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千落揉了揉它的脑袋，一股熟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瞬间呆愣住，拎着它放在手里感应，许久，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道：“蛮荒里的小鬼？”
小鬼似乎很是兴奋，又绕着华千落飘了好几圈。
“你怎么不去往生？”华千落大喜过望，这小鬼是当年她在蛮荒炼的生魂，只不过当年的蛮荒围剿基本都被除了个干净，没曾想竟还能漏下一只。
这小鬼生前是个未足月就夭折的，还不会说话，只绕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趴在她鼻子上，舔了舔她的鼻尖。
“不行，你得往生，不然来不及了。”华千落把它从鼻子上拽了下来，咬破手指。小鬼见状，尖叫着扭着身子表示抗拒，华千落一手攥着，一手不由分说的在它脑袋上点了几滴血。
小鬼一声尖叫，点血的地方冒出缕缕轻烟，似乎在灼烧，小鬼的五官变得狰狞，伸出利爪要挠她。华千落由着它挠，又是心疼又是欣慰。耐心的又伸出带血的食指点它的鼻子：“疼也得忍着，不然戾气太重得下地狱！下辈子啊，你一定眼睛擦亮了，投个好胎。”
小鬼似懂非懂，利爪还未收回，额头处的轻烟越来越少，氤氲在空气里，范着焦灼的气味。
“好了。”华千落捧着小鬼，它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很淡，又染了些上去，见它盯着自己出神，笑道：“行了！我记得你呢，那个总是摔碗的，还总把慕天洗的衣服泼土！”
“吱！”听了不堪的往事，小鬼皱眉，像鱼一样扭着身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华千落却没有给它机会，将她往空中一抛。
阳光逆着，照着它渐变透明的身体，在华千落斜仰着的脸上打出一片阴影来，最后，阴影消失。
华千落又抬头看了阵，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许久才垂下头，揉了揉眉心，强行打开往生之路是很费力的。
看着流血的手指出神，又开始思念起她的噬魂戒来，没有噬魂戒召个小鬼都得流血。
“蛮荒太岁。”
突然的，身后传来一道男子低沉的声音，似乎夹杂着丝丝兴奋与隐忍，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华千落顿时呆若木鸡，大脑一片混沌。
只剩下“完了”这两个字轮流出现在脑海里，还有数不清的“握草”。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她本以为云中城都是些废物子弟，那些贪生怕死之徒怎可能参与蛮荒围剿？悔已！悔已！谁曾想竟真有不按常理出牌的！
“哈哈哈哈哈！小爷我一说话就把你小子吓成这样！看你怂的！你这怎么还成小屁孩了哈哈哈哈哈不行了让我笑会哈哈哈！”
华千落愣了一愣，猛得回头，只见一位身穿梨黄色色外衫，内衬月白色里衣，登着一双流金小皮靴，腰配一对成色上好的玉。眉眼清秀，嘴角挂着一颗美人痣，紧泯的双唇透着丝丝笑意。
华千落大喝一声，朝着身后之人狠狠揍了拳，但因为身高原因只在他腿上打了下，震得那人腰上的玉佩叮当响：“余！文！邕！”
她怎忘了这小子也在云中城内！思及方才窘迫模样，就恨不得把他拆了喂狗。
“哎哟哎哟别打了别打了！”余文邕笑着用手阻她，道：“你现在这小拳头没我巴掌大，哎真没想到兄弟你竟然还能活！被狗咬成那样都能活！鄙人实在佩服佩服！”
“你能把嘴闭上吗？”华千落骂道，也就这人敢这么在她面前放肆……不对，好像谁都敢在她面前放肆。
“不管怎样，兄弟你还活着我就高兴，来请你喝两壶！”余文邕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华千落一阵眩晕，尖叫：“余文邕你放我下来！”
“乖乖的，别闹。”余文邕颇得意，三两下顺着方才华千落走的路又回到了那奇丑无比的画像前。顿了顿，抬腿进了那茶馆。
茶馆内，擂起的戏台上，挂着疑似钟馗面具的女子正高声朝着一名白衣飘飘欲仙的男子声情并茂的道：“师傅！你当真拒绝了我！我哪里不比师娘好！哪里不比师娘好！”
“华素，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把你当做我的孩儿，你的字，也是我亲手提的。”那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华千落不由得想起那个给她留酒吃的老顽童，怎么也没法将这两人重叠在一起。
“不可能！我不相信！”
“华千落，你若再如此，我便将你逐出师门！”
“不会的！师傅不会的！师傅您一定也是爱我的！”
华千落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心道哪个千刀万剐的写的戏，让她碰见非拖出去喂狗。
“老板！”方才被华千落戏耍的伙计见余文邕踏入，赶忙迎上，却在看清自家老板怀里抱着的人时，脸色大变，顿时僵在原地。
华千落眉毛一挑，暗中发力：“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门外的画像？还有那个什么戏？”
余文邕被掐得龇牙咧嘴，额头上顿生一串细密的汗，小声道：“你感激我吧你！”
未等华千落开骂，就听里屋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死鬼回来了？”话音未落，只见一位身着袄青缎掐牙背心的妇人走了出来，头戴雕花楠木簪，眉眼犀利，透着精明的算计。
见华千落，眼中顿时一亮，“咦”了声，快步走近，抬眼问：“这谁家的小娃娃？”
听到“小娃娃”这三个字，余文邕又笑了起来，将华千落放在地上，四下瞧了瞧，道：“今日见一故人，里屋说吧，人多眼杂。”
那女子愣怔一下，看向华千落的眼神瞬间变得火热，牵着她的手向里屋走去，道：“先进来先进来！”
华千落自问不曾与这女子有过交情，又不好佛了她的面子，便由着她拽，进了里屋，余文邕随后跟上。
一进屋，华千落一拳打在余文邕肚子上，道：“那戏是不是你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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