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不要脸的妈妈
龚巧伶几乎是蹦跶着下楼的，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
“许诺，你回来的真是时候，郑柔说要请我们吃饭，一起去吗？”发现陈许诺后，龚巧伶问道。
“郑柔？同学，你说的是服装设计系二年班的郑柔？”
龚巧伶看到对自己说话的是一个没见过的生面孔，她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挤到她前面。
“郑柔现在在哪？学校说她退学了，是真的？你们和她是不是同学？”
一连几个问题，把龚巧伶都问懵了，对方听到郑柔的名字，显然是不打算放龚巧伶她们走了。
但是，几个大学生也并不是什么防范意识都没有小孩子。
“阿姨，您说你是郑柔的妈妈？有什么证据吗？”祁珏问她。
“这？还需要证据？”女人觉得有些好笑，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从包里拿出了皮夹，皮夹内放着的照片，正是郑柔的。
“这个证据够不够！”
照片上郑柔还是长发，一头乌黑的头发，不施粉黛的脸，紧抿着的嘴巴，和她现在的中性装扮完全不同，应该是上中学的时候照的。
不知为何，看到这张照片，陈许诺突然想起初遇郑柔的时候。
当时郑柔的脸上，手上都受了伤，陈许诺帮她处理了伤口，还帮她过了一个简单的生日。
对于她们而言，那个时候她们不知道彼此以后还会是住一间宿舍的室友，觉得只是一面之缘。
但两个人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07宿舍。
那时的郑柔，已经是短发了，但是头发被染成了暗紫的颜色，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叛逆和乖张。
陈许诺以为她会是个很难相处的人，逐渐相处下来才知道，郑柔只是面冷心热。
郑柔请客的地点是他们常去的火锅店，小仙居。
当然，郑柔的妈妈也去了。她都拿出郑柔的照片了，陈许诺他们没道理不相信。
况且万一郑柔的妈妈真有急事找郑柔，他们从中拦着也不好，反正是要去见郑柔，就将她妈妈一同带去了。
郑柔的妈妈姓孙，看她那么着急的找郑柔，陈许诺以为她和郑柔的关系很好，可是好像不是那样。
去到小仙居时，郑柔，杨零一，还有赵启和蒋邵华已经先在那来了，坐好了位置，看来郑柔是把大家都请了。
几个人还在路上的时候，龚巧伶就悄悄跟陈许诺提过，说郑柔是想感谢那天晚上大家的帮忙才请的这顿饭。
只不过，今天来了一个看似多余的人。
“你回国了？”郑柔看向她妈妈的眼神是嫌弃，语气则是讽刺。
这句话刚说出口，在场的人就都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杨零一笑呵呵的，起身，想把自己的位置让给郑柔的妈妈。
“阿姨，您坐，我让服务员再加个锅。”
郑柔的妈妈还没动，这时，坐他旁边的郑柔突然站起身，连带着身下的凳子发出一阵拖地板摩擦出来的声音。
“你们先吃吧，你……跟我出来！”
她的语气很凶，陈许诺很少看到这样的郑柔，她甚至对自己的妈妈用的是命令的语气，而且，连个称呼都没有。
“柔柔，你不跟我解释下退学的原因？柔柔……郑柔！”
陈许诺看到郑柔的妈妈随着郑柔出去，也想跟上去，被祁珏拦住了。
“家务事就让她自己处理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郑柔和她妈妈有矛盾，而且是很深的矛盾，可是大家都是局外人，说不上话更插不了手。
陈许诺坐的位置靠在窗边，透过玻璃窗外，能看到郑柔和她妈妈好像在争执些什么。
“许诺，来的路上，我仔细看了郑柔妈妈身上穿的衣服，全是英国的大牌。”
这个时候，龚巧伶关注的点居然是衣服，陈许诺看了她一眼，很无奈。
“只是，郑柔妈妈那么有钱，郑柔怎么不问她妈妈要啊，以前还去打工做兼职。”
龚巧伶又说了，陈许诺一想，可能是因为郑柔和她妈妈关系不好的缘故，那她爸爸呢？
郑柔的家庭关系看起来好复杂，陈许诺转了方向，继续看着窗外。
这时候，“啊，柔柔姐……”
看到窗外的那一幕，王银镯轻呼出了声。
郑柔的妈妈居然打了郑柔一巴掌，而郑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几秒，她才缓缓转身，要走。
她妈妈好像要追上去，郑柔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后面的人又没追了，脸上写着“后悔”二字，脚步是踌躇不前。
郑柔越走越快，直到和她妈妈的距离逐渐拉开，她完全变成了跑。
陈许诺是在郑柔离开的时候跑出小仙居的，同样追出去的，还有杨零一。
“柔柔……”
她的体力没有郑柔好，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劲才追上了。
听到陈许诺的声音，郑柔没再跑，她转了身，看着陈许诺，眼角是被风吹散的泪，划到了脸颊，满脸成花。
平时看着高冷无坚不摧的人，哭起来是最令人致命的。
“柔柔……”陈许诺叫着郑柔的名字，带着哭腔。
郑柔一把抱住了陈许诺，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许诺，我好累。”
“没事，有我在，放心哭吧。”
陈许诺很会安慰人，不是因为她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而是她懂得郑柔现在需要什么。
抱着郑柔，陈许诺瞥见几步远的地方就是杨零一，她看了眼杨零一，杨零一也看到了她。..
“我先走，你好好安慰她。”
他用口型和手势向陈许诺表达了这句话，然后离开，也没走多远，就在附近没有营业的早餐店门口站着，祁珏也站在那里。
两个大高个一左一右，身后的店面有种被欺压的感觉。
“怎么回来了？”
“嘁，你怎么不继续跟上去了？”杨零一反问，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他也想给郑柔安慰的是自己，可是她更需要的，是陈许诺。
“喜欢就去告白吧，别犹豫。”祁珏瞟了眼杨零一，觉得仿佛看到当初还没跟陈许诺告白的自己。
停顿了许久，久到祁珏以为杨零一不会回答他的话了，杨零一又开口了。
“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祁珏有些意外，他居然也会说这种话。
“那就追。”
简单粗暴的三个字，很像祁珏的作风，杨零一在想，当初陈许诺如果没有答应他，他是不是也会这样。
祁珏给杨零一的答案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悔，想让自己不后悔，就大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杨零一被祁珏说动了，刚想去找郑柔，却又犹豫了。
“怎么了？”祁珏问。
“先给她们一点时间。”
杨零一指的是郑柔和陈许诺。
郑柔趴在陈许诺的肩上哭了好一会儿，看到陈许诺肩上的部分被自己哭湿了一大片，郑柔破涕为笑，帮她擦拭着。
“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没事。”陈许诺淡淡一笑，握着郑柔的手，又问：“好点了吗？”
“嗯。”
陈许诺还想问郑柔，她妈妈为什么打她？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因为她退学的事？
种种问题在脑子里打转，但，家庭，好像是郑柔的软肋，陈许诺不敢轻易问。
“记得你以前问过我，真的会有女生甘愿当小三吗？”郑柔突然提起之前的事。
陈许诺茫然的“嗯”了声，那个时候她刚刚发现林梦然和叶董事的事。
郑柔说：“她以前就是小三。”
陈许诺迟钝了好几秒，才反应到郑柔口中的“她”，指的是她妈妈。
心里像是沉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除了惊，还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她还算不上小三，小三有固定的金主，她连一个包养她的男人都没有，每天在那种地方接待来寻欢的客人，拿钱，上床……我就是她在众多男人中的其中一个里生出来的野种，她甚至连我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郑柔称自己为“野种”，她的话里，字字句句都充斥着对她妈妈的恨，对她自己的恨。
她讨厌自己有一个“卖”的妈妈，可她却改变不了她们间的母女身份，那是有血缘关系存在的事实。
所以，她叛逆，逃学，染发，抽烟喝酒打架，凡是能变坏的东西，她都去学。
“许诺，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个时候的伤就是和一群混混打架造成的。”郑柔苦笑。
打架的原因是，那些混混里有她的高中同学，他们嘲笑她的妈妈，说她妈妈不要脸，是个只会卖的“鸡、女”。
陈许诺大概猜到了那伤是怎么回事，不过因为当时是第一次认识，很多事她都没问。
“记得啊，我说要带你去医院，你死活都不肯呢。”
陈许诺扬起灿烂的笑，她觉得郑柔现在需要的，是她的笑，而不是她的百般问题。
“你不知道你脾气可犟了。”
“我再怎么犟，也没有你犟，非得跟我上药，上完药还不够，还要帮我过生日，我怎么抗拒都不管用。”
“你都提了，我当然要帮你过……”话说到一半，陈许诺突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