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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重生之高门嫡女 秦简 13770 2022-04-30 10:24

  刚刚用完早膳,便有人来禀报说肖重君突感不适,要孙柔宁去看一看。

  孙柔宁站起来,随即看向欧阳暖:“弟妹,我心里慌得很,你陪我一起去吧。”

  欧阳暖看着她,微微笑道:“是。”

  董妃娘娘看她们一来二去,脸上的笑容更是温和。

  安泰院。

  桃夭整张脸的颜色都变了,似乎吓得不轻。

  “到底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功夫人就昏过去了!”孙柔宁坐在椅子上,丫头送上来一杯茶,她慢慢喝了一口,才问道。

  “奴婢……奴婢……”桃夭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惶恐的磕头称罪,仿佛自己罪孽深重似的,那副委委屈屈的卑微模样,瞧得欧阳暖不由得跟着摇头。

  “好好说清楚!”孙柔宁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一丝凌厉,仿佛只是好奇,所以才随口一问。然而这句话却把桃夭吓得面色发白,跪坐于地上,双肩微微发颤。

  欧阳暖看向孙柔宁,孙柔宁神情自若,面带和善,似乎并没太深的用意。欧阳暖一时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但不管她是无意还是刻意,在自己面前教训她丈夫的侍妾,总是不太妥当的。

  “世子妃,世子早上精神很好,谁知桃夭姑娘进去伺候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突然惊叫一声,奴婢们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桃夭姑娘衣裳散乱,面色慌张,世子却吐了血。”

  桃夭早被孙柔宁吓得面色发白,口不能言,讲出这番话的人是另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

  “哦?”孙柔宁抿着唇笑,笑容中莫名的带着一股寒意,“桃夭,你作何解释……”

  “回世子妃,奴婢……”桃夭几乎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方道,“世子宣了奴婢进去伺候,奴婢也是劝说过,可是世子……奴婢并不晓得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是奴婢的罪过,奴婢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桃夭冷笑,“明知道世子身体不好还要去媚主,你可还有将我这个主母放在眼中?”

  桃夭变了脸色,只是眼中仍含了一丝倔强。

  原来是这样,欧阳暖叹了口气,主子要求如何,她一个侍妾又该如何拒绝呢?但是这样的话在女主人面前是说不出口的,所以一向伶俐的桃夭才会说不出话来。虽然欧阳暖从心底里对这个地位太过特殊的侍妾不太感冒,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桃夭着实是有些太倒霉了。

  “我是你的主母,怎么能容忍你这样的丫头在身边,来人哪……将桃夭拿下,按规惩戒!”

  “世子妃恕罪!”桃夭一阵哆嗦,在地上反复叩首,“世子妃息怒,桃夭并非有意冒犯……”

  求饶声中,守候在院子外头的妈妈们涌进来三四名,不由分说的拖了桃夭往外走,桃夭大叫,却被人随即用帕子堵上了嘴。

  并不止如此,孙柔宁立刻叫了院子里的管事刘妈妈进来,冷冷道:“刘妈妈,你是怎么管事的,我平日里太仁慈了是不是,竟然纵容丫头放肆,你是要让她爬到我头上来吗?这样的贱妇,居然敢处处与我对着干,当真以为自己身份贵重不成?别以为讨了男人喜欢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难不成真以为自个儿是郡主公主不成!”这话说了一半,她侧首将视线瞟向欧阳暖,“弟妹以为呢?”

  孙柔宁最擅长的就是指桑骂槐了,这也不是第一次,欧阳暖吟吟一笑,颔首:“大嫂说的极是。刘妈妈,以后你可要当心一些,别再让这些丫头以下犯上,惹大嫂生气了。”

  刘妈妈连忙磕下头去:“是!”

  欧阳暖挂着那温和微笑,从椅子上起身,道:“大嫂,我还要准备给太子妃的礼物,先行告辞了。”

  孙柔宁冷笑一声,道:“弟妹贵人事忙,不敢多留你。”

  出了安泰院,红玉低声道:“小姐,世子妃也太过分了,要教训丫头都赶着您在的时候。”

  欧阳暖冷冷一笑,孙柔宁哪里是在斥责桃夭无理,分明……分明暗里字字句句都是另有所指,别有用意。不过,孙柔宁又能高兴多久呢?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天了。

  既然她急着要上来送死,欧阳暖又怎么会拒绝……

  太子府。

  “满口胡言……”周芷君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简直是要把屋顶都掀翻了。

  此刻的她披头散发地坐着,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左脸上三道可怖的疤痕,完全没有平日里精心装扮的美丽模样,一脸的憔悴失落,唯独眼中带着疯狂的恶毒:“我不信!一定有人动了手脚!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主子,奴才真的查过了,但当时的马已经被处死,负责喂养马匹的侍从也被贬斥,一时之间真的查不到什么证据,也许……也许当时真的是一时惊了马!”一个侍卫跪倒在地上,满脸都是惶恐。

  “废物,除了马,还有那豹子呢?它会无缘无故跑出围场吗?简直是可笑!那么多侍卫都瞎了吗?”一旁周芷君身边的胡妈妈连忙道。

  “主子,奴才已经查过,豹子的确是在围猎的时候受了惊,冲出了那些侍卫的包围,正好围场附近的人一时大意,才会把它放了出去……”

  “什么一时大意!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当我是傻子吗?”周芷君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然而一动,就牵到脸上的伤口,不由疼的吸冷气。

  “主子,主子!您别这样了,千万顾着自个的身子啊……”胡妈妈眼见周芷君一张脸毁成了这个样子,忍不住老泪纵横,不知哪个杀千刀的人,竟然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来,这让太子妃以后可怎么见人呀。

  “我现在这张脸变成了这个样子,太子再也不肯看我一眼了!我该怎么办!一切都完了,都完了!”周芷君一把掐住胡妈妈的手臂,说着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太医已经来看过,说野兽的利爪都带有毒素,若是伤口在别处都很难愈合,更何况脸上的皮肤那样娇嫩,就算能愈合,也一定会留下疤痕。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起,周芷君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她的美貌,她的美貌是她用来留住太子的重要筹码,现在没了这张脸,肖衍连这里一步都不肯踏进来!

  “太子妃,您先别急。”胡妈妈赶紧安慰道,“您不要相信太医的话,宫里的庸医治不了难道全天下这么多大夫都没办法不成?咱们一定能找到法子医治的!您可千万要放宽心!”胡妈妈看周芷君的脸色好看了点,连忙想着还要转移主子的注意力才好,“只是以后主子一定要当心,千万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周芷君听了这些话脸上的灰暗消褪了下去,慢慢有了一些血色,她对着墨荷斋的方向恨声道:“哼,我吃了一次亏,难道还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不成。这次的帐我自然好生记着,迟早有还回去的一天。要不是老太君一再交代要忍耐,我何至于如此委曲求全?可如今差点连命都没了,林元馨当真是欺人太甚!还有那个欧阳暖、大公主,她们都是一丘之貉!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周芷君这里说的咬牙切齿,几乎恨断了心肠。

  一旁的丫头阿梅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娘娘,那些事情以后再说,您先好好歇息吧。”

  周芷君横眉怒视她:“刚才让你去请太子,他人呢?”

  阿梅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太子说有事在忙……”

  周芷君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墨荷斋。

  肖衍正陪着林元馨说话,林元馨突然笑道:“太子妃那边来人说她身子不舒服,殿下可要去看一看?”

  肖衍的面色很冷淡:“她现在需要的是大夫,我去了又有什么用。”

  林元馨嫣然笑道:“太子妃总是盼望着您去安她的心呀。”

  肖衍一愣,随即想到欧阳暖说的那句话,心中一动,只笑道:“她这两天都是满口怨言,疑神疑鬼的,非要怀疑是你和暖儿陷害了她,我听着那些话真的心烦。”他也知道,这件事和欧阳暖脱不了干系,可那又如何,那是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周芷君总是不厌其烦地描述着她如何狠毒,他听着觉得可笑,谁是真正干净的呢?干净的人在这样的世界根本活不下来。若她不先去迫害别人,人家也不会来反将一军。

  林元馨笑着道:“殿下何出此言?”

  肖衍慢慢道:“你可知道这两天她在我的面前说了你们多少坏话,我讨厌饶舌的搬弄是非的女子,简直就像是一只急于争抢食钵的母鸡。”

  林元馨微笑:“殿下觉得我也是争食的母鸡吗?”

  肖衍摇了摇头说,“你比她要温婉多了。”

  男人,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是只愿意相信眼前的虚幻。林元馨的双手轻轻地揉捏着肖衍的肩背:“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太子妃用不着迁怒于我,我只是每天想着如何让殿下快乐安康,并且为你多添了一个儿子罢了。”

  肖衍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道:“委屈你了。”

  林元馨微微垂下眼睑,仿佛无心一般道:“太子妃一向性子要强些,轻易不告病喊痛的,不如殿下去看看也好,我也陪着您一起去。”

  肖衍蹙眉,但是看着林元馨很温柔的模样,便点了点头。

  才至雅兰阁门口,便听得呼号哭泣之声连绵不绝。肖衍面露不悦,林元馨摆摆手,示意院子里的丫头不必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屋子内,正见周芷君满面涨红,披头散发,手里举着一把戒尺,一记一记狠狠打着地下跪着的一个丫头。屋子里的丫头妈妈们跪了一地,口口声声劝着,“太子妃息怒……”

  周芷君打得兴起,恶狠狠道:“满口胡言,谁说太子不来看我的,分明是你跟墨荷斋的那个狐媚子蛇鼠一窝,伙同她来作践我!你以为她以后能做太子妃呀,你以为她能好好生出个小太子来嘛,别作梦了!这孩子还不定生出来是个什么东西!”话未说完,随手将戒尺砸在阿梅的头上,砸的她满脸都是血。

  “住口!”

  周芷君一愣,猛地瞧见肖衍站在门口,一时也愣住了,讪讪的不知怎么才好。

  肖衍冷冷道:“不是说病了么?还能打人,可见精神很好。”

  屋子里无人敢作声,静得如冰窟一般。周芷君勉强笑着行礼道:“我……丫头不懂事,我教训了两句。”

  “可见是我耳朵出了问题,你刚才说到什么狐媚子!”肖衍的语气森冷。

  胡妈妈忙解释道:“太子妃一向仁厚,从不与奴婢们生气的,都怪这丫头太没规矩,竟然顶撞太子妃,气急了才打了她两下。”

  阿梅在这时候却突然跑到太子跟前跪下,满脸是泪,和着一脸的血,看起来十分可怕:“奴婢奉命去请殿下,没能请来,太子妃才大发雷霆,打了奴婢出气,都是奴婢的错,求殿下不要怪罪娘娘,她只是一时气愤,才骂了太子您,才……诅咒林妃娘娘流产的……”

  这话一说,肖衍的脸色愈加难看,逼视着周芷君道:“堂堂的太子妃,在这里闹成这样,真是没规矩!竟然还说得出这么恶毒的话!”

  周芷君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一样,难看到了极点,只讷讷说不出话来。却是林元馨在旁边叹息道:“太子妃,你怨恨我也就罢了,何苦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那也是殿下的骨肉啊!”

  周芷君大怒,指着阿梅厉声道:“胡说八道!我何曾说过那样的话!”她话一说完,突然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是林元馨在背地里害她!

  肖衍冷眼看着伏在自己脚下哀哀哭泣的阿梅,道:“太子妃,你嫉妒林妃有孕,出言诅咒不说,竟然还怨怼于我,口出讳言,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太子妃的尊贵和体面!即日起,你闭门思过,没我的手令不得出府半步!”

  “殿下,阿梅她……”林元馨提醒道。

  “这个丫头你处理吧。”肖衍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周芷君满面恼恨地盯着林元馨和阿梅,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这一切都是对方设好的陷阱!

  肖衍头也不回地走了,林元馨微笑着对周芷君道:“太子妃,您要好好养病才是,对了,既然您被禁了足,想必太祖的祭礼您是不会去了吧,也好,脸上伤的这样重,吹了冷风就更难康复了。”

  周芷君厉声道:“林元馨,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是不是!”

  然而林元馨却已经去的远了,周芷君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一转眼,便到了太祖皇帝的祭礼。

  皇宫内设了专门的祭坛,方圆三丈许,坛前张挂了素白丝幔,丝幔之后,一列钟磬琴瑟,铮铮琮琮之声随风而来。

  昨天一整夜,欧阳暖都不曾合眼。东方透出一丝鱼肚白,卧房外那盏罩着黑纱的灯罩立即被红玉除下。整个院子都开始了忙碌。菖蒲将门帘挑起半边,小厮早已挑来一担热水在院子外头等候着,红玉进门替欧阳暖洗脸梳头,换上衣服后,碧雨便送上银耳汤。

  因为皆是正装出席,欧阳暖只觉得衣服穿在身上特别的闷热,看肖重华脸上却很平常,不由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果然一滴汗都没有,不由得啧啧称奇。肖重华也没顾得上跟她说话,只叮嘱她早上少喝水,便匆匆出去了。他要早一步赶到皇宫里去,女眷们则是稍后才能进去。

  五更时分,欧阳暖、孙柔宁便已经着装整齐地进了宫。

  进宫后就是男女按品级分别列队,大公主为女眷中最尊贵者,她一身正红金绣翟纹礼服,发上的攒珠金冠镶了九股凤钗,看上去华丽且端庄,此刻整个人都被众多女眷包围着,欧阳暖看人头攒动,便放下了去请安的心思,再四下一看,便看到了熟悉的人。

  镇国侯府老太君是正一品夫人,欧阳暖瞧见外祖母的时候,就看到她头上戴着缀着珠翟、珠牡丹、金宝钿花、衔珠金翟等等金饰件的金翟冠,沉甸甸的怕是有好几斤重。身上穿着领阔三寸的花鸟纹样刺绣纻丝大袖衫,镶金边杏红缎面凤凰云纹刺绣霞帔,猩红缎面五彩连波水纹刺绣百褶裙,看着富丽堂皇五彩辉耀,比自己身上的服侍还要隆重。沈氏正在一旁搀扶着她,老太君毕竟出身名门,虽然年纪大了,一步步却走得极稳,甚至听不到那些首饰碰撞的清脆声响。一看见欧阳暖,老太君便立刻向她笑着点了点头。

  欧阳暖知道入了队列便只能按照个人品级站着,绝不可以随便走动,也便站在原地,只是会意一笑。耳边传来孙柔宁的一声冷哼,欧阳暖故作不觉。

  礼部侍郎躬身请宫中嫔妃和各府贵人,于登坛之前三拜九叩之后跪酒,进爵盏。于是在这一瞬间,伴着赤锦金琉的宫墙殿阁,静谧的近似死寂。

  乐声止,才登坛。能登上祭坛的只有皇帝一人而已,所有的皇孙贵胄、显赫官员以及严妆礼服的命妇只能跪于祭坛之下。而礼部祭祀官读册,所有人只得肃然跪听,不能有丝毫的倦怠畏冷之色,否则就是失仪。

  因为整套礼服繁琐沉厚,跪得太久,不由自主就觉得汗水打湿了背脊。

  礼官大声道:“再叩。”

  孙柔宁扯开唇,缓缓跪下,用极低的声音对欧阳暖道:“弟妹,怎么你不去前边?”

  她的意思是,欧阳暖贵为郡主,应当站在大公主的身后,这一点,早在五天前大公主已经派人来说过,可是被欧阳暖婉拒了。她既然已经出嫁,自然是要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入列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必须和孙柔宁站在一起,至于原因么……欧阳暖微微一笑,发鬓上缀饰的绿色宝石珊珊起伏,半点也不理会对方的挑衅。

  看欧阳暖毫不理会,孙柔宁眉峰一挑,眼梢处掠过一抹阴鸠,不由望向欧阳暖,却见对方浓密的长睫安静无波,什么也看不出来。

  风又起,送来队伍中无数的香粉味道,在宫阙重重影里压了过来,那无法疏解的味道,让孙柔宁一时之间有些闷气。尤其是欧阳暖的身上,竟然隐隐传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冷香气,明明十分好闻,后来却让她有些晕眩。

  恍惚时,耳边只听祭祀官喝道:“起……”

  孙柔宁下意识地站起来,不知为何觉得眼前一黑,她一把抓住了欧阳暖的手臂!她的指甲极长了,纤嫩手指搭在欧阳暖的手上。那指甲上鲜红的丹蔻,明晃晃的,都映在了欧阳暖的眸子里。

  孙柔宁的指甲近乎是恶狠狠的,欧阳暖却仿若关切地笑了笑,垂下了头:“大嫂,你这是怎么了。”

  孙柔宁目光蓦然一颤,转头看向欧阳暖。

  欧阳暖看向她的眼睛里带着十分的亲切,殷红的唇中慢慢展开,旋即,乌金似的眸子深处就有了火光微烁。

  孙柔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摔出了队伍。

  就在此时,乐声突止。

  一片寂静里,所有人都看见孙柔宁突然从队列中摔出来,极为触目。

  几百年来,人们一直认为皇宫是个非常神圣的禁地。宫中有各种神灵守护,而殿神守护着所有的宫房殿堂。传说殿神经常半夜里出来四处巡游察看,保护皇帝,所以宫中的所有人都不得八字两开地躺在炕上睡觉,睡相难看不说,冲撞了殿神可是了不得的罪过。睡觉的时候尚且不可以,更遑论是在这种祭祀的庄严时候呢?孙柔宁顿时吓得变了脸,跪在地下一动也不敢动。

  不少人看向这位世子妃的眼神,就带了一丝鄙夷,站一会儿都站不稳,真是窝囊得很,半点仪态都没有!

  欧阳暖对一旁的一个绿衣宫女笑了笑,道:“劳烦你去扶我大嫂起来。”

  绿衣宫女目中一闪,低头应道:“是。”说着,她快步走上去搀扶孙柔宁,“世子妃,您没事吧。”

  “没事。”孙柔宁惊得脸色刹白,心里其实将欧阳暖恨到了极点,她这两天千方百计让欧阳暖不痛快,对方都一声不吭,原来在这里等着,给自己这么大的难堪!孙柔宁这样想着,先是向欧阳暖投去杀人一样的眼光,随即对着那宫女,强忍着由嘴边挤出一团笑容。

  “呀,这是怎么了?”绿衣宫女用手搀扶着孙柔宁起来,自己的袖子与孙柔宁大大的裙摆无意中交汇了一瞬,随即她动作凝滞,十分惊慌地指着孙柔宁轻轻惊呼。

  这声音不大不小,上面的皇帝和礼官听不到,恰好周围的命妇全都听清楚了,一时众人又向孙柔宁看过来。

  这时候,大家看到孙柔宁站起来的地方,地面渗出一片血渍。

  “世子妃,您流血了,是不是哪儿磕破了?”绿衣宫女连忙道。

  “没有啊。”孙柔宁下意识地察觉到了不对,要甩开宫女的手,却觉得她的一双手仿佛铁钳一样抓得紧紧的。

  众人都看到了那地面上的血渍,一旁的朱凝碧惊呼:“啊,是经血!”随即她看向孙柔宁,失声道,“你不要命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大家知道这是什么地儿,祭坛,女人的经血在这里污了地面,既得罪神灵,又得罪太祖皇帝!真是死到临头了!

  就在这时候,礼官宣布第一轮礼节暂歇,请众人稍候。于是,原先在前面的人也注意到了这里的骚动。

  “是她……”孙柔宁指着欧阳暖,刚要说是她将自己推出来的,却看到欧阳暖快步走出来,对众人温柔赔笑道:“不是经血,是因为刚才大嫂磕头的时候,她不小心磨破了膝盖。”

  孙柔宁顿时一愣。

  那绿衣宫女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慌忙趴在地下,用袖子使劲擦着地上的血迹,很快便擦干净了。

  在这个瞬间,孙柔宁被欧阳暖弄得很糊涂,她先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逼得自己失态,接着又让宫女来诬陷自己,现在却又站出来为自己解围,这样一来,岂不是自相矛盾吗……孙柔宁气的几乎眼睛都涨红了,可是看着欧阳暖一副体贴温柔的样子,顿时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低声议论了一番,也就过去了。这犯错的是燕王府的世子妃,真的追究起来也实在是说不清楚,大家装聋作哑,当做没有看到也就罢了。

  就在这时候,前面突然有人惊叫:“幔帐走水了!”

  众人闻声望去,就看到前面的祭台上,雪白的幔帐突然燃烧了起来,一旁的太监立刻反应过来,扑上去压住幔帐,很快就扑灭了那一角的火焰。

  祭祀官面色惨白,扑至皇帝面前,大声回禀道:“幔帐无缘起火,一定是太祖皇帝震怒了!”说罢呈上半截烧断的幔帐。

  皇帝起身接过了。打量了片刻,就转身举给众人。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想,这是太祖在发怒。

  祭祀官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太祖震怒,必有缘故!请陛下彻查,台下定然有人做了触怒太祖之事!”

  众官员和命妇此时俱都愣住了,闻言一时哗然,半晌之后有人就慢慢地把隐匿着惊惧兴奋的目光飘向孙柔宁。

  一片死寂中,却听到一个声音突兀地道:“是燕王府的世子妃!是她的经血玷污了大殿!”

  这是惯常多嘴的朱凝碧,她的话刚说出口,便被一旁的人捂住了嘴巴。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在一片静谧之中,这样的话是何等的突兀。

  所有人自动分开一条道,让孙柔宁暴露在皇帝的视野里。

  肖钦武从未如此愤怒过,因为在他的心中,触怒太祖是犯了大忌讳的,不管是谁,都决不能犯下这样的错误!他居高临下直视向孙柔宁,视线里也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孙柔宁感到一阵麻麻的凉意慢慢爬上脊背,只瞧见一旁的欧阳暖面容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我……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小日子……不是……”孙柔宁的声音在颤抖。

  “来人。”皇帝扬声道,“将她带下去,稍候另行处置!”

  孙柔宁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人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等祭礼过后,相关人等都被带到了大殿,大家知道这是要处置孙柔宁了,一时不由得气氛十分冷凝。

  肖钦武一向是个仁慈的君主,但此刻他却面色阴沉如铁,环顾四周,冷冷道:“罪妇何在?!”

  太监忙趋前道:“燕王世子妃跪候在殿门外,等候发落。”

  肖钦武神情凝滞如冰,道:“传她上来!”

  孙柔宁满脸憔悴,泪痕斑驳,不复往日娇媚容颜,一进来便下跪呜咽不止。

  欧阳暖淡淡看着她,脸上并无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孙柔宁似乎感觉到了欧阳暖的视线,猛地抬起头来,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如要喷出火来,杀意腾腾奔涌而上。

  皇帝还未开口,她已经哭诉道:“罪妇有罪。”

  大公主冷笑:“你的罪过可大了,先是殿前失仪,接着经血污了大殿,惹怒了太祖皇帝,才引来这样的灾祸,你可知道,这是开国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一旦被确认了触怒神灵的罪过,就是死路一条!想到这一点,孙柔宁的心紧紧揪在一起,胸前后背立时渗出一片冷汗。皇家宫院每一个角落,似乎都隐藏着无数凶险的厄运啊!而她现在,就落入了欧阳暖为她挖好的陷阱!先是太子妃,然后轮到她了!

  “罪妇有罪,可这罪过不是我自己的,是别人强加给我的,这罪魁祸首就在大殿之上!请陛下明察!”

  死不认错还要攀扯别人,肖钦武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道:“你无知……难道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旁人冤枉你?!”

  孙柔宁无比惊恐,膝行两步伏在地上泣涕满面:“我原本好好的……”她忽然惊起,指着一旁侍立的欧阳暖厉声道:“是你!是你推了我一把!害得我跌倒在地!都是你!”<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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