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芮茜拿着笔记问关小鱼，“这个……光……要怎么停住，不走？”
关小鱼一怔，分析了一下金芮茜的话，而后道：“一般情况下，光总是一闪而逝的，无法停留。如果想让光持续照射，就必须设置一个光源，设置光源的炫纹在这里……”
关小鱼帮金芮茜耐心讲解着，帮她翻到答案页。
但关小鱼感觉金芮茜一直这样熬着不睡觉也不好，所以道：“先睡觉吧，明天再看？”
金芮茜摇头道：“我想再看一会儿。”
关小鱼道：“要不我给你讲故事？”
金芮茜一愣，而后开心地点了点头，“好。”
关小鱼哭笑不得，这个小仙女果然一听见讲故事就没心思学习了，看来关小鱼还真不是当家长的料，这样带孩子怕是要把孩子往坑里带。
但关小鱼觉得这样也挺好，顺着金芮茜的意愿来做任何事情，只要她能够开开心心，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所以关小鱼开始给金芮茜讲故事，开始哄她睡觉。
“今天给你讲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很久以前，白雪公主的母后美貌盖世，但魔镜却告诉她世上唯有白雪公主最漂亮……”
……
……
第七天。
关小鱼一早就起床了，然后出门给金芮茜钓鱼，等金芮茜起床的时候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没有胃口，但金芮茜还是把早餐吃了，根本没让关小鱼操心。
关小鱼道：“今天带你去北城玩吧？”
金芮茜想了想，然后道：“好。”
与金芮茜交流其实很简单，因为她不会说太多的话，大多数情况下只会回答同意或者不同意。
而关小鱼说的事情她基本都会同意。
出门，过天桥，二人去往北城。
北城和南城一样，受全民斩鬼影响，大街小巷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而且四处可见残垣断壁，偶尔还能看见奋战在一线的护城骑士，以及来自各界的斩鬼者，他们身上染血的战甲和衣服虽然残破，但目光炯炯有神，警惕着关小鱼和金芮茜，就像警惕凶残的鬼侍。
关小鱼没去理会那些人，因为他能理解。
通过这些天的厮杀，这些一线斩鬼者死得死、伤得伤，很多人已经杀红了眼，脑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
关小鱼带着金芮茜四处转着，虽然大街小巷都冷冷清清的，毫不热闹，但对于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金芮茜来说，无处不新鲜。
“那是什么？”
“黄鹤楼。”
“为什么黄鹤楼没有黄鹤？”
“呃……黄鹤楼本来就没有黄鹤。”
“哦……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
“这是哪里？”
“七里巷。”
“为什么七里巷没有七里？”
“因为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
关小鱼带着金芮茜走走停停，转了很多地方，金芮茜就像突然来了精神一般，乐此不疲。
但关小鱼突然发现一个秘密，金芮茜似乎对汉江城比较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熟悉，是因为她记得无数连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地名。
陌生，是因为那些地方和她描述的并不完全一样。
她知道黄鹤楼，知道七里巷，知道天桥、东湖、木兰山……甚至知道很多连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地方。
但她并未真正见过，就像她并不知道黄鹤楼没有黄鹤、七里巷没有七里、木兰山没有木兰一样……
那些都是她听故事听来的。
金芮茜最喜欢听故事，缠着关小鱼给她讲过很多故事，过往这些年也听过很多故事。
她听遍了汉江城的每一个角落，听遍了天上有鸟、水里有鱼；听遍了一年有四季、万物有生命；听遍了太阳东升西落、雪化迎来春天……
她用十三年与世隔绝，借无数个故事拼凑了这个世界，一个她从未见过却无比憧憬的世界！
她之所以喜欢听故事，是因为她想将那个世界拼凑得更完整一些，那是她认识世界的唯一途径！
如今她走在大街小巷，走在残垣断壁之间，四处可见的是腐臭到无人来收的尸体，以及面目狰狞的鬼侍……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这是金芮茜见过真实世界之后一闪而过的失望……
“你还想去哪，我陪你去？”关小鱼问道。
今天无论金芮茜想去哪里，关小鱼都会陪她去，因为过了今天，金芮茜未必还有明天。
金芮茜想了想，道：“归元寺。”
于是关小鱼便带着金芮茜去了归元寺。
汉江城是华夏三十六城里最“守旧”的一座猎魂城，崇尚“强者为尊”的传统思想，抵触炼金术。所以在“信神者”与“无神论者”的斗争中，“信神者”轻松获得了胜利。
所以汉江城里的信神者很多，光大大小小的寺庙都有上百座，僧侣信徒少说也有上万人。
其中最大的寺庙有四座，分别是归元、通宝、莲溪、正觉，同为佛门百家之首。
金芮茜之所以选择归元寺，大概是因为在她拼凑的那个世界里，这座寺庙离她最近。
到了归元寺，关小鱼和金芮茜被迎客僧迎进门，顺左手入，至香坛，见观自在菩萨，烧香敬神。
这寺里有一座许愿池，专门供游客许愿，只是许愿的过程比较繁琐。
关小鱼和金芮茜按照步骤在香坛领了红纸，将自己的心愿写在红纸上。
关小鱼想要偷看金芮茜的心愿却没成功。
最终，他写下自己的心愿：愿你自由，余生再无波澜……
写完心愿之后，二人将红纸卷起来，用红绳系住，做成“卷心纸”，那就是他们的心愿。
然后二人便捧着心愿前往许愿池，在池水中各抛了一枚硬币“请神”，而后闭目凝神，向神灵表达虔诚。
许愿完毕之后，二人按照步骤前往“七棵树”，将心愿挂在树梢上，如此才算结束。
关小鱼和金芮茜站在“七棵树”下，望着树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红纸卷，那是成千上万人的心愿。
在七棵树之下，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红纸卷，就像落叶一般纷纷扬扬。
此时，关小鱼突然看见树上又有一枚红纸卷的绳子被解开，自行脱落下来，掉在地上。
心愿红卷一旦悬挂在“七棵树”上，除非心愿被实现，否则不可以被取下来。
所以一旦有红纸卷从树上落下来，便代表着心愿实现。
关小鱼望着满地的红纸卷微微愣神，这座寺庙竟然帮这么多人实现了心愿。
他相信他们挂在树上的红纸卷，总有一天也会落下来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