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裳紧紧皱了皱眉头，目光冷冷看着眼前的少年，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伤害那个人……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脑海中浮现那人有些虚弱的面容，感觉心中好似绞痛一般。

　　那是除却生母以外，她唯一在乎的人。

　　那个人，她是绝对不希望那个人有事的……

　　慕容陌。

　　想起他面上带着浅浅笑容的模样，想起他对她承诺过的话。

　　四年的约定……

　　到底该……

　　她缓缓抬起头，双眼中却是一种呆滞。

　　而四周一片寂寞。

　　一片安静无声，直至少年再度开口，冷声笑着：“慕六小姐。说起来，昔日我曾经答应过你，若是你有什么请求，我是定然会做到的。”

　　听到少年这般话，慕云裳面上这才是一愣，目光中却闪现出一丝希望。

　　却听到少年冰冷而好似带着些许讽刺的声音，却又是那般平静，好似并无半点感情的起伏，淡淡说着：“其实，慕云裳……不如你求求我吧？你若是亲自求我，也许，我会答应你的恳求……”

　　他轻轻说着这般话，却又不像是戏言。因为此时此刻他看着慕云裳的眼神是那般坚决。

　　就像是昔日慕云裳曾经在他面前戏谑开口问过，若是我要这整个天下又如何？而少年平静至极而认真地回答：那我便为你取这天下。

　　那一刻，却不知道为何，心中却反倒带上了警惕。

　　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你却是不信我方才的话？”少年的语气这番却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情，没有从前那般冰冷又好似带着不近人情和讽刺，似乎是平静的，又好似反倒让人觉得压迫。面具下，那少年此时此刻的表情是如何的呢？

　　“慕云裳……今日这番，我的确不该和你说的。但是我仔细想过……若是不告诉你，我怕日后你是要恨我的。所以……我想，我还是主动告诉你好了。”

　　慕云裳心中猛然一颤。皱了皱眉头：“我……”她方才说出一个字，在那之后却又是再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他看着她警惕的目光，笑着：“不如一试？”

　　“求你？……”慕云裳缓缓开口，感觉心中饶是沉重：真的有用吗？这一切……

　　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更该好好冷静下来，可是，她却已经无从控制自己心头的那百般情绪。

　　也许只要是和那人牵扯到了关系，她总是会变得这般手足无措。

　　“求我吧……”他轻声开口，语气似乎更加平静，心中想着：毕竟，你求我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却听到慕云裳平静地开口，却是笑着：“真的吗？求你？求你便有用吗？”她的这番话好似质疑，却又安静到了极致。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如何感情。

　　若是摘下面具，她大概就能看见他此时此刻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周身的那种疏远和杀气，此时此刻却变得格外安静。其实，他的确不像是会骗自己的人。但是若是一开始接近自己其实本来就是谎言和骗局呢？慕云裳微微眯着眼睛，却笑着，开口道：

　　“好。……那我求你……”

　　“我求求你……”

　　“我求你不要……”

　　不要伤害他。

　　不要……

　　她缓缓闭上眼睛，却不记得那一刻自己是抱着如何心情。她身体依旧半点不能动弹，此时此刻，却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便会骤然倒在地上，因为身上已经全然没有半点力气。

　　其实，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人不要有事……

　　只希望那个人没事就好，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却是不介意一试的，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介意一试。

　　而此时此刻，她缓缓闭上眼睛的时候，模样却好似那般平静却又饶是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而后说了什么，一句话也记不得，只记得自己心中很害怕很害怕。害怕那个人真的受到半点伤害……

　　所以，其实无论慕云裳对这少年的话到底是相信或者不相信，而这少年的话从开头到最后到底又有几句话是真的几句话是假的，对于慕云裳而言……其实早就都不重要了。

　　因为只要能够真的让那个人没事的话……无论是什么事情，她是都愿意一试的。

　　所以，她依稀记得自己不断开口说的话是：求求你……

　　而那一刻四周好似寂静无声，所以方才能听清楚自己微弱的声音。而那少年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慕云裳。

　　他自然知道慕云裳对那慕容陌的感情。

　　其实……如果一早他和她不曾遇见，今日的事情便也不会发生。可惜……这世上哪里来得如果？

　　其实，慕云裳对他又能是什么感情呢？而他这一番举动又有什么意义呢？

　　少年心中却是一片冰冷，面上则是一片安静。而面具之下，那神秘的面容之下，和那心中……是否也是如此？

　　四周似乎久久听不到半点声音，便是她自己开口的话也是微弱的很。

　　她感觉心中仿佛压抑的很。这种压抑……却是无从形容的。

　　“慕云裳，原来你真的如此在乎那个慕容陌吗？”仿佛听到少年冰冷的声音中带着调笑，又好似再是寻常不过的问题，那人其实却又是不曾等慕云裳回答的，笑着：“你自然不需要再做什么回答，因为这一点也是我早就清楚的。不然……你的确不会如此慌乱。”早在第一次就依稀猜测出自己身份的慕云裳可曾因为猜测自己的身份是杀手而慌乱过？并没有。

　　所以，这一次，让慕云裳慌乱的一样不是因为确定了少年杀手的身份。而是少年后来的那一番话牵扯到了慕云裳这番和少年对话最初提起的，最是重要的人，那人便是慕容陌。

　　慕容……

　　偏偏也是慕容……

　　他皱了皱眉头，心中却又是带着一些笑意。

　　“慕云裳……我知道你对那个人的感觉。而你救过我，昔日我答应过你的，所以，你愿意吗？”少年缓缓开口，却像是半点感情也听不出来。

　　“你愿意吗？用昔日我和你约定的那个……作为交换。”

　　这一次交换之后，他们便自然也于是两清了。

　　“就当做是昔日我答应过你的。这应该也是一件很是合理的交易吧。”

　　听到少年这般话之后，她心中方才平静了许多。睁开眼，对上少年饶是平静的眼睛。

　　那一刻，心中却不知道是如何感情。

　　而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却是笑着：“其实你的话中几句是真的，几句是假的，却是我慕云裳从一开始便无从判断的……但是……”

　　“是真的。”

　　少年皱了皱眉头：“慕六小姐，在下所言，是真的。若是你实在不相信，却也没有办法，但是说了实话，事已至此，你对我，也唯独信任吧？”

　　慕云裳没有回答，她此时此刻正试图让自己的心情真真回归平静，心中想的却是：他说的的确如此。

　　最初的时候慕云裳对少年的身份的确也是曾经尝试过一番猜测的，而那个时候，杀手，便是慕云裳猜测的结果。只是她能从这少年身上真真得到的线索太少了……

　　而……

　　“慕云裳……这番，便其实就是我此番前来所要和你说的事情。”少年冷冷开口，说着。

　　慕云裳心中一愣，却不做回答。

　　“慕云裳，这件事情，你是如何想的？昔日我答应过你一件事情……也唯独一件事情，所以……慕云裳，你意下如何？”少年语气冰冷而平静地开口，说着，“或者，你认为那个慕容陌并非算得上你最是重要的人？所以你不愿意为他求我？”

　　“不是的……我求你！”

　　无论如何，她其实心中所求并不多。所以，她自然是答应的：“昔日你和我曾经约定过的，那么，我自然是愿意的……对于慕云裳而言，这一生最是重要的，本来也不过是想要找到一个相爱相守之人……若是那个人不在了，对于我而言，那个愿望其实便也没有意义了。只是……夏侯风……你说的话是真的吗？真的……”

　　白衣少年微微眯着眼睛，目光依旧直直地看着慕云裳，只是……看着。

　　那般举止就像是从前他偶尔在深夜时候潜入慕云裳屋子里然后守在她床头的时候一样。因为慕云裳是闭着眼睛的，不单单如此，就像是自己并不存在一般……

　　明明，现在他便在她跟前……

　　只是……

　　他心中骤然生出一种如同刀割的疼痛，但是却也是早就明白：自己和慕云裳，本来便不过是无意之间不经意认识了罢了……

　　并无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昔日她救了他，他答应过还她的。

　　其他的，都不作数。

　　他面具下却是带着冰冷一笑的。

　　然而他却又是不做回答的。

　　而她，像是在等待什么，或者试探什么。

　　又是过了许久。

　　她并不清楚，因为那时候她早就缓缓闭上了眼睛，且并不敢睁开眼睛去看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