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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刘缙的心声

撼鼎 专诸刺僚 4328 2022-05-15 13:15

  其实刘缙并非第一个上疏的,但是却是唯一一个下狱的。

  这一切都要半月前说起,入冬以来,弘农遭了雪灾,无数百姓饿死冻死。一时间难民无数。

  朝廷当时派刘缙去负责赈灾和视察,到地方之后,刘缙才发现遍地饿殍。不仅如此,弘农紧挨着洛阳,天子脚下,当地官员对于灾情居然是敷衍了事,甚至不闻不问。

  这让刘缙彻底怒了,结果又因为操劳过度,情绪大起大落染了风寒。

  秦越与刘缙本是旧识,得知此事便到他家里帮他治病。

  刘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王畿抱着一床被褥进来,将刘缙裹得严严实实。

  秦越看了看,摇了摇头,对刘缙的妻子说:“不够!把家里的被褥全都拿来。”

  刘缙的妻子听了,愣了愣。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家里...就这床被子了。”说完看着丈夫憔悴的脸,低下头失声痛哭起来。

  秦越愣了、王畿也愣了。显然二人都没想到刘缙家里这么清贫。

  王畿率先回过神来,拿起自己的棉袍,秦越也回过神,将棉袍递给了王畿。王畿将棉袍递到刘缙妻子的手中。

  刘缙妻子抹了抹眼泪,将两件棉袍披在刘缙身上。她看着丈夫身上的衣物,似乎觉得还不够,哭着脱下自己身上最厚的那件外衣,披在刘缙身上。

  王畿看见急忙说道:“嫂子,万万不可!你是有身孕之人,受不得凉,去陪老太太吧!”

  秦越无奈的劝道:“行了嫂子,你要是也病了,伤到胎儿,我可没法救你。听润白的,去照顾老太太吧!”

  听到二人的劝说,刘缙的妻子再次将外衣披上,默默地走了出去。

  刘缙妻子走后,王畿对自己的车夫说:“阿根!赶车回去,油盐柴米还有辈子,多搬些来。”

  “喏!”

  与秦越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没想到,穆青家中如此清贫,我这个做朋友的没尽到心啊!”

  说完问秦越道:“秦先生,穆青的病,无大碍吧?”

  秦越摇了摇头:“身病好治,心病难医!穆青这个病,怕是因为心病而起。”

  王畿疑惑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越说道:“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吧!”

  这时,刘缙轻轻的发出一声:“哎哟!”

  两人赶忙上前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刘缙看着二人:“秦先生,润白也来了?”

  .......

  刘缙虽然四十多岁了,可是体质却极好。清醒片刻之后,便下床与秦越交谈起来。而王畿此时已经被洛阳府衙叫走。

  “这么说,秦先生是支持我上疏了?”二人交谈了一会儿,刘缙听出了秦越支持他。

  秦越:“我可没说支持。上奏疏如同开医方,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我大周朝已然病入膏肓,不知道你这道疏,想医病、医人,还是医国?”

  刘缙沉吟片刻道:“国因人病,医病便是医人,医人才能医国。”

  秦越问道:“病根呢?”

  刘缙:“视国为家,一人独治,予取予夺;置百官如虚设,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形,这便是病根。

  一部华夏之史,夏朝、商朝便是便是只有君王没有百姓的天下。当时诗经有云:时日曷丧,吾与汝俱亡。可见民不聊生,天下百姓都有了与夏桀同归于尽的心。

  商革夏命,前数百年还能顾及天下苍生,到了纣王,简直视百姓如草芥,顷刻而亡。

  天生孔子,教仁者爱人。继生孟子,道出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至理名言。大秦不与民休养生息,三世而亡。到了我朝文帝之时才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躬行简约,君臣共治,以民为本。我华夏历史上才第一次出现了清平盛世。

  可是到了武帝之时,厉行一君独治,置朝廷如仇寇,视百官如奴仆,说打就打,要杀便杀。授权柄与宦官,以家奴治天下。将大周朝一十三州,上千郡县视同陈姓一家之私产,传至今日,已历一十一帝。”

  说着他激动得站了起来:“尤以当今圣上为甚,数年不上朝,名为静修,暗操独治。有多少举孝廉的官员,有良知的拼了命去争,无良知的干脆逢迎君恶,顺谀下。”

  他转过身来眼中含泪说道:“皇室大贪,他们小贪,上下一心刮进天下民财。可怜我大周百姓,苦上加苦。有多少死于苛政,有多少死于饥寒!这次去弘农,天子脚下,新年之时。无数百姓倒在大雪之中,地方官视若无睹,近在咫尺的京官也不闻不问。还千叮万嘱,千万不能让陛下知道,以免败了陛下乔迁之兴。皇城之下尤然如此,普天之下还有多少涂炭之生灵?”

  说着擦干眼泪,叹了口气说:“在弘农这几天,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就一人算一人,当着那些没心肝的,哭都没地方去哭。秦先生一生治病救人,功德无数。我们这些食朝廷俸禄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一个个死去。”

  秦越没有说话,默默的将手中盛着药的碗递给他。等他接过碗之后才开口道:“上疏吧!即便不能为天下百姓普降甘霖,也要在我大周万马其暗的朝堂之上响一记惊雷。”

  刘缙眼前一亮:“如何上疏,我还要听听先生见解。”

  秦越说道:“我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写成我的医书,行程万里,漂泊无定。我所能做的就是将你的家人带离洛阳,日后照看他们的事只有拜托润白了。因此你在上疏前必须要让他脱离干系。”

  刘缙又问道:“还有什么要注意?”

  秦越说道:“你上疏后,陛下必然会猜忌你和朝中官员结党。所以你上疏前,不要再与任何人来往,也不要在奏疏里提及任何人。”

  说着他站了起来,郑重的说道:“要让陛下从根本上明白,你刘缙无党无私。”

  刘缙思索了片刻,拱手向秦越道:“谨受教!”说完对他一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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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押刘缙的大牢今天来了一个人,本来陈庆下令不许任何人接触刘缙的。不过来人带了圣旨,说陈庆要他单独审刘缙。

  几个狱卒搬来一个胡凳放在刘缙牢房门口,刘缙心生疑惑。不过片刻之后,一个男子身披黑色斗篷,斗篷的兜帽遮住了上半边脸,让人看不清楚。

  他慢悠悠的坐在胡凳上,与刘缙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整个大牢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几分,凉意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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