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该杀！”徐应年突然一把抱住关小鱼的双肩，红着眼眶道：“那个时候的卧龙学院，就是深渊！是地狱！一群衣冠禽兽在学院相互苟且、为所欲为！肆意殴打、摧残，甚至猥亵、杀害学生……你说那些人该不该杀？”
“怎……怎么可能……”关小鱼实在难以置信，他所生活的学院，这个虽然不完美却依然美好的地方，曾经竟是那般不堪与肮脏！
“那时候战乱四起，天龙皇朝的律法不再权威，连杀人都可以不犯法，所以学院就成了那些畜生的犯罪之地！”说到这里，徐应年哽咽了一下，“而小诺，便是被那群畜生……给活生生迫害死的！”
关小鱼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但他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徐应年所说一切都是真的，徐小诺竟是被那般迫害致死，按照当时那种“杀人不犯法”的秩序规则来衡量，那些人确实都该死！
“小诺死后，学院给的说法是……意外死亡！”徐应年冷笑道：“说什么吸血鬼入侵学院，还说他们已经将那个吸血鬼绳之以法，让我们家属节哀……”
徐应年笑了几声，“将一只吸血鬼绳之以法……真特么可笑，我节你妈的哀！”
话至此处，关小鱼竟然开始理解徐应年，有时候一件事的对错真的很难分辨，或许没有人是完全对的，也没有人是绝对错的。
徐应年道：“我与小诺的母亲见了最后一面之后，她便去了，我将她葬在城东五十里最高的那座雪山上，并在那里种了一片梅林。”
“我当时在她的坟前发誓，一定会为她和小诺报仇，让整个卧龙学院给她们陪葬！”
“之所以把她葬在那里，是因为那里最高，可以让她亲眼看着那些畜生一个个死去。”
“从那之后，我便开始针对卧龙学院复仇，我在军部还有些心腹，加上我积攒了多年的人脉和资源，能自己杀的就自己杀，自己杀不了的，就请人杀，最终将学院一百多人全部杀死。”
此时的徐应年似乎已经麻木了，对于自己杀光了整座学院已经没有丝毫异样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件非常平常的事一般。
“我不单杀人，也查小诺的死因，从那些人的口中我得知了小诺被害死的所有真相……”
徐应年望着关小鱼，而关小鱼也震惊地等着他说出真相，心中既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相互矛盾。
徐应年道：“那是十七年前，那年小诺十二岁，当时的她已经拿到中级猎魂师和青铜级铭文师双重资格，并顺利通过了当年的年终大考，拿到了毕业资格。”
关小鱼道：“拿到毕业资格之后，毕业也就是一两天的事。”
“话虽如此，但就在那最后一两天时间，发生了一些变故。”徐应年接着道：“因为小诺年终大考从巴山回来之后，染上了一种怪病，发病时不能控制自己，胡乱伤人。所以学院以此为由，将小诺进行了隔离，而隔离的地方，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层楼。”
“他们说小诺的病很危险，一旦发病，就会伤人，所以在隔离期间，还专门给小诺带了手铐脚镣，加装了元气锁，用来锁住小诺的魂源。”
“这哪里是隔离病人？完全是看押犯人！”关小鱼有些愤怒道。
“这些都不算什么，再后来那群畜生竟然……”徐应年咬牙切齿，变得有些哽咽。
关小鱼心惊，因为他大体能猜到当时的情况，“不是说小诺的病会传染吗？他们就不怕？”
徐应年道：“那病本就是那群畜生故意给小诺植下的，只是为拘禁小诺找一个借口。”
“可恶……”关小鱼除了愤怒，也只能愤怒。
“事后，小诺便死在了房间里，死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干尸了。”徐应年闭上了眼睛。
关小鱼双眼通红道：“学院要杀人灭口，便故意放了一只吸血鬼进去，小诺的魂源都被元气锁锁住无法反抗，只能被活活吸成干尸……如此一来，学院就能宣布小诺意外死亡的消息，真是挑不出一丝毛病！”
“所以，我杀光了学院所有人。”徐应年道。
“那些畜生死有余辜，但学生毕竟是无辜的，甚至是受害者，一概杀之，未免太过了。”关小鱼皱眉道。
“我发誓要整个卧龙学院为他们母女陪葬，就一定会做到。”徐应年没有跟关小鱼争论对错，在他看来，这件事即使是错的，那也必须得做。
关小鱼摇了摇头，“就算是这样，十六年前你已经杀过一次，已经报仇了，为什么如今还要回来？你也说过，如今的卧龙学院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卧龙学院了，既然不是，又何必受到牵连。”
徐应年道：“这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我的妻子和女儿，报仇了又怎样？她们已经不在了。”
“所以你更应该放下仇恨。”
“放下？我怎么放得下？”徐应年再次望向关小鱼，“我亡命半生，何曾为过自己？家人是我唯一的依托，也是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她们不在了，还要我若无其事地放下，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这怎么可能？”
“所以你就杀人？把如今的卧龙学院再杀一遍？可那又有什么意义？”
徐应年道：“最开始，我并没有想对现在的卧龙学院下手。我想要让小诺活过来，还她一个美好的童年，不再经受当年那般迫害。所以我花了十几年，终于成功把她做成了和本人一模一样的吸血鬼。”
“为了制作徐小诺，你竟然花了十几年……”关小鱼震惊于徐应年的执着和耐心，同时也开始理解那份如山般沉重的父爱。
将一生寄托于一人，当美好被丑恶摧毁，势必会让人陷入疯狂，但也应该疯狂。
“别说十几年，就算是几十年、几百年，只要能让她重新活过来，那都是值得的。”徐应年继续道，“小诺醒过来之后，比我预想得还要完美，我有时候甚至会完全忘记她是个炫纹制品，因为她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会对我认同，会与我生气……”
徐应年留下泪水，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与徐小诺在一起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