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个大老粗。”杨山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他们拐过十字路口，很快就到了巨石路一号，往这里直走下去，很快就看到了小区大门。
“是，是大老粗。”陈诚懒得说话，他只在心里应答。同时他暗下决心，这种人以后还是少点来往，帮不上忙不说，不给自己添点乱他都能谢天谢地了。
门卫的保安把他们两个人拦了下来，因是出租车，只要求陈诚出示居住在此处的证件。
杨山却摆摆手，从兜里拿出了：“办案，有些事情要进去了解一下。”保安“哦”了一声，眼睛里却是满满地对他们这种便衣警察的蔑视。他摆摆手示意门卫室里面的，让他们过去。
车子泊在栋门口，杨山对陈诚邪邪一笑：“看到那边了没有，上一次方候淳就是从那里跳下来的。我们接到报案的时候赶过来看，早就没有呼吸了。不过当时那场面可叫一个血腥啊，头颅都裂开了，大片的鲜血流淌出来，就在你脚下踩着的这块地方……当时都是血。”
陈诚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话语让自己走路都感觉略不自在。更重要的是他的语气，好比一个人的死亡是多么值得感叹的一件事情，这让陈诚深感自己由内而外地讨厌他，对方却直接摇摇头，抢到陈诚前面走了上去。
“你知道为什么让你来这里么？”杨山戏谑地问道。
“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杨山看似神秘，低声地对陈诚说，“方候淳死了之后留下一份遗嘱——大概是他自杀的前一晚上临时写的玩意，谁知道呢？反正你走大运了，遗嘱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你的名字和身份，指名道姓说有一个保险箱是属于你的，包括里面的东西。”
陈诚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他当然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否则昨天他就不会满脑子都是疑问地想“为何非他不可了”。看来张天明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并且可能他早就确定，这箱子里的东西跟他们要研究的内容有关？
那又为什么要留给自己呢？如果只是和研究有关件的话，送到自己手里的作用不久等同于给原始人一把没有上膛的？这有何作用？
杨山看到陈诚沉默不语，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怎么？是不是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兴奋了？说真的老兄，要是换成是我的话，我也很兴奋，那可是一个物理学泰斗留下来的东西，说不定是他毕生的积蓄呢？那可是好大一笔钱财。”
电梯在这个时候到了他们所要去的楼层，陈诚看了杨山一眼：“杨警官，不知道有人告诉过你没有，你这样的嘴脸，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他说着，直接抬腿走了出去。
杨山嘴角扯过一丝微笑，他耸耸肩，紧跟着往外走。
单元号1209，陈诚找到房门，按了门铃。过了很久才有人开门，透过门缝过去看，是一个一米二左右的小女孩。
这是方候淳的孙女，陈诚查过资料，他也看过照片。于是他蹲下去，摸摸小女孩的头：“小姑娘，你奶奶在吗？”
小姑娘点点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后面是“哒哒哒”的拖鞋声，一个年轻的女人把门拉开，也看到了陈诚和杨山。
“你好。”陈诚站起来，“我是陈诚，这位是兰州市分区警局的副局长杨山先生。”
“你们来做什么的？”对方眼里透露出一丝警惕之意，似乎只要下一句陈诚回答有所偏差，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关门赶人。
杨山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眼疾手快，直接推开了陈诚，把手摁在了门上，用力把门推开。
“你干什么！”这句话是陈诚和那位女士同时出口说的。
“你是方候淳的女儿方晓冬？”杨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搞生物研究这一块的？对于你父亲的死，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你够了！”陈诚直接跳起来，把杨山扯开，一边忙不迭地向方晓冬道歉，“实在不好意思，这位警官跟我一起来的……他实在是……”
“没关系。”似乎因为提起父亲，方晓冬原本盛气凌人的眼神就突然间疲惫了下来，“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两位请回，现在不是接受采访也不是接受审问的时候。请自便。”她冲陈诚点点头，又冲杨山凌厉地看了一眼。后者依旧耸耸肩，一副没啥大不了的模样。
若不是极力克制住自己，陈诚也想往这家伙的脸上狠狠来一拳发泄一下。
“等一下！方小姐，真的抱歉……请等一下！”陈诚伸手按住了门，这个时候里面有个男的声音传出来了：“晓冬？发生什么事情了？”
应该是方晓冬的丈夫，张天明有跟他提起过的。
果然，一个男士出现在门口，因事先看到了方晓冬那冰冷的神色，他对陈诚和杨山两个不速之客的态度也算不上很好，只是冷冰冰地开口：“二位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陈诚止住了正要说话的杨山，自己抢先回答，“我是陈诚，是方候淳在发生不幸之前曾经去过我的心理诊所，我是他的心理医生……”
方晓冬的丈夫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扭过头去看方晓冬的脸色，看到对方不说话，他才回过头对陈诚和杨山说：“两位，进来。”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陈诚看了杨山一眼，一开始还以为遗嘱的事情极有可能是他胡编乱造的，他这种人，什么话说不出来？但现在方晓冬夫妇的神情举止可以看出，这事情八成是真。
“进去啊！愣在这里干什么！”杨山戏谑地对陈诚吼道。
陈诚不理会他，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其实很宽敞，但屋子里好像只有方晓冬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三个人，没有看到方候淳老伴。
“黄女士不在吗？”陈诚问了一句。
“出去了。”方晓冬回答有点僵硬，似乎很不欢迎这两个人的到来，陈诚本来还想问什么，看到对方的神情，硬生生止住了。
倒是方晓冬的丈夫接过了话头：“我妈她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每个下午她都会出去，说是独自去他们年轻时候一起约会的公园走走……”
陈诚点点头，只能说：“节哀顺便。”
“谢谢。”方晓冬的丈夫点点头，又转头问方晓冬道：“用不用去休息一下？”
对方点点头，方晓冬丈夫便回过头来，对陈诚和杨山两个人笑道：“抱歉，先失陪一下。”
他搀扶着方晓冬进去了，小姑娘则闪烁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这两个陌生人，却被方晓冬拉了进去。
“我看这事情，悬咯！”杨山舒服地窝在沙发上感慨一句，翘着个二郎腿，陈诚别过头去，看着窗外景色，没有理他。
这一等，就足足又等了半个时辰。
方晓冬的丈夫从房间走出来。“二位，请自便。”他端来两杯水，凉的，陈诚喝了一口之后就不再喝。
“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谢，是方晓冬的丈夫。”对方说道，“我叫谢思军。”
陈诚点点头：“谢先生，这一次来我是为了那个……”
“对！对！我当然知道陈先生要来找什么东西……只是今天晓冬她身体又不是很舒服，我妈她人也不在，是不是可以……”
听到这话，杨山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陈诚和谢思军都转过头去看他。
“我说老兄，咱们做人就实诚一点行不……”杨山摆弄着从别人茶几上拿过来的小瓷人，“你给就是给，不给就是不给，说这个话做什么？赶我们走啊？”
“这位警官，你这么说话不太好？”谢思军脸上很不好看。实际上，任谁给他这张嘴这么一说，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别这位那位的，你就说给不给。”
“杨山！”陈诚怒不可遏，这个人！从一开始到现在，基本上除了给自己添乱，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而且还极度自以为是，总用自己的那一套说法来对旁人照成困扰。
“谢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改天再过来……”陈诚觉得一张脸都要被杨山给丢尽了，他拉着对方就要走。
“怎么，保险箱你不想要了啊？”杨山看着他。
“走！”陈诚态度坚决，扯着杨山往外走。
“谢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他一边还要跟别人道歉。
“请便，陈先生。”谢思军点点头，倒没什么勃然大怒的意思，看着陈诚拉着杨山到了电梯口，很快下去了。
“你别拉着我。”杨山甩开了陈诚，“我告诉你小子，要是没有我，你自己可以试试，我保证你永远都本想拿到那玩意。”
“我宁可不要，我也不会跟你这家伙再出来一次！”
“嘿，那我们走着瞧。”杨山笑了笑，看到电梯已经降到一楼，他走了出去。“陈先生，我的出租车可不送人回家，您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