧姐姐不会正忙着吧？”

　　“即便正在忙着，却也没什么事情比得上小姐的事情。”秀慧回答道。

　　慕云裳晓得秀慧是个聪明到甚至到滴水不漏的人。而秀慧这番也是在猜测慕云裳叫自己的来意，若是平日里，她最多觉得慕云裳有些无趣了，便找她聊聊天。到底慕云裳无趣的时候确实常常和屋子里手下的丫鬟们一起聊聊天什么的。总归这屋子里的丫鬟们对慕云裳不单单是丫鬟对小姐的尊敬，小丫鬟也把慕云裳当了玩伴，最多就是像是秀秀那样，真的把慕云裳当了自己的姐妹。

　　“秀慧姐姐，请。”慕云裳指着自己对面的一座，示意秀慧坐在那儿。

　　秀慧便听话坐在了那儿，才一坐下，却没忘记正经事情：“小姐叫秀慧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听说上次小姐也找了秀慧一次，那次不巧了，但是之后秀慧一直忙着琐碎的事情，也就忘了那事情……小姐莫非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哦，那小姐是来找秀慧聊天的？”秀慧面上只是笑了笑，却猜测慕云裳很有可能是因为秀佩的事情来找自己，着屋子里和秀佩关系最好的就是秀慧，而秀慧去过慕云裳屋子这事情又不大，屋子里的人也都晓得，只是唯独秀慧对这事情比较在意，觉得秀佩可能是有别的事情。其实即便是她对秀佩的很多事情也并不了解，虽然屋子里的都晓得秀佩是唯一一个南国来的人，可是秀佩以前怎么样，谁知道呢？而慕云裳极其可能是因为这事情找上看上去和秀佩那么亲近的秀慧。可惜她若是要问这个，秀慧也是一问三不知。

　　“上次倒确实有些事情，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后边我自然又要来找秀慧姐姐了。而这次……说了实话，我确实就是来找秀慧姐姐聊聊天的。其实我们之间像是这样的聊天也不是一两次了。秀慧姐姐总不会是觉得和我没什么话说吧。我倒是想到了，最近我一直让秀佩姐姐教我那些针线活什么的，秀慧姐是知道的吧？”

　　“……啊。这事情我是知道的。”也许没想到慕云裳开口问的话题居然只是她平日针线什么的事情，秀慧有些惊讶，“说起来小姐近日的针线掌握的越来越好了。”

　　“只能算是拙劣才是。实在算不上好。”慕云裳浅笑着。

　　“若是小姐这般聪慧，绣出来的都只是拙劣……那……”秀慧摇了摇头，“以小姐的年龄，能绣出那样的水平，已经实在不容易了。”

　　“秀慧姐姐就是比秀秀会说话，她呀，只会说些让我扫兴的话。”

　　“秀秀？”秀慧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慕云裳，“秀秀想来也不是要扫了小姐的兴，只是她做事情向来拘谨小心罢了，凡事严格，只怕也是为了小姐。”

　　“她也就是个死脑筋罢了。凡事要达到个什么样的程度可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到底我慕云裳不是个有天赋的，但秀慧姐姐说的半点没错，她那样做应该也是为了我好。”听她这么说，慕云裳又是一笑，却冷不提防皱了皱眉头。

　　“那是当然，屋子里上上下下每个丫鬟都是时时刻刻替小姐着想，这个实在一点也不为过。毕竟身为婢女，自然是以小姐为第一位。”

　　“诶，我可是把秀慧姐姐，秀佩姐姐，秀秀姐姐，和屋子里其余的几个都当做姐妹。”慕云裳对秀佩刚才的话觉得有些不舒服。

　　“小姐抬举我们罢了，但是到底主仆有别，小姐最好还是别忘了。小姐是小姐，婢女是婢女，我们为小姐着想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小姐对我们好，是小姐心善。”

　　“算了，说这些干什么。我要和秀慧姐姐聊的，当然是些让人开心的事情。怎么扯到如此复杂的问题上了。”慕云裳对秀慧刚才那番话只装作一副半懂不懂的模样，“我只知道，谁人对我好，谁人真心对我，我慕云裳便把他们当姐姐对待……就是如此。这也是当时我生母叫教会我的……秀慧姐姐，你说这我这说的没错吧？”

　　秀慧只是笑了笑，若是以前，她定然觉得慕云裳只是个普通的十岁的小丫头罢了，但是经过慕三小姐登门拜访，慕七小姐三番挑衅，而她家小姐这个小丫头可不是应付的轻松自如吗？可见慕云裳是个聪明的，甚至是个心机深沉的。她想要套她的话，也想要拉拢她，但又猜忌着她……这些别人可能看不出来，秀慧却不可能看不出来。

　　“说起来，秀慧应该也知道那件事情了吧？”慕云裳故作疑问看着秀慧。

　　“不知道小姐说的什么事情，若是屋子里上下的琐事我倒是清楚些，其他的事情我很少打听，小姐不说清楚，我未必知道小姐说的是什么。”

　　“那我告诉姐姐好了。”慕云裳一边说着，顺手要给秀慧倒茶。才要去提茶壶，秀慧已经站了起身来了，动作利索提起茶壶，给慕云裳杯中倒了杯茶水，“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小姐来做？”

　　慕云裳只笑了笑：“现在屋子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刚才可是准备给秀慧姐姐你倒茶的。”

　　“小姐，说了实话，有的事情小姐还是听秀慧一句劝，主子是主子，奴婢是奴婢，本来就没有主子和婢女坐一起的说法，小姐把秀慧当姐妹，秀慧自然晓得……但传出去……”

　　慕云裳却笑了：“就算秀慧姐姐你这么说，可是就算你不该坐下，你不是也坐下了吗？就算你不坐下，总归有人会坐下吧？”

　　慕云裳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带着一丝锐利。

　　而那话就足够让秀慧惊愣一会，但秀慧再抬头去看慕云裳，却看慕云裳面上依旧是那样，没有太多表情，微微勾着嘴角，又好似少女有些稚嫩的笑容。

　　若非不是慕云裳这样一副天真模样，秀慧定然觉得她话中别有深意，可是即便别有深意又如何，这个时候她最好对慕云裳的话只当做并没有听懂，却笑着：“总归就是小姐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小姐方才让我坐下，我不就坐下了吗。”秀慧笑了笑，不再多说。

　　慕云裳看她其实是有意回避自己刚才的话，却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说“其实我想和秀慧姐姐说的也就是些小事。我和慕八小姐三天后比琴的事情，秀慧姐怎姐么看？”

　　秀慧稍微有些惊讶，因为从一开始她便觉得慕云裳定然是要要问她关于秀佩的事情，却没想到说了半天确实只是这么件小事。可是等慕云裳开口问，秀慧便知道这件事情对慕云裳而言其实也不算是小事。

　　“是这件事情？其实我听说慕八小姐的琴艺很好，若是慕家别的小姐，只怕虽然年纪比慕八小姐年长一些却也未必能赢得过慕八小姐，但是我以为小姐能赢。”

　　“秀慧姐姐也是说我的好话？”慕云裳先前问了刺绣的事情这会儿问这件事情看上去的确不过是随口聊聊的，毕竟这些无聊的日子里她也就四是日弹弹琴练习练习针线活，再就是写写字，这本来就只是她的日常罢了。

　　“我哪里又是说小姐你的好话？”

　　“那难道秀慧还是个懂琴的？”

　　“虽然不懂，但是只听琴声，却觉得格外好听。”

　　“原来如此，那姐姐诶觉得我能赢了慕七小姐吗？”

　　慕云裳直接交了秀慧姐姐，反倒叫慕天陌为慕七小姐，这不是有意拉拢自己和秀慧之间的关系吗？

　　但秀慧也不笨，自然晓得有的东西不是自己受得起的：“先前小姐叫我一声秀慧姐姐也就算了，这番直接叫我做姐姐，那哪里是秀慧能承受的起的。但是小姐问我的问题，我的答案，自然是小姐你能赢。”

　　“秀慧姐姐何必在意那么多琐碎的事情。那秀慧你觉得，若是我赢了，该让慕七小姐答应我什么比较好？秀慧，我想你是我屋子里便手下最聪明的丫鬟，总归能给我个好的答案吧？说起来，上次慕七小姐来了我们屋子里是为了闹事，这点你总该能看得出来？她与我向来不和只是身为慕家的小姐，我总不能和计较，但是她处处为难我，我也不想让人随便欺负……这回她要慕八小姐向我挑衅，却是因为她以为慕八小姐必然胜我，而我便落了她设下的全套。偏偏这件事情我定然要她不如意。可惜，慕云裳年幼，想要让慕八小姐放弃算计我的心思，只怕实在是难。身为姐姐，我又不想伤害她……我以为我说的，秀慧姐姐应该能懂得吧？”

　　秀慧迟疑地看了慕云裳一眼。

　　慕云裳却收起一张笑脸，目光直直地看着秀慧：“难道秀慧你也要让我失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