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天凤是真的疯了。

　　被禁足在屋子里，大家都怕她突然跑出来，惊吓别人，于是她的房间被搬到了侧院的角落里，外面的人除了给她送饭和一个贴身照顾她的丫鬟，其余的人都不愿意涉足那里。因为一去那里，便能听到卓天凤的鬼哭狼嚎。

　　外面的人也只是摇摇头叹息着。

　　一日。

　　大堂里，一个丫鬟跪在大夫人面前一个劲地诉苦。姜雨欣听闻后来到大堂，小柔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她记得，这是卓天凤那个贴身的丫鬟。她以前可是在卓天凤身边经常看见她，欺负她们也是有着她的份。

　　小柔贴在姜雨欣的耳边轻声说：“小姐，那个是卓天凤的贴身丫鬟。”

　　姜雨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想，卓天凤，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连一个小小的丫头都不愿意来伺候她。现在她可是真正的过街老鼠了。不过这也不能怪谁。

　　大夫人听着那个丫鬟哭哭嚷嚷地诉说着。

　　“大夫人，奴婢求求你，别让奴婢伺候三小姐了好不好。奴婢每天......”没说一会儿这个丫鬟就开始哭起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但她还是坚持着说下去，喉咙里哽咽出来的声音让人心疼：“每天奴婢都被她打被她骂，被她踹出去，奴婢都不敢给她送饭，每次送过去的饭她都是打翻了，可是当奴婢再次进去的时候地上的饭食都是被吃完了的。她一看到奴婢就让我滚出去，不管奴婢要干嘛。大夫人，奴婢求求你好不好，只要您让奴婢继续呆在这个府里，奴婢必定为夫人做牛做马，只要不再侍奉那个......”

　　姜雨欣和大夫人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那个丫鬟勇气可嘉，终于是说了出来：“疯子！”说这的时候她突然满脸的仇恨，咬字也十分重。

　　大夫人沉思了一会儿，问姜雨欣道：“天雪你怎么看呢？”

　　姜雨欣笑了，像是在嘲讽又不像，她说着：“我认为，也许应该让这个丫鬟离开卓天凤了。她毕竟都这样了......敢问任何一个人都忍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吧。”

　　大夫人点点头道：“也是。”随即转过头去对那个丫鬟说：“那我让你只去送一日三餐可好？”

　　丫鬟面露难色说：“这.......”

　　大夫人知道她必定会这样，便又说：“你还在这个府里，我一天只让你给三小姐送饭，其余什么不做，俸禄照给，怎么样。”一来怕其他人不愿意，毕竟这是跟了卓天凤很久的丫头。所以大夫人早已经拿捏好，人都是这样，给她点便宜，她一定会被你治得服服帖帖。

　　果然不出大夫人所料，丫鬟抹了把泪水说：“愿意。奴婢愿意。”

　　姜雨欣自然是知道大夫人的想法，她和大夫人，一直都有一种朋友间的感觉。虽说是继母吧，却像很亲密的朋友一样。

　　打发丫鬟走了以后姜雨欣就和大夫人在大堂里瞎唠嗑。

　　彼时，卓府老爷出去办事归来。大夫人和府里的姨娘都出来迎接。大夫人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口，有些怕老爷知道了卓天凤的事情会不会怪罪她，只有其他几个姨娘在旁边看着笑话。

　　“老爷你回来了。”

　　“嗯。”卓博文简单地回了大夫人一句。他这次是听到了卓天凤疯了的事情，才赶回来看看怎么样。

　　“听说卓天凤疯了？到底怎么回事？”他直接进入正题不和她们多废话些什么。虽然这卓天凤已经不再是他宠爱的人了，但是好歹还是卓府小姐，他不能不管。

　　“是啊。”四姨娘说着，三姨娘沉默着，唯独大夫人没说话，怎么说大夫人也是卓府除了卓博文以外权利最大的，自然府里除了事情，会怪罪她。

　　“老爷，是这天凤自己疯的。”大夫人慢慢地说，心里却有些慌。

　　“哦是吗？怎么我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听说是和天雪有关？”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姜雨欣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还有自己，但也没有辩解。小柔轻声说：“我就知道那个卓天凤不会放过小姐的。”声音虽然小，在当时寂静的环境气氛里却闲的有些突兀，姜雨欣碰了一下小柔胳膊上的肉。

　　小柔立马会意，没再说话。

　　大夫人看着姜欣雨和小柔的动作，为她们辩解说道：“不是的老爷，其实是天凤她自己疯的，因为受不了生活的压迫。”

　　“什么压迫？”

　　“这......”

　　之后被其他四姨娘和大夫人草草带过。

　　这件事才落下。大家和谐地在一起吃饭，唯独没有卓天凤。卓博文问：“天凤怎么没来。”

　　“这不是疯了吗？谁敢放她出来啊。”絮如轻声地说，却入了卓博文的耳。

　　卓博文愤怒地说：“我才走几天！府里就乱成这样，连一个笑笑的丫头都这么没有规矩！”

　　小柔觉得絮如是被大夫人宠坏了，恃宠而骄，这谁都会这样，她觉得她也是这样，被小姐宠坏了。

　　大夫人立马上去圆场，并且对着絮如说：“罚你这个月俸禄没有。”

　　卓博文这才息怒。

　　姜雨欣看着眼前这些人，不由得嘲讽一笑，却什么也都不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应了现代那句“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

　　吃饭都是几个姨娘在和卓博文唠嗑。

　　饭后，卓博文对姜雨欣说：“天雪你来书房，我有事问你。”

　　“好。”姜雨欣自是不会怕他，硬生生地往枪口上撞。

　　姜雨欣随着卓博文去书房，留下几个姨娘说着：“哈哈这个卓天雪终于是要被罚了。”“难说呢，老爷那么宠她。”

　　大夫人自顾自地回房。回房间后就对絮如进行教育道：“絮如啊，是不是我太宠你了？你才会这般放肆！说话都不顾场合了！”

　　絮如立马跪下说：“不是不是的大夫人，絮如知错了。大夫人，这个月的俸禄奴婢不要了。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地在府里安安分分地，决不再有下次！”

　　“还想有下次！”

　　似乎是很少见到大夫人这样生气，絮如慌得只说：“不是的大夫人大夫人，你不要赶我走。”

　　大夫人终是软下心来，走上前道：“我没说要把你赶出府。”

　　絮如抬起头不知所谓地看着大夫人：“啊？”

　　大夫人慢慢地扶起絮如说：“我怎么舍得把你赶出府啊，你只要知道你错了，记得下次不要这般放肆就好了。俸禄自然不会扣你的，即使管家不给你，我也会给你。”

　　絮如突然地就哭了，哽咽着声音说：“什么样的福气才能遇到大夫人这样的好人啊。”随后就一直磕头，嘴里念叨：“谢谢大夫人谢谢大夫人谢谢大夫人......”

　　而此时跟在卓博文背后走向书房的姜雨欣心里满满都是想着，这个老头子会怎么罚她，怎么问她，她要怎么答。连小柔都被她支开了，小柔在分开之前悄悄地对她说：“小姐，你只要记得，撇清关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就行了。”

　　到了书房，里面很暗，卓博文背对着她。她不怕，只是想着怎么蒙混过去，她不希望被留下把柄。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姜雨欣没说话，卓博文也没说话。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卓博文才慢慢地开口，嘴里说出来的话尽是威严：“天雪，天凤疯了这事你可是知道的？”

　　“知道。”

　　“跟你有关系？”

　　“没关系。”姜雨欣表现地很淡定。

　　“那谣言......”

　　“如果爹爹您听信谣言的话，那自然是不用来问天雪了。若是你相信天雪，自然不用天雪说，您也是明白的。”

　　卓博文叹了口气道：“我明白。”

　　“您明白？您明白那您现在还想问我什么？”

　　卓博文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你也知道你自己现在的身份。”

　　姜雨欣心里冷笑一声，果然，还是因为这件事。她早就料到，她得了笔试第一，能进宫做皇妃这件事，给卓府添光，也给他卓博文添光，他自然是要问清楚。

　　“是的爹爹。”

　　卓博文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声音也不再那么威严，说：“爹爹为你自豪，我会为你备齐嫁妆，你只要安安心心嫁进去。”在他心里，卓天凤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盘算着把卓天凤迁移到偏远地庄子里去，这样倒也一举两得，既赢得了天雪的欢心，也让卓府有了个清净。

　　姜雨欣有些瞧不起卓博文，甚至有些恶心。

　　嫁妆？呵呵，还需要您这个老人家来准备？那是当今皇上！还却嫁妆？嫁进去便宜的还不是你们，不就是沾着我嫁进去给你们升官加爵加俸禄么？

　　“你出去吧，好好准备，这事马虎不得。”

　　“好的爹爹。”

　　出去之后回到了房间，小柔在门外等着，一看到姜雨欣她就冲上来一个劲地问：“小姐，老爷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有没有说漏话。哎呀小姐你应我一声.....小柔可是很担心的啊。”

　　姜雨欣这才回答小柔：“没什么，没有怪罪我。”

　　小柔心里的这块大石头这才落下，慢慢说：“那老爷说什么了。”

　　“我不是得了笔试第一吗？他问我，还叫我安安心心嫁进去。”

　　小柔说：“原来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才不罚你的啊。”

　　姜雨欣再没答话。

　　第二日，卓博文便宣布让卓天凤去山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