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沐少离心乱如麻,他盯着漆黑的夜幕,脑子一片空白,全部的心思只在一个思绪上,‘宛若,你在哪里?’
“家诚,去北关!”他道。
家诚一个急刹车,沐少离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莫家诚!”他低吼道。
“军座!对不起!”家诚赶紧道,“只是,军座您能否冷静一下?军座此去北关,是要找盛昆仑要人吗?”
“有何不可?我还怕他不成?”
“军座,理不通,你见到盛昆仑说什么?说我后悔把人给你了,现在我要带走她吗?”家诚平静地道。
“钟宛若是我的女人,我怎能让她孤苦无依,一个人在外受苦?”他低吼道,声音里压抑着说不出的痛苦。
家诚撇嘴,这会你知道后悔,早干什么去了,但他只敢在心里说说。
“军座,咱们的线人亲眼所见盛昆仑释放了二夫人,既放了,就没道理再抓回来,您去找盛昆仑要人,要得到吗?咱们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很明显,是二夫人有意躲避,家诚如果没说错,二夫人应该是隐姓埋名!”
“她为什么这么做?我伤害了她,她为什么不找我报仇?”沐少离道,心痛难当。
你当二夫人和大夫人一样?家诚心里嘲笑军座乱了分寸。
坐在后排座位的两个侍卫互相看看。
“军座,定是因为二夫人还爱着您,只等您消气了,才敢回来找您!”一个侍卫大着胆子道。
这句话让沐少离无比受用。
“接着讲,你觉得二夫人什么时候会回来?我已经不生气了。”他转头对那个侍卫道。
“回军座的话,您不生气了,可是二夫人不知道呀,您得想办法让她知道您的态度呀?”
家诚真想给这个乱拍马屁的家伙一个大耳光。
“嗯,你说得对,家诚,你安排一下报社,表明我的态度!”沐少离道。
军座的自恋水平恐怕天下无双。
“你不要乱说话,扰乱军座正确判断,”家诚忍无可忍对着那个侍卫道,“下车!”
两人侍卫互相看看,莫副官竟然当着军座的面下命令,眼里还有军座吗?
沐少离毕竟是沐少离,自恋却不愚蠢,他也知道宛若没有受虐倾向,不会犯贱到被他如此伤害后还爱着他。
“听莫副官的,你们两个下车,走回榭下堂!”军座转过身子下命令。
两人侍卫灰溜溜下了车。
家诚一踩油门,车子一下子窜了出去。
“家诚,她恨我是不是?”沐少离颓然道。
“军座,家诚不知道二夫人怎么想的,从常理上推断,她应该恨您。”家诚毫不客气地道。
“”沐少离从兜里掏出烟来,家诚单手为他点着,烟雾萦绕,他的脸隐在雾气中。
“军座,您也别太伤心,二夫人不同于其他女人,她不是个小气的人,又怀了您的孩子,纵然一时气难平,也会顾全大局!”
是的,他的宛若最讲道理,最会替人着想,善良,大气,心肠软,若自己亮出真实身份,她定会原谅她的子润哥哥。
一时间,沐少离千肠百转,一会儿酸一会儿涩还有一点点的甜,家诚从自己的角度望过去,只觉军座呆呆痴痴的,脸孔更是变化无穷,一会微笑,一会难过,一会又狠厉,和神经病差不多,家诚汗毛都竖起来。
“家诚,你说人活着为什么?”沐少离忽然问。
“啊?”家诚有些晕。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能够留下的又是什么?”沐少离又道。
家诚的汗下来了,他在心里哀嚎,军座,您不带这么吓人的。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唯有情,能留下的只有情了!”他自言自语道,而后仰躺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家诚怎么都想不到,乖戾狠辣,冷心冷血的军座会是这样一个情种,江东第一名将应该改为第一情种更适合。
“真的决定了?”盛昆仑抖着手里的报纸,虽极力让声音显得平淡,但微微调高的嘲讽语气还是出卖了他气愤的心情。
“你就不怕这是沐少离的圈套?你原来竟这般怕他?一个神志不清的半瘫痪老女人就让你甘愿以身噬虎?”
宛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盯着木桌上的陶瓷砂锅,水汽弥漫,砂锅盖子不停地掀起落下,锅底下炭火正红,她掀开盖子,用筷子夹起一捆青菜,放进锅里。
“一分钟,一分钟就可以吃啦!”她道,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酒壶,站起,往盛昆仑面前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
“四凰最出名的小烧酒,有些甜,酒劲大,但不上头。”
“钟宛若,难不成是你自己愿意回去?”盛昆仑一把按住她的手,“原来你和别的女人一样,因为他一张脸犯贱?”
“犯贱与否是宛若自己的事儿,与将军何干?”宛若被这两个字刺激道,目光凛冽。
“你,”盛昆仑腾地站起来,他不明白自己怎会如此生气,“钟宛若,别忘了,你是我盛昆仑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会与我无光?”
“将军难道忘了逃婚之事?”
“你”盛昆仑也知道自己强词夺理,他又焉不知自己没有说话的立场?瞪圆了眼看宛若,却说不出话来。
“将军,非是宛若不知好歹!”她轻声道,“四凰街上恐已遍布夏军的人,沐少离已知宛若藏身之地!”
“他敢来,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盛昆仑道。
“将军羽翼未丰,不能冒险,沐少离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宛若轻笑,那笑容带着哀伤的味道,“宛若活着不仅为家人,还为这个必须要保护的人,他既敢逼迫养父登报,隐晦告之宛若他已知钟家秘密,就算定宛若一定会去见他”
“他若强留你,你会不会如他所愿!”
“不会!”宛若道,非常平淡。
“那样你岂不是危险?”盛昆仑紧张地道,“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将军,那样,男女之事就变成两军战事了!”她轻笑,“四凰也好,榭下堂也罢,既躲不掉,就见一面吧,宛若也想听听沐军座要说些什么!”
“定是甜言蜜语诱你回他身边!”盛昆仑哼道,“你们女人还不就吃这一套?”
“将军不是女人,怎知女人都吃这一套?”宛若笑眯眯道。
“你呢?宛若,你还回来吗?”
“宛若没有收拾一星半点东西,当然会回来”
“有把握?”他再次追问,想到那个狠厉的男人,不觉惴惴地。
“都说了他无恶意,若宛若拼了一死回来,他只能成全”她道,“将军,菜已熟,酒正温,何不痛快地喝酒吃菜?”
盛昆仑慢慢坐下,看着这个即将离开的女人不慌不忙地为他布菜,斟酒,不觉万分不舍。
“钟宛若,记得你答应的事儿,你一定要回来,不然,我追到天涯海角,拼了命也要把你带回四凰,你看着办,不想战事再起,就给我快点回来!”他狠狠道。
“好!”她点头,举起酒杯,“将军,宛若敬你一杯!”
这顿酒,喝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盛昆仑醉得一塌糊涂,上马的时候腿都软的,不过宛若不担心,因为砖头斧子就在前面的岔路口。
送别了盛昆仑,宛若轻轻锁好房门,转身向泗水河边走去。
一条大船横在河边上,一身军装的家诚站在那里,河滩上大约二十多名士兵一字排开。
宛若一步步向他们走来,依然那么单薄清瘦,粗布蜡染长棉袄,红底黄花,不觉俗艳,倒像另一种时尚,她走到家诚面前,“走吧!”掠过他,向河滩下游走去。
河水静静流淌,月光如被揉皱的锦缎,偶尔有苍鹭飞过,落到岸两旁的芦苇荡上,草枯根烂,焦黄一片,等着明年春暖花开再死灰复燃。
宛若走进船舱,空间不大,却很雅致,小窗,栏杆,座椅,甚至卧铺,都是上好的花梨,雕刻花朵树木图案,廊柱上描着五彩祥云金漆,舱角处竟有一个碳炉,上面一只精致茶壶,炭火红红地烧得正旺,舱内温暖如春。
侍卫们围在船舱四周,撑船的一杆下去,船平稳地驶离滩头。
布料一挑,家诚进来,手里竟是宛若常用的汤婆子。
“二夫人,军座知你怕冷,特意让小翠准备了这个!”放到宛若怀里。
宛若捧起来,习惯性抱在怀里,热热的温度贴心贴肺。
“大家都想念二夫人,小翠想得尤甚,哭了好几回!”家诚道,竟有些鼻塞,“家诚也想你!二夫人对大家的好,没人忘记,都记得!”
宛若沉默,她不过被逼回来一趟,很快还要离开。
“大家都说,这次二夫人好好治治军座,看军座以后敢不敢再欺负您”家诚道。
宛若轻笑一下,家诚却觉得比哭都让他难过。
“家诚,我有些累,想躺一会儿,到了叫我!”
“知道了,二夫人!”家诚答应,看着宛若歪躺在软塌上,遂拿出毛毯盖在她身上。
夜凉如水,宛若轻轻闭上眼睛,家诚走出船舱,他知道二夫人不想说话,看来军座想得太乐观,虽然二夫人没说什么,但她的疏离和淡漠无疑告诉他,她对重新回到榭下堂,回到军座身边没有任何期待,相反很反感,军座的追妻之路估计要很坎坷,家诚看着一**碎银子般的河水,惆怅不已,若果二夫人坚持不回头,军座要怎么办?
家诚担心的军座,站在榭下堂宛若离开前的卧房,走来走去,被子褥子全部换了新的,屋子干净奢华,两人的照片放大挂在床头上,男的英俊无双,女的娇俏温婉,照片里的她穿着及膝的锦缎旗袍,坐在椅子上,他则挨着她坐在旁边,手轻拉着她的,他细细地看她,即便是微笑,嘴角也流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忧伤,沐少离看着,手摸着她的唇角,为什么?他们朝夕相处,他竟看不到她的伤心呢?是被自己的虚情假意迷惑还是对刘子润的从未忘怀?
二夫人要回来的消息,经由小翠之嘴犹如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榭下堂各个角落,为照顾军座身体,搬到西厢房的大夫人夏如冰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榭下堂的这些下人仆从,对夏如冰是敬而远之,这个美艳高傲的女人盛气凌人,显然不懂宽容体恤为何物,远远不能和二夫人比,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当然不会告诉夏如冰,而大喜,夏如冰最器重,有着姐妹一样情意的大丫鬟,深知夏如冰整颗心都在军座身上,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大小姐当年以为自己输给沐少离的只是枪法,却不知道她输掉的是自己的爱情,旁观者清,这次军座要重新接回钟宛若,以那个女人的智慧和手段,自己的主子恐怕要独守空房到老到死了,能瞒一时是一时吧,怀着这样的心里,大喜叮嘱从壹号公馆过来的人三缄其口,所以夏如冰知道时,钟宛若已经回到了榭下堂。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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