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乱

　　光辉公会的成员们静静地呆立着，整个驻地广场陷入一种凝重的沉寂中，悲伤的情绪无声地蔓延、传递，渐渐已经有人低低的掩面啜泣，有人痛苦地将双拳紧握了又松开，有人垂下头去藏住情绪……整个广场，只剩下归于暗淡的虚拟屏在轻轻的呜咽着，为这压抑凭添了一分烦躁。

　　在这片难言的压抑静寂中，光辉☆一醉千年和光辉☆琴兽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广场中央，还未等开口问出心中的诧异，光辉☆罪恶也随之出现，附近站着公会里最美丽的女孩子，她们拿着早准备好的花束花环，不知所措。

　　光辉☆罪恶面色沉静如水，眼神渺渺茫茫，没有歇斯底里的悲伤绝望，也没有酣畅淋漓的神采飞扬，唯一能让人感受得到的就是木然。他在众多兄弟姐妹们的目光里艰难地挺立着，慢慢地、深深地弯下腰去，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向四面鞠躬。

　　到最后一次时，本来准备好鲜花与欢笑的女孩子们，已经忍不住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湿痕。

　　光辉☆罪恶没有抬起头，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化光下线。一时间，整个广场悲声大作，哀泣不绝。

　　陈醉无力地从养生仓里爬出来，心头一片茫然。环顾四周，百米大的空间里安置着十余台同样的养生仓，隔壁的女部，还有另外十台。这是公会全体成员凑钱给核心成员们添置的设备，是光辉公会在现实里地总部。离开家住进这里，是所有成员的最高梦想。

　　承载了大家梦想的养生仓散发着幽蓝的金属光泽，刺得他眼睛一痛。不敢多想，他匆匆地穿好衣服，回到宿舍胡乱收拾了几件衣物，背在包里就要离开。

　　去哪里，他还没有想好。也许回家。也许去哪里走走，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他不想面对兄弟们。不想面对他们的安慰、鼓励、支持、埋怨，以及一切其它，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样不对，但是乱糟糟的思绪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让他难于梳理。

　　他走到宿舍门口，脚步开始迟疑，眼神也开始迟疑。

　　这猪窝似的四人宿舍。比他家里地卧室小了太多、简陋了太多，但是也带给他太多的美好过往，这种简单地快乐，难道就要结束了么？！

　　他迟疑着环顾，目光掠过墙上的海报，那上面有法师有弓手有矮人有精灵……有隐在黑暗中的刺客，那刺客的嘴角似乎挂着冷冷的笑，远远冷过那抹无力抗拒的光。

　　陈醉的眼角微微地抽搐着。毅然开门。门外，正静立着一个湿发素颜地丽人，是他梦中的她。

　　“这便要走了么？”丽人轻轻开口，语气里没有怜悯关心讥讽同情，没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都没有。却好象包含了所有。

　　“是。”陈醉干脆利落地开口，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狗血矫情了。

　　丽人轻轻地揽住了罪恶的脖子，掂起脚轻轻地在他脸颊上一吻，然后退开一步，在他震惊的目光里轻轻地倾诉着心声。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但是公会里大家亲如一家人，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爱。刚刚你鞠躬那一瞬间，我的心很疼。我以为自己已经爱上你了。但是当你无声下线时。我发现那只是错觉，你终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少爷。从来没有真正地成为过光辉公会里的罪恶。”

　　“知道么？！少爷时的陈醉其实很可爱，远远比少爷时地光辉☆罪恶可爱。刚才那一吻，是为了祭奠光辉☆罪恶少爷的逝去，以及我对他那份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死掉的爱情。”

　　“这世界上没有谁会永远不败，能够站在最高峰上的只有一个人，其他人注定了只能仰望。无常雪也许会是第一个站上去的，但是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他击败了你一次，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许还要击败你无数次，一直踩着你、用你地尊严编织他的光环，你会痛苦、迷惘、失落、悲哀、最后怀疑自己，自己去体会这种痛吧，也许你永远无法打败他、超越他、站在他的上面，但是你可以打败自己、超越自己、站在自己上面，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你现在可以走了，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不要回来——在找回陈醉或者光辉☆罪恶以前，不要回来。如果你能找回其中一个自己，我也不保证会爱上你，但是如果你找不到，我一定会恨你。”

　　“如果你不再想回来了，那也很好。起码我知道你已经脱离了桎梏，找到了另外的幸福，我会一直祝福你。”

　　“现在，是时候说再见了。陈醉，记住自己，忘掉光辉☆幽兰。”

　　光辉☆幽兰一步一步的走远，从始至终，再没有第二个人退出游戏。

　　陈醉紧了紧背包，双手插兜，垂着头走出公会驻地。

　　外面阳光正暖，天空湛蓝，他摸着微微发凉的脸颊，忽地泪如雨下。

　　*****************************************************************************************

　　无常雪被传回到大街上，舒畅得几欲仰天长啸。

　　对于他来说，胜可以不喜，败可以不悲，但是，再没有比临阵突破更值得开心的事了，那一刀不仅仅是系统对于他不懈努力的肯定，更是他超越自我地铁证。任何一个热爱游戏地人，在得到这种突破以后都不会无动于衷，狂喜，只是最正常不过地情绪呢。

　　无常雪区别于常人之处就在于此，他只是微微地笑着，不张扬地感受着愉悦。

　　离下场比赛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无常雪密了专夜。向他们安身的酒馆走去。

　　酒馆里一片混乱，超过半数地玩家在面红耳赤地拍着桌子。互相辩驳。

　　有的人说：“无常雪最后那一刀虽然震撼，但并不足以表明他的真实实力，那只不过是一个系统技能，真正值得赞叹地，是他在推进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冷静、理智，这些东西一点一滴地积攒起决定胜败的那一刻，所以。如何胜的不重要，无常雪是如何接近胜利的，这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马上有人反驳：“狗屁！换了一个和他同样敏捷的刺客去，一样能够成功推进到那种距离，弓箭手作为最难掌握的职业，目前地整体水平还太低，想用弓箭控制高敏刺客接近，纯粹是扯淡。光辉☆罪恶是高手，无常雪是更高的高手，近身战是必然。惟独那最后一刀，简直是非人类，半空中发动技能，5刀全中。2刀爆击，这才是最能展现无常雪实力的细节。”

　　还有做和事老的：“哎哎，我说你们争个劲儿啊……无常雪的确无愧于他第一高手的称号，无论是闪避还是攻击，都是他实力的一部分，非得拆开来论干嘛？！要我说，有闲心争论这个，还不如再看两遍录象，研究一下他是不是还隐藏了实力。”

　　在这样的氛围里，无常雪地到来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即使专夜站了起来。大大咧咧地招呼道：“老无。这里来！”

　　无常雪穿过七零八乱的桌子，来到专夜身边。眼见着四个座位被专夜占了一个，又用酒瓶子堆满了一个，微微一笑，坦然地坐在白雪身边。

　　“那一刀很帅嘛……”专夜阴阳怪气地说着本应该是赞美的话，一边斜眼瞄着无常雪，气势迫人地继续道：“不枉咱们家白雪对你信心满满呐……原话是怎么说得来着？！哦，‘无常雪不会败给这种衰人，永远不会’……啧啧，可把我羡慕坏了。”

　　白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是那么说的？！你这小心眼。”

　　无常雪知道他还没消气，也不和他辩驳，很干脆地道：“无论拿不拿得到第一，比武大会结束后，咱们也该歇歇了。就去夏维夷玩几天如何？全程消费，我给你报销。”

　　“吖？！”听到报销的说法，专夜一怔，“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莫非就我自己去夏维夷？你们俩呢？”

　　白雪回道：“我不是很喜欢旅游，就在家里休息两天好了。”

　　就这种答案，说破了嘴专夜也会不相信，这家伙眼珠子一转，很慷慨地放弃了免费旅游：“这样啊……其实我也不喜欢旅游，要不，我和老无去你那玩两天好了，也给老无省点钱。”

　　“好啊……安排你们住军区招待所地顶级套房。”

　　白雪轻轻摇着酒杯，一脸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语气听起来倒是很开心，但越是这样，专夜越是心里没底儿，眼珠子又是一转，关切地对无常雪道：“军区招待所的顶级套房？！住那种地方……得花多少钱啊？！”

　　无常雪的笑容和白雪如出一辙：“不用钱。”

　　“啊？！”专夜越发觉得大事不妙，结合着以前段隐对她的态度，这里面定有不对头。

　　还未等他想明白，白雪终于露出了小恶魔似的微笑：“我爸爸的名字是白斩堂……想必，他一定会很高兴认识你。”

　　流、****头子白斩堂？！

　　专夜马上面如土色，心里纠缠了许久的疑惑立即解开，但是一点也不值得欣喜。一个功绩彪炳的将军，却普遍地被民众称呼为****，那是正常的事么？！

　　专夜正费劲心思措辞，打算拒绝，无常雪很厚道地给了他一个不是台阶地台阶：“那么……去夏维夷，还是去白雪那儿？！”

　　“夏维夷！阳光美女沙滩。我爱夏维夷！”

　　专夜一脸大义凛然，八卦之魂暂时熄灭，再不敢惦记无常雪和白雪会如何如何，白雪和无常雪会心一笑，看在他眼里，苦得心都碎了……

　　*****************************************************************************************

　　就在无常雪三人笑笑闹闹喝酒聊天地时候，整个游戏里都在酝酿着风暴。公会之间的征伐杀戮合纵连横暂且不提，把目光盯准了无常雪地也不少。

　　商人世家的驻地里。金币、金钱、金元一遍一遍的看着无常雪这两场比赛的录象，金牙在一边悠闲地品着茶，偶尔啧啧两声，也不知道是在感叹着茶的滋味，还是在赞美着自己地识人之明。

　　过了半晌，几人里名义上的老大金币厌烦了这种无休止地骚扰，不耐烦地道：“老胖子。你有完没完？！”

　　金牙干笑两声，不说话。

　　金币是个23级的人类剑士，满脸络腮胡子，身高体壮肌肉发达，看上去没有一点商人的圆滑市侩。他穿了一身华丽丽的皮甲，背着一把双手大剑，全都是当今的顶级装备。

　　作为商人世家的总负责人，他的日常事务只会比金牙更重。能升到这种级别，可见也是个战斗狂人。

　　金币比较有个人风格，金钱和金元也很“合格”。

　　金钱是一个满脸憨笑地野蛮人，布衣布帽布鞋，很是滑稽，看起来就像古时客栈里的店小二。但是想来也不会有哪家客栈会招一个身高2米的大个子给客人服务，太有压迫感，99%会被人误会成黑店。

　　金元是一个古代冬烘样子的老头，山羊胡子水泡眼，头发半白，一脸沟渠，难为他从哪里翻出来这么一个形象，像难民倒是像过商人。

　　金钱看起来憨，说话可一点也不憨，他一开口就给金牙扣上了一个大帽子。

　　“老胖子这是对哥儿几个不满呐。这回咱们任务失败。丫可扬眉吐气了。”

　　金牙吓了一跳，暴骂道：“你丫嘬屁长大的？！老子歇了你！”

　　金元慢条斯理地摆摆手。比老学究还老学究：“哎哎，别瞎吵吵，打了这么多年，你们不腻我都看腻了。赶紧表决，咱一分钟几十万上下，搁你们身上浪费多不值个。”

　　金币关了虚拟屏，往椅子上一靠，那把大剑把椅子背挤得咯吱做响，瓮声瓮气地接口道：“得，当初是我拒绝了老胖子的提议，现在看起来，是我错了，哥哥向你道歉。废话少说，这次换我提议——把任务重新做起来以后找无常雪继续下一步，你们仨表决吧。”

　　金牙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别这么说，自家兄弟，道歉不道歉的，毕竟你们没接触过，有疑虑很正常。不过我还是那个话，这人看起来很可交，这任务虽然重要，不过值得赌一把。我赞成提议。”

　　金钱憨笑道：“老胖子，我可不是针对你，按说一个任务，说破了嘴也大不过咱们地兄弟感情，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能自己搞定的何必搭着脸皮冒着风险求外人呢？！既然咱自己搞不定，那也没话说，我也赞成提议。”

　　“得，完事。”金元一边捋着山羊胡，一边摇头晃脑地站起身来，“报酬的问题，有例可循，老胖子你做主吧，老夫还有事，少陪了。”

　　金钱马上站起来，符合道：“咱也闪了。就这么点小破事，非得凑一块堆说，老胖子你丫纯粹是想给咱撂脸子看，有你下回的。”

　　“我草，这就都走了？！”金牙傻眼了，扯着脖子吼道：“怎么着也该陪我见见人家吧？无错不少字！这么大个事儿，就让我自个儿出头？！”

　　金钱马上都要出了门，远远的回道：“找老大。一个战斗玩家，你丫还想抽几个人坐陪？！商人是不应该有架子，但是商人世家是要有架子地……”

　　“我跟你去！”金币一脸跃跃欲试地接过话头。“生意归生意，游戏归游戏，无常雪的实力我还是很佩服地。老胖子，你撺掇撺掇，让我跟他打一场呗？”

　　“打个毛，就你那两下子，打我刚够。还想和他打？！”金牙没好气地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喘了半晌才恨恨地骂道：“一个个急得跟要去遛鸟似的，这还有多少事儿没商量呢？！赤潋、林瞳那帮小子可都盯着呢，怎么应对，总得拿出来个章程吧？无错不少字！”

　　“有支棱毛的，直接砍倒，还怕他们是怎么着？！”金币龇牙一笑，活脱脱一个土匪。“你和无常雪私底下谈好就成，那几个小子想来也不会亲身上阵，其它的人随便杀，明面上的事儿咱还顶得住，暗地里的事情让他自己顶着，钱管够。”

　　金牙抽抽着脸：“我说，这事儿你可自己跟他谈去，我谈不了。他要是能用钱买来当打手。我哪辈子都招他进世家了。”

　　金币摆摆手：“打手之类的事过一阵子再说，反正重新启动任务也需要一段日子，看他能走到多远吧。”

　　金牙一听，有点发愣，试探地问道：“你地意思？！”

　　金币微微一笑，土匪脸上一脸云淡风轻。说不出来的别扭。

　　“如果他真能走到最后，咱豁出家底儿来打造出一个真正地天下第一又有何不可？！钱买不动，装备、技能、卷轴未必也买不动，谁也没逼着他卖身，互利互惠而已，咱给他省下老**烦，仅仅要求他跟咱站在一条线上，不为过吧？无错不少字！”

　　金牙愣了半晌，谓然一叹，却是又想起了四爷临去前地叮嘱：游戏里如有大事。找金币拿主意。不必带到外面来找我，层次不一样。这方面他比我强。

　　即使层次一样，他也比我强……哎……

　　*****************************************************************************************

　　同一时间，西北城楼外楼8号包厢。

　　逆光☆暗月影懒洋洋地晃着酒杯，面前主位上大马金刀地坐着风月☆无道。

　　“无道，瞳少约我来，自己却不见踪影，莫非是要我来陪你玩小孩过家家？！”

　　风月☆无道埋头啃着一种类似哈密瓜地水果，吃得满嘴汁汁水水，闻言也不生气，抬起了漂亮的大眼睛，不屑地瞟了暗月影一眼，支支吾吾地道：“你会玩么？！我可不记得你有过童年。”

　　逆光☆暗月影还是那副懒得不死不活地欠揍样，整个身子都快要歪到桌子下面去了，谑笑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童年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年时代。青春昂扬，激情四射，呼碰引伴，逗狗遛鸟，香车美人，日日笙歌。无道，你还是别捧着你的少男初恋玩纯情了，抓紧找个妞把处男身破掉，就有资格和我对话了。”

　　风月☆无道地大眼睛蓦然一缩，眼神里已带上了戾气，毫无保留地盯紧了逆光☆暗月影。

　　逆光☆暗月影淡笑道：“无道，你是在吓唬哥哥么？！”

　　说话间，逆光☆暗月影一改往日的笑看红尘洒脱姿态，轻轻仰起脸，微微睁开双眼，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就天翻地覆，平日里敛在眼睑里的狰狞酷烈如同脱缰的猛虎，肆意地咆哮着对上了无道的眼睛。

　　少年无道未经世事琢磨，眼神虽是勇往直前凛冽如刀，终究是锋利有余厚重不足，不过片刻便败下阵来，不自然的别开目光，看似随意地抓过另一块水果，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整片后背已经微微津湿。

　　逆光☆暗月影微微一笑，垂下眼睑，又恢复到先前地惫懒模样，开口说话时，语气里却又多了一分温和。

　　“无道，你比你哥哥有天赋才情，却不如他心志坚毅，终究还是因为头上有人撑着。过得太顺。现在的你，离我们几人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想堂堂正正地站到某人或者某些人面前，就抓紧时间磨砺自己吧。”

　　“今天，现在，无论你哥哥叫我来地本意是，我都不想再谈下去了。你没资格。”

　　逆光☆暗月影伸了个懒腰，挣扎着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转身而去，待到拉门时犹豫了一刹那，终究还是谓然一叹，也没说。

　　少年无道死死咬着牙，紧盯着持在手里的水果，满脑子都在轰鸣着那一句“你没资格”，屈辱的感觉就如同来自地狱的毒火。不断地炙烤着他地心，不断地扭曲着他的表情。

　　良久，无道终于回了魂，捧着水果颤悠悠地往嘴边送去，轻轻，但坚定地一口咬下。

　　*****************************************************************************************

　　赤潋背对着门，沉静地坐在椅子上，右肘支在扶手上。轻轻托住了下巴，椅背高而宽大，遮住了来自后面的目光。

　　不大地房间里，另有两个少年。一个白衣白甲，迎着阳光站在赤潋身后，表情温和神态恭谨；一个黑巾蒙面贴墙而立。立在了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如同雕像般冷硬。

　　“少主，属下不明白，厉若海……”

　　赤潋抬起左手向后一摆，白衣少年立即收声，任凭自己地疑问被憋在了喉咙里，复又垂首静立，屏气息声。

　　“厉若海如何，那是他的事，不是你的事。”赤潋轻声开口。语速不缓不急。语气沉静阴郁，叫人难以将他和平时联系起来。

　　“这次我决议与风月家族合作。你们觉得，是对了，还是错了？”

　　白衣少年的温和恭谨一如之前，说话却并没有吹捧矫饰，：“属下仍旧觉得，这次行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单凭我等就足以应付，即使与其它四家同时为敌，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毕竟任务场景有人数上限，多了风月家族相助，也不过是多了两、三位高手，反而要把好不容易得来的资格分出一半，殊为不值。”

　　赤潋未置可否，仍旧静默着，那冷硬如同雕像地黑衣少年心里明白，赤潋是在等他地回答，冷冷地挤出了一句话：“恐怕无常雪会站在商人世家那一边。”

　　黑衣少年语气虽冷，声音却反常地柔美，偏中性地沙哑嗓音，还带着点磁性，听起来更像气质型女而非冷漠男人。

　　赤潋接过黑衣少年的话头，平静地道：“恐怕？！不是恐怕，是一定。”

　　白衣少年大惑不解地问道：“无常雪不是和少主走得很近么？！尽管其它几家也都是熟关系，但是像他这种独行侠，应该不会偏帮哪一方吧？无错不少字！”

　　“上次的行动你没参加，不清楚很正常。”赤潋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里已经带了点微微的自嘲，“在最后分赃时，我被林瞳摆了一道，不得不直接跟无常雪起了龌龊，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无常雪为人倒是很大气，故意报复绝不至于，只不过这次商人世家占着理，无常雪也没旧情好顾念，与我们直接对抗的局面已经必不可免。”

　　白衣少年微微皱起了眉，沉吟道：“拼钱我们无惧任何人，但是拼装备的确拼不过商人世家，现在就看他们肯付出多大代价了，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余地……少主，需要属下去试探一下无常雪么？！”

　　黑衣少年突然开口插言：“我有四成把握可以在比赛里淘汰掉他，这次地赛制对我很有利。”

　　赤潋摆摆手，一边苦笑着，说话时却没透露出任何的情绪：“你尽量争取自己的名次。如果是在64人决赛之前碰到无常雪，那么允许你拼一下，假如已经进了64，直接认输。”

　　白衣少年回头望了一眼，黑衣少年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想了想，白衣少年开口问道：“少主，无常雪的实力真的这么恐怖么？”

　　“比现在展现出来地还要强。”

　　赤潋不愿多谈，淡淡回了一句，转道：“这次是我失策，没料到林瞳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任务已经不需要你们参与了，就让赤炎全权负责，你们努力去提升实力就好。本来也不是我们的东西，真拿不到也无所谓，但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没有压力，金币如何肯放血？！权当是助上无常雪一臂之力吧。”

　　话题突然跳转到这里，两个少年知道赤潋已经不想再继续谈话，恭谨地各施一礼，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出了房门，两人同时进入了潜行状态。又走出老远，白衣少年突兀地开口问道：“你真的有四成把握？！”

　　“只高不低。”

　　“前提是要有削弱？！”

　　黑衣少年没有回答，默不作声地前进着，没走出多远，突然全身一震，讶然道：“小杀对上他了！”

　　白衣少年赶紧打开了面板，上面已经刷出了最新的对阵表，赫然写着——421号刑堂☆刑杀vs672号无常雪。

　　*****************************************************************************************

　　节日快乐,and,4月刊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