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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城安打开黑色皮夹，里面一张青春张扬的脸，应当是许芙最开心的时光，一双眼睛明亮又干净，还有那深深的酒窝，看起来多漂亮。

　　这张一寸照是他从她的学生证上扣下来的，并且郑重其事放进自己的皮夹里，每一次焦当他头烂额时，拿出来看一眼，总能扫去一部分心烦意乱。

　　顾城安想起刚刚强迫她时，许芙眼底的鄙夷，还有那一片细碎湿润的头发。她果然会嫌弃他！

　　顾城安低头，明晃晃的灯光下，她明媚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仔细寻找，第一次见她时，脖颈处的那一粒红豆痣，但是也许是这照片太小，或者是灯光过亮，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粒红豆痣，就好像仓皇消失的许芙一样。

　　哗啦啦一声，将面前一排酒瓶子全部打碎在地，晶莹剔透的玻璃碎片里，每一个菱角都折射出一个颓废的他。

　　顾城安冰冷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眼睛，笑一笑：“长那么漂亮的眼睛……”他低头轻轻一吻，仿佛蜻蜓点水，抬起头，漆黑的眼里闪过狠戾，“是我一个人的。”

　　静匿的宾馆里，许芙双腿弯起，一双手搂住自己的膝盖。刚刚林小曼和朝城都还在，听林小曼絮絮叨叨地和她说话，她心思虽然已经飘走，可心里并不害怕。接着林小曼说好好休息吧，我们走啦，两个人起身就离开了，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房间，那一份害怕又开始突袭许芙的心脏。

　　橘色灯光下，她一张苍白的脸，下巴尖尖，抿着唇，不言不语，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下来，远远看去好像一个破败的洋娃娃。

　　她伸手，颤颤巍巍打开见到林小曼以后就关机的手机。还好，那人没有一通电话。他肯定气死了吧，自己打了他，还跑出来，他刚刚的样子真可怕，若是被他抓住，不知道会怎么样。

　　许芙浑浑噩噩地坐了一会儿，脑袋开始疼起来。在这深秋的冷夜里跑了一身的汗水，又没有穿厚实的衣服，风一吹就容易感冒。但许芙已经没有什么气力起来去二十四小时药房去买一盒感冒药了。

　　不过几分钟，许芙已经扛不住疲惫与头疼，沉沉睡着。

　　再醒来却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枕头下的铃音一响，许芙立即就从睡梦里惊醒过来。

　　她看一眼电话，却是座机，一双手几分颤抖，但只要不是那个恶魔的，是谁的都无所谓了。

　　她伸手拿过手机，才接通，那头一个甜美语音却平静讲述一个事情：“许小姐，您外婆用的药从昨夜起全部停用了，如今，病人的状态很不好。顾先生说，若您不出现，医院提供的药和器材都会停用。”

　　许芙尽力保持冷静，控制自己。眼前，浮现顾城安坏笑对她说话的样子，“许芙，你别和我斗，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后悔。”

　　她沉默不语，始终无法消化这个消息，难以相信这个男人竟然真的用这种办法来逼迫她，等她要开口，那端已经传来嘟嘟声。许芙呆呆看着手机出神，下一秒，从床上跳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匆匆跑去医院。

　　明明是晨曦照耀的早上，许芙却觉得自己掉进黑暗里。两腿早就陷在血海里，欲罢不能，

　　想回头，就像走到尽头般，叫人心寒，退路是没有了，前途是一片沼泽地，让人越陷越深。

　　她急匆匆赶到医院，上早班的秦昊阳看到她还笑着与她打招呼。许芙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一口气跑到外婆的病房外。

　　她站在病房门口，时间仿佛静止。如果这一次还是和妈妈一样的结果，便恨死自己了，恨自己的冲动，恨自己的任性。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透过病房外的玻璃窗，却看到顾城安正和外婆在聊天，看起来文质彬彬，礼貌谦逊。整个过程外婆脸上都带着微笑，似乎很开心很满意。

　　许芙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一双搭在门上的手一点点滑落，好像是坐上云霄飞车一般，跌宕起伏，没有一点准备。

　　此刻，顾城安已经走到病房门口，依然歪着嘴笑得坏坏，透过那一扇透明玻璃窗，望住许芙，似笑非笑。

　　许芙茫然地抬起头，隔着玻璃窗，凝望他一张脸，一霎那，忆起下雨的青石板桥。如果那一天，没有开口换位子，没有送他喝豆花，她也许还是一个简简单单为生活奔波的艺大学生，而他会安安稳稳和小姑结婚，生儿育女，开拓他的伟大事业。只是一伸手的交际，从此偏离了生活轨迹。

　　顾城安打开门，玩世不恭一个笑，“回来了？去看看外婆吧。我和她说，等她好了，就接她回我们爱的小屋。”

　　许芙一怔，垂眼看着地面，半响笑出声，“顾城安，你真狠，这样骗我。”

　　他说：“我哪有你狠，谋杀亲夫啊，你下手还那么重，万一我以后都不行，你要快乐我都不能给你了。”

　　许芙咬着牙，眼眸里流转一层水泽，欲滴不滴，再往下，还是昨天那一身衣服，只是皱巴巴，脏兮兮，不知道去哪里沾了那么多脏东西。不过即使她浑身沾满泥巴，只要露出那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依然勾人心魄。

　　她的下半身，空空荡荡的一条裙，露出白皙的长腿，顾城安越往下越看，眼神越发多了几分气戾，“你怎么每一回遇上事情就忘记穿鞋子，你那一双脚是铜铁做的么？”说罢，走上前，拦腰，一把将抱起她。

　　许芙垂下眼，不哭也不闹，下一秒，好像一条蓄谋已久的狗，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就是不松口。眼睛已经是猩红，索性破罐子破摔，换到另一个肩膀，也是重重一下，非感受到有血腥味了，才松开。

　　顾城安却像没事人一样，只将这轻飘飘的人又往上提了提，一双手握在她紧俏的臀部，稍稍用一分力，感叹一句，这触感，真是好到家。

　　他低头看了看怀着的人，那一张小脸，尖尖的下巴，怎么才一天没有见，觉得她瘦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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