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你知道她去了哪里么？你告诉我。”顾城安一双唇抿得紧紧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外婆看。

　　“我不知道。她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就是和我说了声再见。”

　　顾成安一股子怒气，拳头打在松软沙发上却是软绵绵地无力，“你这是在断送她前程！”

　　“她是a大最才华横溢的学生，过完年就要保送去国外留学了，以后前途无限。她现在不知道躲去哪里小角落，你叫她帮人去洗碗么，脏兮兮油腻腻的碗，把一双葱管手洗到脱皮？还是叫她又去夜店弹琴？她那张脸要吃多少苦头，外婆你忍心断送她那么好的未来？”

　　外婆眼角似乎有泪，却很是固执地说：“我确实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草草早年就失去父母，她一向很有主见，不见得出去了就得不到好的发展。况且人各有命，也许我家草草就是没有什么福分。但不管怎么样她吃再多的苦，总比叫她一辈子被你欺负着好？”

　　顾城安重眸望着她，一时间觉得那话就像一把刺刀，原来他对她的好，都是欺负？

　　外婆叹了一口气，直径将今日医生给她配的药拿出来交到他手上：“等你将来有了小孩，你就会了解我这一颗当外婆的心。我们家虽然穷了一点，但是对于草草，很少叫她受委屈的。她这个小孩，早熟的很。她爸爸妈妈去世那会子，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才几天时间，人就瘦得跟什么似的。可我看的出来，就算在那个时候那么苦的时候，她心里的难过也不会比现在多。我是她外婆，我了解她，我这当外婆的看了心里苦啊。”

　　“上一次，我动完手术，我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话，反反复复地起来，给手机充电啊，或者在查手机有没有停机。她一直等啊等，终于等到睡着为止。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过。我想，她肯定在等你的电话吧。”

　　外婆笑了笑，“你也别觉得意外，我总是能猜出我家外孙女的心思的，那时我猜想她一定是在等一个人的电话，但不知道是你。直到，那在医院看到了你，你笑着和我说你是她男朋友，我就知道了，她一定是在等你的电话。”

　　顾城安皱了皱眉，那应该是他跑去看许芷秋的时候吧，原来她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可他却怕被发现偏偏每日都关机。

　　“你上回在外面威胁草草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不知道你和草草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我不愿意自己外孙女那么委屈自己，所以这药我不吃了，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想吃。我并不是固执，我只想我的外孙女，不欠着谁。”

　　顾城安抬起头，微微一怔，却立马出言：“你是草草外婆就是我外婆，即便她走了，我也会照顾你，那些话，我不过是吓唬吓唬她，我不过是怕她走了。”

　　“你也不必想借口敷衍我了，我活了那么多年，你们不告诉我，我看得很清。那天我看到许家的芷秋来医院找你，你们一起去的食堂，手牵手去的。你说你是草草男朋友，我不信，那芷秋呢？她是你的谁？”外婆的眼底，浮现了一丝探究却带着几分了然：“草草看来柔柔弱弱一个，性子却很倔强。我给你说个故事好了。”外婆带着几分回忆，也不管顾城安想不想听，就开始往下说，“她小时候养了一只猫，她很喜欢很喜欢，每天放学回来以后都要好好的抱啊喂啊这只猫。但你知道的，猫本来就是没有什么定性的动物，没多久就离家出走了。当时草草急哭了，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找这只猫，找了差不多一年吧，一直找不到，她也就放弃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养过猫。可能她觉得自己投入了感情，但别人却根本不当回事情，索性以后都不对这种东西报希望。”

　　外婆看着顾城安，眼里颇有几分深意，“所以，你可知伤了她心的，她并不会和你怎么计较，但是她铁定是下一回再也不会来搭理这人或者这事或者这物。她就是这样倔的人。”

　　顾城安突然脸色僵硬，却说：“我与那猫不同，猫丢了她还找一找，丢了我，她却走得潇洒。”他仰起头，坏坏一笑，“但也没有什么，我总能找到她的，外婆你不说，我也能找到她。”

　　外婆一双慈祥的眼睛却闪现几分寒意，“何必呢？但凡草草爱你，舍不得你，便不会逃走，一定是你伤透了她的心。你也不要来问我她去了哪里，我确实不知道，还有这药，我吃不了。”

　　顾城安却也是笑，淡淡道：“外婆，成不成，都是缘分说了算，我就笃定，她爱我，爱惨了我，我们两个之间一定会有一个结局。您好好休息吧，这药还是要吃的，不吃会疼。”他起身走出门，到了门口的时候却顿了顿脚步，重重阖了眼睛，“许芙也就您一个至亲至爱的人了，即使是为了她，您也该乖乖吃药。我保证不过来问您她的下落，但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责任，您配合配合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外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出了门，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没想到，老烟民有一天也会被烟呛到了自己，顾城安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唇边露出一份苦笑。

　　可，也许是外婆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顾城安也有自己的一片骄傲。整整两年的时间，他却并没有去找许芙。

　　即便他那个时候已经强势进驻顾氏药业，有了只手遮天的能力，要找出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去固执地一直没有去找她。

　　他对她有多爱，就有多少分骄傲。

　　顾城安甚至想过，早知道遇上许芙，他的一颗心会溃败到这种程度，即便那天的豆花和衣角再美，他也绝对不会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