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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清河之战 七

逐鹿汉土 义侠 7035 2022-04-30 12:07

  童虎警觉起来,早上天色昏暗,他尽盘算接下去会发生甚么,一边又担忧周佟。并没有注意到最前方的骑兵少了一半,就算注意到了,大概也会认为是先行去查探了。

  可这不是普通查探,他们绕后突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时间和时机上把握的恰到好处。

  他心想:“那刚上任的军师何曼有这头脑?难说,也可能是圣女的智慧。这古灵精怪的女子,善使奇招,清河兵可要吃苦头了。”又想:“那个太守李平轻敌了,好好的城池不守,出来迎敌,如果这群黄巾军是张伯领的兵也就算了,可这是黄天圣女统御的军队,他难道不知道吗?不,他或许知道,却以为圣女不过是招摇撞骗的摆设。”

  童虎叹了口气,跟在反攻过去的人群后面,这一阵包夹有力,敌军忙作鸟兽散,在林地里四处奔突,寻找间隙逃跑。

  就在童虎站定,不打算跟去的时候,听得有人喊道:“狗官张黎已被我斩杀,还不速速早降!”

  童虎听得全身汗毛竖立,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黄巾军中是肯定没有张黎这个头目的,黄巾军的人也不会被称之为狗官。而这声音分明是周佟!

  他以自己的机敏马上琢磨到了一个阴暗的谋划,便靠在树上摇头苦笑:“太狡猾了。”

  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份挫败感很有意思,品尝受人钳制的苦涩,和智勇博弈的乐趣。

  这个时代强权霸道,想要守护身边人或拯救他人只有靠力量,对于弱肉强食的法则,他已见怪不怪,学以致用。

  而谋略是力量的主要组成部分,从而演化出了人物关系、权势结构、阶级分化、利益分配。

  其时由于信息并不畅通,人心难以揣测,谋略显得危险又神秘。谋略的实施往往会左右战局和政治,尔虞我诈中人人正在缜密又复杂的关系链中发生自己的作用,或等来自己的结果。

  在这把谋略使用至极的时代,童虎第一次觉得,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太平道的黄天圣女。

  整个战局在午时前结束,众人收拾一番,向西出林后,一眼就望到了远处的郡城,信心大振。童虎见到了周佟,周佟的脸孔苍白无力,显得疲惫又茫然。

  周佟纵马至他身边,两人没有互望。

  童虎道:“有马了。”

  周佟应道:“圣女赐的,封什长。”

  童虎笑道:“不错,周兄是全军唯一骑马的什长。”

  周佟低沉地说道:“我斩了设伏的领兵将领。”

  童虎问道:“认识的?”

  周佟道:“见过两次。”

  “哦。”童虎心想:“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很难耐。”

  两人行了一段路后,周佟压低声音道:“他已让人射中数箭,我抢先上去送了他一程。”

  童虎点头道:“抢人头。”

  周佟愕然道:“什么?”

  童虎道:“没什么,你我都清楚在发生什么,该做什么,这次幸亏你沉稳。”

  “差点就没沉住气。”周佟冷冰冰地说道,心中对黄巾军和圣女咬牙切齿。

  他道:“那些兄弟不知怎么了。”他心想:“我尚且在圣女的鼓掌中难以转圜,那群被看押在县城的兄弟身为俘虏,哪能有求生的机会?或许,在我离城后,兄弟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判罚,死了不少,这都是可能发生的。”

  毕竟他们随军远征,都不知道何时会回东武阳。想到此处,心中一片黯然。

  童虎道:“我有五成把握救出他们,就当赌一把了。”

  周佟心中一喜,道:“为何公子总给我神秘莫测的感觉,我们明明在‘此’之中,何以有机会扭转乾坤?”

  童虎道:“我不是神秘,我是善于思考,和你说不大清。”

  周佟道:“我听你的。”

  童虎心想:“这样最好,别多问了,我们俩差了近两千年的文化知识,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午时,军队在城外十里处下寨,清河城的守军把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啧,这群毛贼居然如此狡猾?”李平手按女墙,心中愤怨难消。

  沮授叹了口气道:“逃回来不过两百多人,显然是被包围的。”

  李平咬了咬牙道:“定是有人出卖军情。”

  沮授摇了摇头道:“不应该,或许是我们露了马脚,那片林子怎么看都比较容易设伏。”

  李平道:“你的意思我太轻率了?”

  沮授低头道:“下官怎敢冒上?”

  “你就是这个意思。”李平猛然挥袖,道:“好,我的错,可我们现在还有优势。”

  他皱了皱眉,瞟了一眼沮授。

  沮授拱手道:“城高一丈,他们想登城就要流血,我们只要准备好御敌之策,拖垮他们的信心和军力。依各地传来的消息,黄巾军以战养战,补给能力很差……”

  李平哈哈一笑,道:“必然的,这群人怎能和我朝廷的军队相提并论。接下去就依公与的谋划行事,不要再出纰漏。”

  李平已经对自己的计划没多少信心了,他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特别是埋伏战挫败后,军力受损的同时,城里的人难免从各种渠道知道战况,民众的情绪一落千丈,这对于军队的士气都有影响。

  曾经眼中不入流的反贼,居然能挫败军容正盛,穿盔带甲,埋伏以待的官兵,黄巾军令人恐惧的形象正在深入人心。

  圣女并未急于下令攻城,反倒是张伯十分着急,想要趁热打铁。

  一晃就到了晚上。童虎放下竹简,看了看一侧端坐的勤儿,掏了掏耳朵说:“你不出去兜一圈吗?”

  勤儿摇了摇头。

  童虎难耐地起身就走,勤儿忙跟了上去。然而童虎先出帐,健步如飞,直接绕到营帐一侧的黑暗中,屏住呼吸。勤儿出来后一阵四处张望,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消失了,便找了出去。

  童虎等了一会后,悄然离开,顺利将这麻烦的监视器给抛开。他走走看看,黄巾军士气很好,不少人还有酒喝,有肉吃。据说是论功行赏,圣女做的决定。可交战期间,敌人近在咫尺,饮酒很是不妥。

  但这些与他无关,管他们什么鸟样。

  本来他想找何曼随便聊聊,套套话,看看他们有什么计划。不过,何曼并不在帐内,他兜了一圈,听到一个大嗓门说道:“那女子十六岁的样子,却骚的很,搞了一个晚上哟,我这腰背都酸死。不过兄弟我什么人?这哪能难得倒我,第二天我照样弄得她欲仙欲死,一边还不忘喝了几坛酒。”

  童虎凝神一瞧,居然是那个装死的大个子,在和人围着篝火喝酒吃菜,聊的兴起。

  童虎轻叹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大个子道:“我在河东郡威名赫赫,没人比我力气大,曾经有人向我挑战,一个个让我扔出去,每人还得给我一坛酒。”

  正言间,何曼走近他,道:“这位兄弟身材确实过人,不过要我相信你在河东郡有名,那是很难的。”

  大个子一瞧是他,扔掉手里的肉骨头,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起身笑道:“何军师,小人虽然不才,却是有这力气。”

  何曼抬头看着他,笑道:“军中你这模样的也有好几人,你没什么好骄纵的。而且我也是河东人,在河东,无人不知刀狂关卓,莫非你比他还厉害不成?”

  大个子干咳一声,惨笑道:“比刀子自然是比不过他,不过我力气可能比他大。不是可能,是肯定。”

  何曼一阵好笑,指着他道:“你这人真是没一句实话,我有两个好友曾在关家拜师学艺,刀功都在我之上。”他说着上前一把握住大个子的手腕,大个子用力挣脱。何曼几下使劲就把他的手死死地握住。

  何曼笑道:“你看,连我你都搞不定,还敢狂言?”周围兵士大声喝彩。

  今日何曼心情好,加上对方也是河东人,因此没有怪责。换了平日,早一阵训斥。

  大个子不服地说道:“怕是酒没喝够。”

  就在此时,一位何曼的同乡道:“大哥,那关家估计是要没落的。”

  “怎么?”何曼诧异地咧开嘴。

  “你不知道吗?刀狂有一子一女,长子嗜酒好色,游手好闲,到处闯祸,有一次输了一大笔钱财,偷偷把他们家祖传的青龙偃月刀给当了。关卓气得吐了口血,把他赶出家门。总不好让女儿来继承家业吧?”

  有人道:“有何不可,招个赘婿帮着,生个儿子再传下去。”

  何曼听得也是一阵叹息,道:“真是可惜了,关家出了名的乐善好施,何某不济时也曾拿过他们家的麦子……哎,不说了。”转眼又看到那个大个子,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大个子道:“我说要是我喝了酒,应该比你力气大。”

  何曼正色道:“我知你喝了酒,随性狂言。但这是军中,还是要注意言行,战事随时会发生,心里要绷紧一根弦。”说罢便走了。

  大家都在笑大个子不自量力。

  大个子嚷道:“不信?老子能喝三十坛酒,喝了力气就大了。”

  童虎觉得有趣,继续看着。大个子拿起一坛酒高举,往嘴里灌,有人说他把酒洒出去了,他便慢慢喝。

  如此,便是喝了整整一坛酒,他道:“怎么样,再来!”

  又拿起一坛酒咕咚咕咚的喝,喝完便到不远处撒尿,又回来继续喝。这么来来回回,喝了有六坛酒,他脸孔通红,略有醉意道:“如何,如何!?老子厉害吧!”

  “厉害是厉害,不过才六坛,不如再来?”有人起哄道。

  此时围观的人很多,虽然大家很看重酒水,不过这人的表现却是和杂耍一样惹得众人又好奇、又高兴。

  大个子摇了摇手,道:“咳,不喝了,不喝了,一会军师怕是要责罚我的,怎么能糟蹋这么多军中好酒……”

  众人道:“我们没什么意见。”

  大个子道:“你们这些人不知爱惜,不和你们说了,我睡觉去。”

  他推开人群便走了。童虎情知此时白酒度数和后世的啤酒差不多,所以都是大碗喝酒,不过这人可喝了整整六坛酒水,还真是尿的出……

  他暗自好笑时,发觉大个子呼吸忽地厚重。

  童虎双眉一紧,知道此人是练家子。之前定是隐藏了自己的鼻息,所以看似和常人无异,但是在喝了酒后,一个不经意就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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