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先生，您需要的东西送到了。”

　　“好，帮我送进来吧。”

　　罗伊跟索泽已经相当熟悉，虽说还没达到“朋友”的关系，但也是比较亲密的合作伙伴。

　　相比起穆赫那个傻大个……

　　他确实更喜欢跟索泽相处，这个战士比较识趣，不会像穆赫一样不合时宜的挑衅。

　　即便罗伊觉得，对方已经是相当克制的猎人。

　　“格林先生，您之前提及的研究，现在效果怎么样了？”

　　索泽非常关注。

　　他们没几天就要启航，去往北边的弗萨克。

　　如果能备一些召唤淡水的卷轴，对于船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它到关键时刻说不准能救命。

　　“制造出来了，现在就差材料。”

　　罗伊取出一张卷轴递给他，“试试？”

　　“这么宝贵的……”

　　索泽迟疑了一秒，然后咬牙道，“钱算我的！”

　　罗伊给他取来一个碗。

　　没多久，索泽激发卷轴。

　　哗啦！

　　一声轻响。

　　一团水从空中凝聚，落在水盆中，水看上去非常清澈，但仔细看还是有些杂质。

　　罗伊道：“巫术的本质，其实是用灵性、法术符号配合材料撬动自然的力量，所以水的质量、纯净度，受到了当地空气环境的影响。”

　　“那这碗水？”

　　“可以喝，但最好烧开，否则可能会致病。”

　　罗伊说着笑了笑，“毕竟我们贝克兰德，一年能有几天完全放晴的时候？”

　　“您说的有道理。”

　　索泽深有感触地点头，“来到贝克兰德这么久，我能真正看到天空的机会屈指可数，当然也可能是我不够有钱。”

　　“有道理，如果我们在西区、皇后区，应该不会受到这些困扰。”

　　罗伊跟着调侃。

　　因为风向的问题，皇后区、西区和北区那一带不会受到污染的困扰，所以那一带也是最宜居的地方。

　　“您是有钱的，只是迫于身份无法去而已。”

　　索泽语气中多了几分恭敬。

　　罗伊笑了笑。

　　对方所指应该是关于丰收教堂的工作，对于费内波特人而言，在教堂工作算是非常崇高的职位了。

　　如果索泽知道罗伊甚至还是大地母神的眷者，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情。

　　索泽看着这盆水思考了一阵，最后拿去厨房煮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喝上了一杯热乎的开水。

　　这杯开水味道有点奇怪，但正如罗伊所说，这跟卷轴的关系不大，而是受到周围空气的影响。

　　如果在海上的话，空气不会像这里一样糟糕，煮出来的淡水应该是可以安全食用的。

　　他心底激动不已。

　　淡水、食物。

　　这是航海的两大难题，而这两者中淡水的储存最为艰难，毕竟食物多种多样，总能找到一些吃的。

　　但是。

　　淡水可不行。

　　有了这种卷轴，他们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大批淡水，而且可以随时制造的那种。

　　“需要注意，如果卷轴同时使用一大批数量，它的效果应该会下降，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一天使用一小部分，或者将时间间隔开来。”

　　罗伊继续提醒——

　　虽然现在卷轴根本没制造出来，还处于一个“立项”阶段。

　　索泽重重点头。

　　“我明白。”

　　自然的力量是有限的。

　　这种巫术卷轴凝聚的是空气中的水，那么一口气使用太多，作为比较弱的材料，它能起到的作用就会减小。

　　即便是战士，他也能很轻松地理解话中含义。

　　“那我明天……”

　　“不需要，你在这边等上两三个小时，我待会儿就可以给你一批。”

　　罗伊看了一眼材料，接着信誓旦旦做下保证。

　　然后，索泽就在客厅坐下了。

　　过了两个半个小时，他收到了一大批卷轴，卷轴上的墨水都是新鲜的。

　　它们是罗伊在神秘殿堂上批量制造出来的。

　　这种技术也是工匠知识带来的收益。

　　“这些卷轴怎么保存？”

　　“密封放在一个箱子里即可，需要用到的时候拿出来激发灵性，它们的效果可以保存半年。”

　　罗伊说道。

　　“真是伟大的创造！”

　　索泽感叹，“请允许我向您表达诚挚的敬意，您的卷轴将拯救很多船员的性命。”

　　“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罗伊笑了笑说，“一个合格的卷轴教授，不应该只研究高端的卷轴，低端其实也是一种知识，往上、往下的难度都是一样的。”

　　他本来只是认真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但是。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罗伊突然感受到了强烈的消化。

　　这句话……

　　符合卷轴教授的守则。

　　知识没有高下之分。

　　往上、往下探索，都是神秘知识的一部分，只是向上探索追求的是威力、效果。

　　向下就是用更少、更便宜的材料，做出更多的事。

　　至于应用、普及。

　　这些都是附带的效果，并非卷轴教授所追求的本身。

　　罗伊若有所思，然后轻轻一笑。

　　自己的方向是对的！

　　可惜。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向，卷轴教授的消化，想要完成估计还要总结出几条类似的格言。

　　他看向索泽。

　　“索泽，这批卷轴你给20镑作为代工费就行了，就当是第一次交易的礼物，也是我跟莫汉家族合作的诚意。”

　　“感谢您的慷慨。”

　　索泽果断掏出了一百镑，“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只希望咱们的生意之后能一直维系下去。”

　　“会的。”

　　罗伊点头。

　　这一百镑是单纯的代工费，而他交给索泽的卷轴总共有两百个，清一色全是淡水卷轴。

　　相当于10苏勒一个卷轴的代工费。

　　这价钱是相对廉价的。

　　但是。

　　相对一张成本低廉的卷轴来说，它的代工费已经占据了成本的九成。

　　可以说。

　　大部分的价值，都在代工上，真正的成本也就是1苏勒左右。

　　索泽自己抬着箱子离开。

　　罗伊送走他之后，开始继续研究哪些领域的可以往“下”探索。

　　水，这是其一。

　　还有是……

　　火？

　　也可以。

　　罗伊现在掌握最多就是火焰的力量。

　　纵火家的非凡特性，让他可以更好地利用火焰。

　　但是。

　　他想了想，感觉这似乎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方向。

　　虽然卷轴教授单纯追求知识，不用考虑需求的问题，但罗伊自己是需要考虑的。

　　如果制造出只能点上小火团的卷轴，好像除了当奢侈的点烟器也没有其余的用途。

　　最后……

　　罗伊想到了一个方向。

　　除草卷轴。

　　这是农耕需要用到的。

　　但是。

　　除草术的材料直接拿来制作除草卷轴，一个是过于奢侈，另一个是需要极强的控制力，并且范围小。

　　总之——

　　直接将那种除草术改造成卷轴，结果就是束之高阁，除了有点用外真的实际作用。

　　研究这种卷轴还有一个好处。

　　罗伊隶属于“大地教会”，这是一个鼓励农耕、赞美丰收的教会，而自己获得庇护的代价是帮忙宣传、扩大莉莉丝的锚。

　　这个卷轴就能帮助到教会。

　　而且。

　　知识是现成的——

　　为了制造耕种者的非凡物品，他之前搜集了不少关于耕种的知识，那些都可以成为他现成的工具。

　　就是材料……

　　罗伊沉思片刻，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

　　晚上，但街道上还有行人。

　　还很早。

　　他起身往楼下走去。

　　出了门，走出巷子，正要往教堂走……

　　罗伊看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他迅速捏着一枚“隐修士”的非凡特性，将阴影力量覆盖全身。

　　过片刻，他看到了一个人从前边街道上走过去，对方的目光似乎盯着丰收教堂。

　　几秒钟后，他才看向其余地方。

　　这是一个非凡者！

　　罗伊屏气凝神，目送他离开，而后思索着对方身份。

　　会是摩斯苦修会的吗？

　　不像。

　　罗伊隐隐觉得……

　　对方应该不是摩斯苦修会成员。

　　倒不是他看出了什么，而是一种单纯的灵性直觉，他认为这是一个其余序列的非凡者。

　　但是。

　　根据非凡特性的聚合定律，自己可能会不自觉地吸引到一些同序列、相邻序列的非凡者。

　　对方是通识者？

　　机械之心？

　　罗伊静静地站立，等待他离去。

　　那位没有久留。

　　他的目光在每个地方都有停留，似乎是在广撒网的观察，不知道在找什么人。

　　过了许久，等他完全离开，罗伊才从巷子走出去。

　　“蒸汽教会的人在这边做什么？”

　　他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心底不禁产生一丝狐疑。

　　难道……

　　卡尔通过“阿罗德斯镜”知道了自己？

　　不对。

　　要是这样的话，对方应该不是这样的行动轨迹，他更像是在找什么人。

　　或许……

　　对方不是在找自己，而是在找“治疗流浪汉”的那位巫师，毕竟摩斯苦修会能拿到这方面的消息，机械之心没道理不知道。

　　之前的扮演还是太简单粗暴了。

　　当然。

　　接下来会更粗暴——

　　如果罗伊真的研究出了价格低廉或者实用性极高的“除草卷轴”，那么这个卷轴必将在大地教会内流传。

　　外界知道大地教会有一位“卷轴教授”只是时间问题。

　　罗伊迈步走到了对面的丰收教堂。

　　教堂内，神父依旧维持着祷告的姿势，而埃姆林则不在教堂内。

　　他似乎离开了。

　　“神父，埃姆林呢？”

　　“走了。”

　　乌特拉夫斯基微笑道，“他可以自己选择离开，但每天还是会回到这里。”

　　“这是您设置的心理暗示？”

　　“是的。”

　　神父轻轻点头。

　　罗伊不禁笑了一声，说：“我曾告诉埃姆林，如果一个月没办法让他相信仰母神，我会跟您提出解除心理暗示。”

　　“嗯？”

　　神父转头，思索片刻后说，“不是不可以，如果这是伱的决定。”

　　“不，最有意思的是他的回答。”

　　罗伊嘴角微扬。

　　神父脸上浮现出了好奇之色，温和地笑着问：“他怎么回答？难道说，他坚持不了那么久？”

　　“是的，他抱怨说，再过一个月，他可能就成为母神虔诚的信徒了。”

　　罗伊模仿着埃姆林的口吻。

　　神父诧异万分，先是震惊，然后跟罗伊同样忍不住笑了。

　　“怎么会呢，我并没有设置这方面的暗示，母神不会强行让一个人改变信仰。”

　　他明白了。

　　埃姆林是真的认同大地母神的教义，所以在潜意识内才会觉得自己可能会接受并成为大地教会的人。

　　他立即画了一个祈祷手势。

　　“感谢母神的指引！”

　　“我记得他是迷路才到这边的吧？”

　　“是的，但这也是母神的指引。”

　　行……

　　吧。

　　罗伊没有纠结这个话题。

　　跟母神的虔诚信徒纠结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他说出自己真正来意。

　　“神父，我想得到更多的书籍资料，我想研究一种除草卷轴。”

　　“除草卷轴？”

　　神父微微一怔，“它有什么用？”

　　“开荒除草，而且草木灰实际上也能帮助土地增加肥力，这些都是你们书籍上记载的知识。”

　　罗伊说道，“除草术可以更彻底，不用太多人力参与，我目前想法是……”

　　他将自己所想解释一遍。

　　之后，又画了一张巨大的饼。

　　“这只是初期的构想，我最终的想法是，严格控制除草术的效果，让它能精准地应对一种杂草，但那可能涉及的就不只是除草术，还有更深的层次。”

　　神父脸色逐渐变化，随后，他闭目思索。

　　两三秒钟后，他睁开眼。

　　“教会可以全力配合你，你需要什么都会立即送到。”

　　“嗯，目前我需要一批材料。”

　　罗伊分析说道，“除草术原先的材料是歌唱葵的不蕴含非凡特性的边角料，我希望跟太阳途径相关的一些辅助材料或边角料都可以拿来。”

　　他解释了一下。

　　“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们都要从基础的做起，一步步往深入的方向探索。”

　　简单来说——

　　他就是来找报销、要材料的。

　　这是真正从零开始研究，不是淡水卷轴那样一个小小的改版。

　　乌特拉夫斯基肃穆地闭上眼。

　　过了数秒，他颔首。

　　“你的要求会得到实现，明天早上就会有材料送到。”

　　“感谢您，同样也感谢您，万物的母亲。”

　　罗伊恭敬地画了一个手势。

　　上方无声。

　　但是。

　　他知道，对方在看。

　　这不算意外。

　　罗伊之前就预想到，大地母神可能会注视过来——

　　虽然除草卷轴能做到的事，很多人其实也可以做到，比如丰收祭司就可以让需要的植物疯狂生长，以此掠夺杂草的资源使之枯萎。

　　然而。

　　卷轴拥有强大的便利性——

　　普通人也拥有灵性。

　　只是大部分人的灵性没那么强大，更不知道如何释放法术，而卷轴只要得到一定训练就可以使用。

　　只是威力强弱的差别而已。

　　而且。

　　任何非凡者都能运用卷轴，但不是每个非凡者都是丰收祭司。

　　序列7可不是白菜。

　　次日。

　　罗伊来到了教堂，乌特拉夫斯基指了指那边的房间。

　　“材料到了。”

　　“这么快？”

　　“嗯，我们的人连夜去搜集，然后通过信使等特殊渠道送到这边。”

　　乌特拉夫斯基说道，“这是第一部分，后续其他的慢慢搜集，你先研究它们。”

　　罗伊打开一看。

　　全是永恒烈阳教会钟爱的太阳花、葵花等东西。

　　这些是比较常见的材料。

　　常见就意味着便宜。

　　罗伊点头。

　　“可以，我先研究它们的特性，看看能否制造出满意、廉价的卷轴，要是可以的话，再试验效果。”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