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声音柔声安慰，像久旱逢甘霖，灵清渐渐地安静下来。
“混账东西！”卫娈姝破晓出鞘，双目赤红，一如她手中握着的赤色利剑，正欲一冲而上，却被卫弦风握了肩。
“长姐……”卫弦风哑着嗓子，眼神晦涩的看了眼一旁的华千落，眸里带着些祈求，落在卫娈姝脸上。
卫娈姝握着破晓的指尖微微泛白，眼中似有暴怒，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但还是没落下那一剑，冷哼着回了身，回了余皓轩身旁。
余皓轩伸手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帮她将破晓收回鞘，轻笑道：“怎生这么容易恼，三伏天的，容易肝阳上亢。”
余皓轩也算是个风流才子，琴棋书画皆略有小成，尤其的，他竟对医道也算半个小仙。又画的一手好画，当初余家不过是个小世家，那个时候身为卫氏千金的卫娈姝可算是个香饽饽。
虽然华千落的容貌在其之上，但她华公子的名号实在是太响亮，搞得许多的未婚公子都要来试探一番她到底是男是女。
都说公子爱美人，像华千落这种弄得结婚像拜把子似的，搞得多数公子犹豫不决，久而久之，她的门前便成了一片萧瑟之景。
记得当初，这小子想方设法的追卫娈姝，那叫一个无所不用其极，酸的倒牙的诗单华千落抓到的，就不下十首。
起初，是卫娈姝和她一起嘲笑这酸秀才，后来就是华千落一个人心里嘲笑这酸秀才，因为说出来会被卫娈姝揍。
天理在哪？？
虽说这是她讨厌余皓轩的理由之一，但她毕竟还是希望卫娈姝得到幸福，所以虽然对余皓轩这小子从没有过好脸，却也从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看着卫娈姝瞬间从母老虎变成绵羊一般，在余皓轩柔情的注视下红了脸，华千落就觉得头皮都跟着发麻。
一点也不想把面前这个羞答答的人和那个追着自己狂砍五条街的人重合带入。
不想理会这对小两口，华千落抱着灵清，安慰自己，怎么自己也是有美人喜欢的……
“弦风，水下村庄一事？”
见所有人都该谈恋爱的谈恋爱，该抱美人的抱美人，该瞪眼的瞪眼，该望天的望天。卫翦风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一句，希望可以回到主题。
卫弦风如梦初醒，转身离开抱着灵清的华千落，来到卫翦风旁，从拖地的长袖里拿出一幅长轴，道：“这是我委托姐婿画出的吴河，其中，这水下的场景与其并无两样，可以说，除了方圆不同，余下一模一样。”
说着，将这长轴摊开，月白与主人心心相映，随着长轴的展开而出鞘，将这卷轴托在剑身上，转了半个圈。
卫弦风道：“如此一般。”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长轴与河岸相水平，按照他的说法，应该是这水下的村落便是如此的布置，与河岸呈水平状。
“天河不浮生物，敢问玉风君如何知晓的？”
许久不说话的卫宁突然开口，那双眸阴森的如同黑暗中潜伏的猛兽。
卫弦风沉默片刻，道：“鬼道之法，魂魄离体。”
卫翦风卫娈姝皆是微微一震，他们听闻水下村落，心中大骇，并未思及太多，就连天河之水不浮生物都忘了，被二人这一问一答，都是神色古怪。
“哦？”卫宁语气不善，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像是猎物上钩一般，竟带着丝丝报复的痛快：“没想到玉风君竟会使用当初一剑杀死之人所创之法。若是姐姐在天有灵，不知会不会欣慰。”
卫弦风脸色一白，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想起的往事，身体微怔。
华千落很是惊讶，不仅是因为卫宁这突然的提及自己，还有一点，便是她的死因。
被卫弦风一剑杀死？
讲真，她怎么死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最后的最后，走火入魔了。
她记得，是她自裁的，关卫弦风什么事？
看他的反应，好像也不似说谎。
“都是往事，何必翻出重谈？”
见二人有些拔剑相向的趋势，卫翦风心中暗暗叫苦，赶忙出来当和事佬。卫弦风定了定神，见华千落正抱着灵清出神，看了几秒她脸上多出的两道疤痕，才堪堪移开视线。缓声道：“天河之水，若要入底，唯有此法。”
“那玉风君这也算是鬼道中人了？”卫宁道，眼神在卫翦风和卫娈姝之间摇晃不定：“若小人未记错，依彤仙和墨月君可是曾在祠堂立誓，屠尽鬼道宵小呢，今日这算是……对亲弟弟网开一面？”
众人都没想到卫宁竟会出此言，祠堂前立誓就是前几个月的事，自然都不会忘记。卫娈姝脸色有些差，卫翦风也好不到哪去，红白不定。
“梵语君何必为难他们，既然是往事，便不要再提了。”余皓轩看不过去，开口道。
“哦？往事不必再提？”平日这卫宁话语甚少，每每开口皆是不得不开口时，素得梵语君之名，今日却不知是吃了什么，竟连连开口，说出的话也与梵语君之名相差甚远。
“那姐姐为何至今还被人践踏！还被人辱骂！”他眼眸蒙了一层血丝，语气强硬。
“梵语君！”余皓轩深深的蹙起眉，道：“梵语君今日话语我们皆可当做未曾听闻，您贵为广陵卫氏家主，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应是不用我来告诉。”
卫娈姝卫翦风皆被卫宁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吼得有些发蒙，余皓轩一番词言倒是将两人唤回，看向卫宁的神色颇怪异。
那华千落当着所有人的面，凌迟了他的恩师尊，他竟非但没有半分怨恨，反而替那让玉衍尊无辜成了冤魂的凶手愤愤不平……
二人似有似无的看向华千落，却见后者也是一脸诧异，正盯着卫宁的脸，不大的嘴却张的很大，久久合不上。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何时和这卫宁有了这么深的交情，竟能够让他为自己这个恶贯满盈之人开口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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