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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零七章 但我讨厌林止月

百年壶间醉 元满 6115 2022-12-31 12:20

  钱掌柜仍旧干笑着,「您瞧您说得什么话,林三爷,我同您家老爷子相交甚好,对您又是仰慕,要不是真没办法,怎么可能不把粮食卖给您呢?」

  「什么叫没有办法?」白堕立马抓住了关键,他倏地起身,盯住对面的人,逼问。

  「咳,」钱掌柜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就想往回圆,「这不是粮食不够了吗,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钱叔叔,」白堕退后半步,突然拱手,弯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你我两家,相伴多年,今天你若是真有难处,我绝不敢登门造次,但这事发得突然,您只要将前因后果告诉我,我听完就走。」

  他字字铿锵恳切,有礼有节,这一番话说完,钱掌柜倒不忍心起来,便伸手,抬着腕子将他扶了起来,「它是这么回事。」

  钱掌柜拉着白堕重新坐好,认真讲了起来。

  原来昨晚,一夜之间,四九城所有的粮行粮铺都收到了一封书信。

  这书信来自一位老先生,从前也在北平行商贩粮,后来钱财赚够,便返居乡下去了,买了地,平时也接点小生意。

  老先生为人宽厚,在同行中很有威望。他在书信中,言之凿凿地讲了自己如何被白堕骗空家当一事,先说白堕在他那里买粮,是先拿粮,后付钱,虽然时日不同,但每次都能结清。

  数次之后,老先生对白堕深信不疑,粮食越拿越多,间或结钱慢些,也从不计较。

  但最近一次,白堕打着给洋人酿酒的名头,在他那里拿石粮食,事后竟然死不承认,害的老先生人到古稀,却连口饱饭都吃上。

  其书信之中,尽乎声泪俱下,北平同行读之,纷纷愤慨不已。

  白堕听完,差点没背过气去,「胡说八道!」

  钱掌柜被他吼得直捂耳朵,「你可当真拿了人家老先生的粮食?」

  「我没拿啊。」白堕解释:「我压根就没听说过什么老先生!编排故事也得有名有姓,有凭有证吧?」

  钱掌柜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这死不承认的说辞,同老先生书信中一模一样啊。」

  这回白堕当真是百口莫辩了,钱掌柜又说:「而且你们清水源用粮,确实就是先拿粮,后给钱的。」

  白堕:「下次再取之前,我可是都结清了的。钱叔,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

  他问得急,钱掌柜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知道,但别人都劝我,说保不准突然就不给结了呢。」

  白堕气得直拍桌子,「那我这次先给你钱,行了吧?」

  「哎,难就难在这了啊。」钱掌柜愁眉不展,「我不骗你,现在你满我这个铺子里找,能找到一粒粮食,你要多少,我白送你。」

  他信誓旦旦,不像是骗人的。

  事到如此,白堕也只能自己先稳了下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许是之前的事情都交代了,这次钱掌柜也没卖关子,「你知道两相酬酿酒,有一个奇怪的规矩吧?」

  北平酒坊多,各家都有些不同,也正是这此不同,把酒的高下区分了出来,所以各家酒坊,尤其是做得好的,都死捏着这点奇怪的规矩,生怕别人知道了去,但是两相酬的特殊,却是人尽皆知的。

  他们家的酒,一窖要酿三个月,也就是说,两相酬是每三个月进一次粮的。

  「他们家来你这进粮了?」白堕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钱掌柜点了头。

  白堕想着,突然奇怪起来,他算了算日子,问:「上次是九月进的,我记得很清楚,是我成婚之前的事,这也没到腊月呢,他家怎么突然就进粮了?」

  钱

  掌柜:「这不是日子冷了么,怕落雪封路。他们家每年的最后一批粮,都进得早些,而且数量还都不小,连我这种不是长期给他们家供粮的,也能卖出去一些。」

  屋漏偏逢连夜雨。

  此时多说无益,白堕便问:「你再进粮食过来,需要多久?」

  钱掌柜想也不想,张嘴回:「四天。」他常年做这个,要多久能到,心里自然有数。

  但白堕等不了四天。四天一过,封窖的日子便差了一截,到时就没法正常交货了。

  钱掌柜能把知道的一切明言,也算是仁至义尽,白堕起身道谢:「钱叔,你我是真的打过交道的,我是何种人,会做何种事,您多少能知道一些,老先生的事,我当真不知情,也谢谢您能坦然相告。等这次的事情过了,咱们还是同原来一样,常来常往。」

  钱掌柜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客套了,如果这背后,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你,那就还得把人找出来才能平了此事。如果你动作够快,这事一解释清楚,再拿上钱,一天之内,八成也能把粮买着。」

  一天之内,什么事都不会耽误,但过了这一天,万事皆休。

  那老先生的位份高,北平粮行同仇敌忾,就算搬了整箱的大洋过去,也未必会有人愿意把粮食卖给自己。

  所以钱掌柜才会提醒自己,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道理他懂,白堕自然也明白。

  他不再多留,出门往陆云开的铺子去,但陆云开并在,铺子的门上落了锁,想来是去忙了。

  钱掌柜置身事外,提点的话说得轻巧,可要他们当真去做,哪怕什么都一清二楚,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

  白堕盯着门上的铜锁,脑子转得飞快。

  「我正要回酒坊呢。」陆云开脚步匆匆,打他身后过来,上了台阶,「那洋人前些日子去了天津卫,昨天回来就一直在泡在八大胡同里,我让人从侧面探了口风,他还一心一意地等着酒呢。粮食的事,多半是你二哥搞的鬼。」..

  这个消息一来,白堕心里就有了谱,「他不过是想威胁我给他开个清水源的分号罢了……」

  这话并没有说完,陆云开便打断了他,奇怪地问:「那就开啊,之前咱不是商量好了吗?」

  陆云开确实在分号这事上,备了一条一劳永逸的后路给自己,白堕点头,把后面锦苏的担心讲了讲,而后又说:「先生,你先去找林止月。」

  「你不去?」陆云开更奇怪了,林止月布了局,手里必然握着破局的关键,软的也好,硬的也罢,不论哪种手段,现在最重要的都在林止月这边,他实在不明白白堕还要去忙活什么。

  白堕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一抬眸,倏地笑了,「我不讨厌别人威胁我,但我讨厌林止月。」

  「嗯?」陆云开没听懂。

  白堕脸上的笑意不减,但眼中的晶亮却渐渐渡上了一层坚毅,「我对上林止月,永远都只有硬碰硬这一条路可以走,想让我找他商量妥协,做梦去吧。」

  他说完,在陆云开的肩膀上拍了拍,大步离开。

  陆云开看着他的背景,才想明白,这是要唱一出声东击西,既然是去做做样子,他瞬间就松了下来,乐呵呵地往林家走。

  他那边卸下了担子,白堕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除了打心眼儿里厌恶林止月之外,白堕更明白,顺着人家给你画好路去走,才是最危险的。眼前的事情要解决,不在林止月如何,而在粮食如何。

  想明白此中关键,他整个人都变得果决起来。

  路边有个人力车夫在等活,白堕抬腿迈了进去,「泰永德。」

  那车夫应了一声,两腿飞快,不多时便将

  他拉到了地方。此时晌午刚过,温慎并不忙。

  白堕进门,直接说:「四哥,让温纾换个男装,帮我去买粮食。」

  爷自己买不着,不会让别人去吗?

  只要粮食能在一天之内运到清水源,那后面到底是谁,因为什么在捣鬼,都可以等到不忙的时候一起算总帐了。

  温慎将手里的茶放下,先是吩咐伙计去请温纾过来,才又问:「又被谁算计了?」

  白堕长叹了一口气,坐到他对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讲,刚讲完,温纾便过来了,「你这样做不行。」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一进门便先否定了白堕的主意。

  白堕一扬下巴,让她坐。

  温纾全似没看见一样,继续说:「我只身过去,不可能买着大宗的粮食,如果数量太多,必然引人怀疑。更何况你和清水源的声名,总得需要下套的人出面解释,你不可能一直背着这个污名去做生意。」

  她说得在理,但眼下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白堕用眼神向温慎求助,温慎了然,「小纾,买个能撑上的也就够了,至于清水源名声,要如何去正,我们两个留在这商量。」

  温纾听罢,不再多言,换衣服出了门。

  她一走,温慎就问:「事有轻重缓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自己和她讲不完了么?」

  白堕近来哪敢得罪温大小姐,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也没打算多做解释。

  温慎又说:「只要粮食到手,这事就是你占了上峰,到时候想怎么样都随你开条件,这个道理小纾也未必不懂,我看呐,多半是想……」

  他话没说尽,只笑吟吟地盯着白堕看。

  白堕和温纾之间的关系若能缓和,怎么样也算是件好事。

  多少人年少相交,最后走到老死不相往来,无论各中如何曲折,都是藏着些可悲的。

  「我的朋友本就不多,」白堕明白温慎的意思,「你们兄妹都是我珍视的人,今天的事成了,我请你们吃饭。」

  「那我可得好好挑个地方。」温慎乐得开怀,又问:「你二哥那边,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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