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莫名下起了大雪，周良予彻夜未眠，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周良予站在窗子前，直到风有些凉了，他关上了窗户。
回到书桌前，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杯中的茶水也没心思续，就那么坐在那里，思索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心烦意乱起来。
某刻，他微微抬头，眼中重新有了神采，望向门口的方向。
他是天师，自然能感应到一些东西，比如空气的流动，或者人的心跳和呼吸。
不久后，一个人冲进了门，根本没有敲门，也没有任何礼貌。
但周良予没有介意，因为他清楚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比礼仪更重要。
那少年面色苍白，满头大汗，雾气在身上蒸腾，看上去极其仓促疲惫。
正是连夜从城东雪山里匆忙赶回学院的余冰！
周良予连忙给余冰倒了杯水端过去，在外人眼里，很难理解周良予这种行为，被其他人看见这一幕，恐怕会有不死不休的舆论声讨。
但周良予认为这个少年值得。
闵归蒙断臂，实际上是断了周良予一臂，现在纪委那一块没有闵归蒙领头，基本处于瘫痪状态，他手里已经没有能帮他做事的人了。
但余冰的出现让他这些天省去了很多麻烦，同时这个少年也展现了他惊人的能力。
余冰一口气将一整杯水喝光，而后大口喘着气。
他身上的雾气依旧在升腾，那是魂源运转到极致，体温急剧升高，衣服上的汗水与雪水混杂在一起被迅速蒸腾成水雾而产生的自然现象。
余冰这一路赶回来，已经达到了他速度的极致，看上去是有些狼狈。
“坐下慢慢说。”
周良予连忙让余冰坐下，并度了些魂源给余冰，帮助余冰稳定气息。
余冰放下杯子，平静了内息，而后道：“我见了徐小诺，她的确是吸血鬼。”
“我早就说过，这件事不需要确认，我作为治疗师，当初在给徐小诺疗伤的时候就发现，她的体质与人类明显不同。”周良予曾和余冰因为这件事有过不同意见，但最终还是同意交给余冰去确认。
余冰摇了摇头，“但我们确实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周良予一怔，变得认真起来，“你是不是从徐小诺那里发现了什么。”
“没错。”余冰微微点头，“诸多现象都证明徐小诺就是吸血鬼，但尽管我拿出了所有证据，徐小诺还是拒绝承认，我想那不是徐小诺的性格。”
“你是说……她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吸血鬼？”周良予震惊。
“很有可能。”
“等等……让我想想……”周良予突然感觉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断对接着整件事前前后后，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徐小诺没有撒谎……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肯定还有一双手，在幕后操控着一切，连徐小诺都不知道。”
“是余应年。”余冰一口断定。
周良予摇了摇头，“我们从一开始不就讨论过徐应年的事情了吗？徐应年不会有问题。”
“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很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余冰坚持自己的意见，“因为徐应年堕境，所以我们觉得他也是受害者，可你试想一下，如果他根本就没有堕境呢？”
“不可能，我亲自查看过他的身体，他的魂源确实已经散尽，勉强维持在中级猎魂师的水准，这个做不了假。”周良予之所以和余冰掌握着大部分真相，是因为他们二人了解的东西更多。周良予查探过关小鱼、余冰、徐小诺、徐应年所有人的身体，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而余冰则因为关小鱼的原因，跟徐小诺有过一些接触，尤其是巴山的接触，让他开始相信周良予的猜测。
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在今晚与徐小诺见了一面之后。
“是的，我也相信院长大人作为治疗师方面的能力，但如果徐应年的堕境不是因为梅山一行，而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呢？”
周良予否认余冰这种猜想，“梅山一行，学院六位宗师葬身漳水，徐应年连堕四境重伤而归，这如果都能有假，那……”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余冰接过周良予的话，尽管他们都不愿相信这个猜想，但余冰还是得说出来，“是徐应年杀了那些宗师！”
周良予觉得这个结果太可怕，“我不能接受这种猜测，毕竟我们都没有证据。”
“没错，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这是余冰最感到棘手的事情，这件事上他们经不起失误，因为学院已经死了太多人，不能继续下去了。
从吴清源的死开始，到学院六位宗师命丧漳水，学院已经死了七个人，紧接着又是余冰和关小鱼被袭击，差点丧命，无论是教习还是学生，似乎都无法躲过。
而且目前学院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六位宗师身死，徐应年连堕四境，而闵归蒙又在巴山断臂而归，所以目前的卧龙学院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高手了。
周良予是治疗师，王阎、周幼薇等一大批教习也都只有大师级修为，连一个宗师都没有，如果现在学院出个什么事情，恐怕都没有人能镇得住局势。
“这看上去，有些像……斩首？”余冰总觉得这件事本身就是阴谋的一部分。
“的确，如果真是人为使然，以斩除学院宗师以上高手为目的，可能他已经达到了目的，现在的学院，就像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外强中干了。”周良予感慨，如果这一切真是被人设计的，那么那个人该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这也是我匆忙赶回学院的原因，我总有一种感觉，学院马上就要出大事了。”
“那你这么匆忙赶回来，是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为什么，周良予始终相信眼前这个少年不可能任何准备都没有。
“我还是坚持应该把注意力放到徐应年身上。”
“一个连堕四境的人……”周良予还是觉得余冰的想法不太真实。
“如果一切真的都是他做的，那么他的堕境本身就值得怀疑。”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