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站在一旁的诺，眸子顿时变得清冷，身上隐约有股肃杀之气弥漫而出。

　　她跨步上前，手中紧握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细长太刀，准备对林凛动手。但在此之前，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立刻停下自己的动作，转头对少年轻声说道，“主人，我不想让你看到接下来的场景。”

　　“为什么？”江天愣了，“有那么血腥吗？先说好，让她把事情说出来就行，不要像上次对付那个男人一样，下手太重了。”

　　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是温雯最讨厌的人。

　　“不是……”

　　诺的声音里，罕见有了一丝小情绪。

　　“等会我的表情会很可怕，我不想让你看到。”

　　啊？？？

　　江天有些傻眼。

　　他怎么觉得，眼前的不是什么冷血的杀手，而是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呢？

　　难不成，诺继上次进化后，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好吧……”

　　既然诺很难得的提出了要求，江天哪有不听的理由啊。

　　他最后看了一眼面带嘲讽的林凛，见她依旧沉默，便果断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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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内，或许正发生着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但在诺的屏蔽下，一点声音都透露不出来。

　　门外，少年倚着墙，神情有些疲惫。

　　“小雪，我是不是变得……很让人讨厌了啊？”

　　他没有刻意的去寻找某位少女的身影，直接对着狭小的空间开口道。因为他知道，冉雪柔一定就在他身边。

　　“不知道诶……”

　　看吧，果然没错。

　　小雪突然坐到沙发上，与少年面对面，小脸上却满是轻松。“不过，反正我不讨厌。我比较讨厌那个女人，她让你很烦恼，所以我讨厌她。”

　　你呀，还真是一根筋呢。

　　见冉雪柔活的如此简单，江天突然觉得，会为这种事烦恼的自己，真是太蠢了。

　　有时候，少年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他先遇到的是小雪，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想必，他在一开始，一定无法适应少女那跟踪狂一般的行为吧。但是对方依旧不离不弃的缠着他，慢慢的，他习惯了。再然后，无论何时何地，冉雪柔一直都在，他也一定会因为这一点而感动。

　　所以最后，他应该会和她在一起——这个剧本，其实挺不错的吧？

　　冉雪柔是个简单的女孩，和她在一起，也一定会生活得很简单。

　　那么，另一个问题来了：现实和假设，如果让他选择，他会选择哪个呢？

　　“原来，喜欢这种东西，会因为麻烦变得让人讨厌吗？”

　　江天不想回答，但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也许只有一瞬间——可他，的的确确产生了放弃一切的想法。

　　放弃营救萌姐，把林凛放回去，说不定还能让对方以为他不在乎乐正萌，反而让她得救——嘛，赌赌呗，五五开而已，成功率不小哦；

　　放弃拯救南宫灵——她已经消失了，何必让她再次出现呢？反正世界少了她，依旧能转动，自转呀公转呀什么的，根本不会受到一点影响好嘛；

　　放弃所有的任务——管你来多少妹子，我不靠近、不插旗子总行了吧？

　　放弃不恋爱系统——哎呀，可把这个大麻烦给摆脱掉了！

　　甚至，放弃伊芙。

　　嗯，他喜欢她这一点，目前还没有变，但喜欢，并不一定要走到最后吧？世间，有情人终不成眷属的例子，真是太多太多了，很久很久前，这个国家还处于封建社会的时候，男女双方都是依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走到一起，这日子过久了，他们也挺开心的呀。

　　总之，只要能过一辈子，那就是幸福。

　　所以，少年到底在擅自追求些什么啊？

　　是嘴硬吗？想着“自己说出去的话，跪着也要做到”，然后在拼命的勉强自己？

　　明明放弃更简单好伐？

　　让江天感到悲伤的是，除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喜欢伊芙”这个理由外，他找不到任何借口，去支撑他继续走下去了。

　　仅仅一个理由，值吗？

　　“嘿，少年，放弃吧，放弃了会很轻松的，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有喜欢的人、刚好你也并不讨厌她，啧啧，听起来多棒呀！”

　　有个声音，在少年的内心深处回荡，不像是他自己的心声，咦，那是谁在说话呢？

　　“好呀！”

　　让那道声音错愕的是，少年居然很爽快的答应了。“听起来的确很棒，不过，至少先救出萌姐再说吧。不然，丢下孤零零的伊芙不管，我一个人得到幸福什么的……有点过意不去。”

　　“你认真的？”

　　这家伙有点不相信，又问了一遍。

　　“当然是认真的啊……”少年感觉自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好奇怪哦，“可惜的是，林凛那边又不说……唉，还是我苦点累点，继续陪着伊芙，继续努力做任务吧。”

　　“……”

　　某人语塞，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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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我用了不少手段，她依旧一语不发。现在，她晕过去了。”

　　啧，看吧，我就知道。

　　收到诺的坏消息，江天却松了口气。

　　因为如果林凛真的招了，他把乐正萌解救出来，那伊芙可就有人陪了。

　　然后，他得为自己之前说的话负责。

　　所以，该说、幸亏那家伙的忍耐力比较强吗？

　　但是这样想，感觉非常对不起萌姐啊……

　　陷入无限纠结的少年，觉得有些头疼。为了让自己轻松一点，他索性学着小雪，让自己的脑袋空空，什么事都不去思考。

　　“嘎吱——”

　　卧室的门有些破旧了，不知从何时起，一开一关都会用难听的嗓门呻吟着，就某方面来说，它起到了防盗的作用，哎呀，这么一想好厉害哦——才怪，一点都不厉害，烦死人了，快点闭嘴。

　　床上，林凛依旧用原先的姿势躺着，不同的是，她本来光滑的皮肤，此刻变得伤痕累累，如同被啄木鸟修理过的树皮一般。

　　看来，诺果然用尽了办法。或许别人知道了这件事，会说诺残忍，但是要记住，伤害林凛的是她，可是，下达命令的却是某位少年。

　　你想嘛，伤人犯拿刀刺伤了别人，会被骂残忍的，应该是犯人、而不是刀子吧？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当然，江天也没想着逃避，他把所有的罪恶感，全部背负在自己身上。

　　这次是，上次也是。

　　“啪！”

　　所以，都这么过分了，那就再过分点吧。

　　江天端起一杯水，重重泼在林凛的脸上，那种力道，用“砸”来形容，说不定更为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