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立秋此时倒是不急，他仿佛是在继续揣摩着唐林的态度。
最后见唐林不像是个有威胁的人，这才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们执行部的员工，是有提成的吧？”
唐林点了点头：“知道啊，那个其实是说，我们可以修改这个世界的权利吧？不仅知道，还有幸用过呢。不过，代价高了点儿吧？”
“是，这的确，听上去像是那么回事儿，实际上一般的业务员也做不到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步了。”
戴立秋打趣地说着这话，随即又切换成了煞有其事的模样：“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讲，这可就是不可多得的神迹了。”
“您的意思是，想用这个来跟普通人做什么交易？”
戴立秋故意沉默了一阵，才轻声说道：“没错。”
“可是，这样符合规定吗？听上去像是在泄密？”
“你不说，谁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现在的人啊，都是结果论者，谁在意你是怎么做的？简单的道理，抢来的钱，你不跟别人说，谁会把这些钱当成是肮脏的东西？”
唐林发现这人说话，竟然有种看透一切的超脱感，对这种感觉，唐林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他只记得不知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莫看破，求突破。
这个戴立秋估计是看破了，不求突破了。唐林虽然不是很欣赏这种作风，不过他想来，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可以说别人什么不是。
“还是不好吧，规定就是规定，据说违反规定的下场很严重，我可没戴总这么大的胆量。”
唐林说着，还尴尬地笑了笑。
“要什么胆量，这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哪里坏什么规矩？再说规矩？那摆出来就是招你去破的。好了好了，扯远了，总之这绝不是什么要受处罚的事。”
唐林清楚，戴立秋不是在说谎。只是唐林不明白这其中有着怎样的门道：“真的吗？”
戴立秋极有自信地回道：“要不然我还能在这里做了三十年？我跟你说，只要你口风紧，就帮人办事，别的什么都不说，包你青云直上，什么问题都没有。这个……你知道，我在现实社会中是什么身份吗？”
唐林摇头：“这还真没听说过。”
“陆氏集团你有听说过？”
“本市最大的财团，除了我们之外？”
戴立秋仿佛又听到了个什么笑话，忽的一笑：“没错，就是那个。”
唐林发现戴立秋总是在笑，比史十七的笑容还要多，可是唐林又不觉得他是个爱笑的人。
“我记得，集团的主要人物，是叫陆永芳吧？他难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哟，唐林兄弟知道得还不少？那个陆永芳啊，关系算是有吧，不过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就跟我之前说的一样，只是帮个忙而已。喔，又扯远了。那个，你直接查一下陆氏集团旗下最大的一家注册公司，你看一下那个负责人是谁。”
唐林没有照戴立秋的话做，而是直接说道：“我看不用查了，我猜，那个负责人应该就是您吧？”
“嗯，唐林兄弟果然聪明，就是我。”
“这样啊，可是这样兼顾两头，工作会不会冲突？”
“工作？哪里有什么工作？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就行了。也不是甩手不管，唉，等你到了我这样的职位，大概就明白了。”
唐林欠了欠身，似乎觉得有些不太自在：“我的意思是，既然您在两边都取得了这么高的地位，那么只选择其中一边其实也就够了吧？”
戴立秋稍带着怒意，哼声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其实我对死神集团这边的工作没有兴趣，麻烦，还惹得一身骚。但是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能在陆氏集团下拿到那份地位，靠的都是这边的帮助。”
“我明白了，是用这边的力量帮人做了些能被称作奇迹之类的事情，因此就被得以重用了？”
“是这个意思，那个系统虽然对我们本身没有效果，但是除我们之外的客观事物都能产生作用，你想想看，签不下来的合同，你能签，拿不准的股票你敢买，这样的人才，不火都说不过去。”
说了这么多，唐林估摸着戴立秋是要向自己阐明真正的来意了：“那不知道，戴总您特意把这些东西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力的。”
戴立秋看唐林态度如此顺和，心中自是高兴，于是便直白地道明了来意：“我想邀请唐林兄弟一起合作，你看怎么样？”
唐林听完，并没有觉得意外，因为他差不多都知道了戴立秋的意图，特地问一下只是因为有些细节唐林还很好奇：“合作，我有兴趣啊，可是要怎么合作呢？”
“很简单，实际上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唐林兄弟把你的提成金贡献出来就行了。”
戴立秋说完马上就注意到了自己措辞不当，于是又急忙补充道：“喔，不是说半路打劫啊，我可不是什么山大王，我是诚心想跟你合作，只要你也想在这现实社会里留条后路，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听完这话之后，唐林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半天都不说话了。虽然他说的话跟史十七的感觉有些神似，但唐林并不是完全信任这个戴领导。
所谓的“不会亏待你”，其实实际意思是，在一般情况下，不会亏待你。
而且他说话的诚意偏重点太有针对性，更像是先经脑海加工过后的产物，是为了取得他人信任而自欺欺人般地表示着决心。
他的这项技能，等级很高，已经到了催眠的境地，有那么一瞬间，连他自己全身心地认为，他不会亏待唐林。
可是在唐林看来，他不是这种大公无私的人。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诚意说出这种大公无私的话，都十分可疑不是吗？
戴立秋见唐林半天都没有说话，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了：“怎么样，有这个意思？”
唐林没有明确地回答：“不，我是觉得奇怪，既然那个系统能帮别人，那我们想想办法，不是也能帮自己吗，何必再多此一举？”
当戴立秋得知唐林其实是在为这种事而沉思的时候，他脸上所覆盖着的紧张气氛瞬间便烟消云散了：“看来，我还是没跟唐林兄弟说明白，你觉得现在捏在你手里的钱是可靠吗？不管这死神集团给了我们什么，都是虚的，解释不清的，你不把这些东西‘漂白’，转化成实实在在的社会价值，那我就只能说，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唐林算是明白了戴立秋的真实想法：“我知道了，所谓的合作，就是我提供提成金，您负责运作，然后我在从中取得一些社会性的好处？”
“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你可以自己去运作。不过嘛，我想你应该在这方面是没有经验的，一个人单干，十有八九是要出乱子。到时候，我可是帮不了你。”
“听起来，好像公司里有很多人都在做这种事？”
“嗯，整个公司我不知道，执行部至少得有四分之一在吧，都是跟我合作的。”
至此，唐林已经彻底弄清了戴立秋的意思――合作以及拉帮结派，目的在于资源共享，还有，形成势力。
“叶部长知道这件事吗？”
“叶部长？叶无辛啊，那不用管他。他就是个疯子，我跟你说，他这种人，已经跟我们不在一个精神世界了。二十年来不是工作就是杀人，真服了他。”
果然，他形成势力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公司的高层对这件事，至少持的不是积极的态度。
所以，唐林当即便作出了决定：“戴总您说的提议我很感兴趣，而且能这么看得起我，我也非常荣幸。不过，关于合作这件事，在短时间之内，我恐怕帮不上任何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