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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晓风残月,商恨难移

皇极御剑 皇极御剑 6473 2023-03-11 10:35

  皎洁的月光片片洒在崎岖小道,月光映照的古径忽明忽暗。树影交错,杂草横行,江岸边蛙声此起彼伏。

  这荒芜的古径几乎被这杂草吞噬了。忽然,似有树影突兀而出。这树影虽却并无枝条,待其缓缓移近。

  方才看清一黑色魅影自荒芜古径而出。月光掩映下来,是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色斗蓬之下的俏丽妇人,她似从远处奔走而来。气喘不定,疲倦的面容看得出气力已竭,但仍坚定缓步前行。

  月光洒在她脸上,方看到她白皙无暇的脸庞,面上一双星眸。妇人怀中似乎抱着重物,才令她如此疲惫不堪。

  江边远处偶有火光喧闹,此古径出来却是直抵江边码头。

  月光下的江水微波粼粼,正是江上寒风吹过,江水缓缓而流,不曾停息。

  妇人脸上些许汗珠被这江风吹拂,倒是让她提起些几分精神。

  子夜时分,江北的岸边的一处。一间小木屋,屋身饱受风雨侵蚀,屋木旧的不堪。

  屋内一位干瘦老叟躺在床上,一日摆渡累的精疲力竭,现下赤裸上身而眠,好不痛快,这老叟陈木旧屋,相得益彰。

  江上微风轻拂,江河水流之声与老叟的鼾声交错,不知是否想争个高低。

  猛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老者惊醒,回神怒骂:“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么晚了扰我好梦。”

  却听到门外一娇柔女声:“艄公,我家小儿病了,想去江南……寻廉老夫子看看。病情……紧急,望您行个方便,渡我过河。”

  声音轻柔娇美却夹带着喘气,不像诓人的样子。

  老头坐起披好短褂,边走边道:“老叟倒是可以渡,此时过江,天凉水冷,寒气甚重……”

  女子柔声道:“艄公勿忧,廉老夫子与吾父乃是旧识,此去船资十倍与汝,若能救活吾儿,他日定有重谢。”

  老者听闻此语,心中窃喜,拨开门栓。

  但见一俏丽妇人身披黑色斗篷而来,月光下面容皎白的面容,一双丹凤眼。眼神急切,身形却又镇定自若。举止与平常妇人大大不同。

  老者心念船资,也不顾许多。略一摆手,待妇人让出稍许位置便蹿了出去。

  径往江边码头而去,江边系船柱上系着一艘小船,老者跳上船去。

  乌篷船的竹篾顶破破烂烂,配上这老头显得格外合适。见妇人尚伫立在原地,高声道:“夫人且快上船,老夫这就开船了。”

  妇人听闻此语,徐徐走来船边,拨开自身所着斗篷,将怀中抱着的三岁小儿递过去。

  老者见状伸手接住,妇人亦小心走上船来,显是第一次乘此种小船,走的不是很稳当。

  妇人坐定后方接过小儿,抱在怀中,细细端看。

  孩子被老者的厚茧手掌所触显得有些不适,妇人好生安抚方才又睡平稳。

  老者解开系船绳索,手持船桨,缓缓拨动,乌篷船便离岸而去,一叶扁舟顺江水月光而行。

  老者一边划船一般打量这二人,不但这妇人不同寻常,这小儿身上所着也并非凡物。

  小儿身上外衣乃乃丝绸所制,月光下看清乃是赤红,衣物上金线织就祥云图案,中间夹有细纹,可惜老者不识。

  老者心里想着平日里渡河三五文一次,这次挣个几十文,足以快活几天。

  船行半刻之余,江边木屋赫然出现一队人马,手持火把。像是寻找查探。

  为首者身披戎装金甲,余下皆是黑色蒙面之徒。却只见人去船无,屋内亦无他人。料定已然乘船而去。

  命留下二人在此查探艄公行踪,余人随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不到一刻,许是江水平静,风也顺畅。乌篷船悄然滑近对岸边。

  老者扑通一下跳下浅滩,拽着绳索用力拉扯,方才将绳索套在岸边系船柱上,将船身推靠在码头边。

  妇人站起来缓步走上码头,怀中小儿安卧。

  那步态轻盈似若游仙,举止优雅动人,料想是适才小憩片刻,心神恢复稍许。眼下已是如此美物,不知平日里是如何明媚动人。

  老者呆呆看着,竟已痴神。

  妇人娇柔细声才唤醒过来:“恩人救命之恩,妾身感激不尽,事出紧急,身边别无长物。”

  说着玉手挽至耳后,抽出一金簪“此物与我别无它用,恩人拿去置办些房屋田地,不必再受江寒水冷之苦,权当报答。”

  老人见着簪子,扑腾一下跳上码头来。

  双手接过,细细端看,见簪身通体金黄,甚是沉甸,不似寻常。尾端乃是凤鸟图样,衔着细链,细链分为三条,分有红白绿三色明珠。

  老者心中大喜,转瞬间却更加害怕道:“此物太贵重,老夫万万不可消受。”

  妇人正色沉吟:“今日之事不足为外人道,知否?”

  老者这才将凤簪纳入囊中,转身道:“此去廉老夫子庄上还有二里地,夫人不明路途,若蒙夫人不弃,老夫前面引路,护夫人公子周全。”

  随即两个身影伴着月光消逝在夜色中。

  月光斑驳洒落,庭院里竹影交错,林间或有蛙鸣。

  庭内两位苍髯老者无言对坐在石桌。桌上有一封信,二人虽无言,却在饱经沧桑的脸上看出异色。

  一慈眉善目者嘴唇微动,:“半月前风闻有变,却不料如此之快,吾之奈何。老朽无能,无能!”老者眼中似有闪光。

  一凶神恶煞者脸神抽搐,似有恨意,恶言道:“无能,岂止是无能,你这老东西为何不早告诉我,我看你就是半截身子骨埋地里去了,少了雄心斗志。若有吾在,何以至此!”遂侧头甩袖,再不言半句。

  一身影急促而来,言道:“老爷,屋外有一女子和老叟前来求医,我见女子不似寻常人,特来请老爷示下。”慈眉善目者闭目言到:“尔且去请至前厅,吾随后见她。”

  待看门小厮离去,沉吟道“吾有事要办,恕不远送”拿起信件径直而去。

  那凶神恶煞者怒喝一声,大手一挥,将石桌一角直接拍断。

  双脚暗劲一使,越上房顶几个起落,便看不到人影,恰似苍穹飞鹰,看不到去处。

  这看门小厮延请二人入坐前厅,备上茶水,便侍立在主座旁静候

  那老叟第一次来此大雅之堂,坐得甚不自在,加上人困体乏,几乎睡过去。

  倒是那妇人安然自若,正襟危坐,像是司空见惯般。慈眉善目者自屏风后步出,正是廉老夫子。

  其细看之下,眼内似有精光。妇人身形微动却不曾言。

  夫子抚须道:“廉万,尔且送老者下去歇息。”老叟听到这句话马上跃起:“甚好甚好。”便遂小厮退下去了。

  待屏退左右以后。夫子动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在离妇人五尺之遥跪了下来。

  额首叩地,略带哭音哽咽:“老臣参见娘娘,不知娘娘凤驾至此,有失远迎。”

  妇人敛色正容:“夫子安好,家父曾言,自栖雾亭一别。从此江湖路远,再见无期。今日我能面见夫子,也算了了家父一桩心愿。”

  夫子哭道:“上今安在,兄今安在?”

  妇人欲言又止,信手抚开斗篷:“将军且看。”夫子跪直,见一小儿安卧在妇人怀里酣睡,内心激动无比,几欲垂泪。

  妇人闭目而言:“上已崩,吾父卒。”眼角泪珠滑落,顺着白皙无瑕的脸庞,垂滴小儿脸上。

  苍髯老者几欲昏厥,数次勉力支撑自己身体,却早已泪流满面:“痛哉恨哉!娘娘此后愿往何处?老夫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妇人略动身形,仍闭目言道:“夫子请起,妾身此生不作他想,只盼此生抚育吾儿长大成人。再不愿去追论前尘往事,夫子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老臣在南边二里地之外有一间小屋,虽不宽敞,但也足够。再拨两三个丫鬟佣人帮衬,如何?”夫子起身慢言道。

  “夫子多虑,妾身不愿如此,但有一屋,供我母子二人栖身即可,也无需奴仆,有吾一人即可。”

  “谨遵娘娘旨意”夫子作揖而曰。

  “此后吾乃一村妇,夫子不必如此。”

  翌日清晨,西厢房内老叟睡的安稳。

  等到日光照在脸上才不甘心的爬将起来。“这大户人家的床,就是软和。”

  感觉昨夜之事似在梦中一般,穿好衣物出客房门,正撞上廉万路过。“小哥哪里去?夫人孩儿的病怎么样啦?”

  廉万一把捂住他的嘴,怒斥道:“夫人孩儿病无多日,你还在此张狂乱语。小心老爷怪罪下来,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老叟听闻此事,不敢再张狂,摸摸口袋灰溜溜的跑了。

  倒是廉万略微一笑,目送他出府而去。

  灵川河边,一处不起眼的小院落。

  一位素衣白裙妇人端坐在桌旁,眼神中略带迷茫,鬓发梳平常妇人家,却也抵不过她天姿国色,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如此动人心魂。

  旁边是一个两岁小儿。

  清晨的暖阳似乎赋予了少年无穷的活力,他对这陌生的环境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加上自己换了身黑色衣裳,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阿娘,我的红色衣服去哪里了?”

  “我帮你收起来了,那个衣服没有黑色的好看。”妇人朱唇微起笑道,眼神之中充满了希望。

  小儿似有所悟不再言语,看到阿娘发呆。偷偷的静悄悄的跑出门外。这几日每次想下地玩耍都被阿娘阻止。

  此地虽大不同以往,却是格外新鲜,以往去到哪都是一堆人前拥后簇,现下没有人阻挠,赤脚在野地里跑来跑去,分外快活,偶有小花蝴蝶,便是一阵惊呼。

  回首看阿娘,她却倚在门边,笑着看自己。他不知道阿娘为何而笑,亦然以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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